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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a.Senorita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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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芒戈”她走进壁炉报出名字,指腹来回摩挲着衣角,鼻腔中呼出的热气在熊熊燃烧的绿色焰火中迅速消失。她仍是微微发怔,沉溺在午夜梦回时分,那是她在多年之后的今日,再一次梦见他们的学生时代。
冰冷的。
梦到他当时缓缓翕动薄唇说出那话的神情和动作,骨节分明修长的手指紧紧握着一杯喝了一半的火焰威士忌,波光潋滟的眼睛阖拢着,嘴角微翘挂着轻松的笑,翘着腿,另一只手修长白皙的指缝间夹着根烟,微吸一口却在口中闷了许久才轻轻吐出,烟灰狭长飘落至地面。他伸手捻起挡在眼前的几缕浅金色的发丝,全数捋至脑后,眼角原本并不清晰的皱纹微微加重被拉的细长,店外昏黄的小灯照射出肆意游动的浮世尘埃和细微小雨,氤氲成一片。
将烟蒂扔在地上用力用脚碾展,抬起头后印入眼帘的布满血丝的双眼,嘴旁纷纷杂杂的青色胡渣像是多日未刮,吐出的最后一口烟在空气中弥漫消失,挂起一个带着愧疚的笑,低沉如酒般醇厚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将她留离于外的思绪尽数拉了回来。
“很遗憾吧,我和你。”
后来是茫无涯际般的沉默,他一直低着头没再看她,汗水濡湿了他额前浅金色规规矩矩的头发,胸脯随着呼吸微微起伏,手紧紧攥着那杯威士忌仰头喝尽,站起身留给她最后一个背影。
阿德莱德布莱克以游离魂魄的状态走出圣芒戈的壁炉,麻木地跟着早起上班的人群进入楼道,她额前的发丝被冰冷的汗水沾湿,如同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泡在福尔马林中的尸体。
“没想到三十三号病房的先生已经醒了!这真是我们的疏忽……”一道年轻亮丽的女声带着些不可思议,她意识到自己的音量似乎过大,于是放轻了声:“本莱特先生都以为他要醒不过来了,毕竟是这样大的黑魔法伤害——。”回答她的是声音音调略低的,带着沙哑的女声,别有一丝妩媚韵味。“外加生物伤害,但他挺过来了,马尔福先生是位坚强的病人,不是吗。”
“那是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年轻的女声不可思议地叫道。马尔福先生作为魔法部官员,竟然没有住到顶楼的特护病房,她原以为这几天戒备森严的顶楼中一定住着一位显赫的病人,不料却非如此。“做你们俩的事情去,迅速,立刻。”男人出现在病房门口,穿着白色镶银边的治疗师长袍,亚麻色的头发有些凌乱,一副匆匆赶来的模样,他用严厉的斥责打断了那两个女人。
于是声音渐渐远去,伴着尖细皮鞋跟踩踏在大理石地板上奏响的沉闷的声响。
他没什么反应,仍然在落地窗前侧着身,灰蓝色的双眼漫无目的睁着,保持堪堪睡醒的姿势,就这样躺了一下午,眼睛睁了一下午,瞳孔深处没有一丝感情,映出漫无天际的黑色天鹅绒窗帘,与精心刺刻的繁复绣纹。
敲了敲门,没有等到回应,那个男人便已经推门进来。
“马尔福先生,您还是最好躺在病床上。”男人挥了挥魔杖,病房中的蜡烛尽数被点燃,霎时亮如白昼,他走到阿布拉克萨斯面前,递出一本黑色封皮的笔记本。“您可以出院了,我知道您很忙,这次伤实在给您带来了不小的麻烦。”他谦卑的低着头,恰到好处的恭敬取悦了年轻的病人。
阿布拉克萨斯漫无目的如伦敦迷雾般的灰蓝色双眼中终于有了一丝焦距,机械地将身体转向男人,可动作迟缓地像锈住的齿轮。停了近半分钟,他勾唇,道:“谢谢,放在那儿,你可以走了,威尔森。”这是他从醒来这两天里的第一句话,声线终于重见天日,可格外沙哑,好似被未被打磨的砂纸。
他注视着威尔森•本莱特点头离开,轻轻拉上门时发出了细微的上锁声,他又拉开黑色的窗帘,透过把光线变得更加诡谲的玻璃,眯着眼睛,苍白的手指一遍一遍的描摹着薄暮与那远山,飞鸟蔓延进眼下的情景。良好的视力让阿布拉克萨斯看见了,她微微低着头时露出的一小部分白皙脸庞,以及如海藻般亮丽润泽的黑色长发,她往前走着,走进将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从几近身死转为重生的源头。
刹那怔住,这跟他在昏迷中的梦境意外重合。
过去的时光分崩离析,被一只无形的手拾起,拼凑。他梦见皦日东升,驱赶夜的余温,自己用银边布帕仔细擦拭刻满古代如尼文的紫衫木魔杖,双指紧握尾端,红褐杖身沁出缭绕木香,大提琴被拉出低沉悠扬的声响,背后的大厅中纸醉金迷,父亲与克普斯站在中央,男士们,女士们,齐齐的举起盛着澄清酒液的高脚杯,他们带着弧度精巧的面具说——:“敬马尔福先生,敬马尔福少爷。”
他解开衣衫上第一个纽扣,一个人倚靠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目送着黑发女人身着华丽的礼裙,挽着黑发的男人一步一步远去。
去往偌大庄园继承人所未知的远方。
一次也没有回头。
他打开那本黑色笔记本,从中小心翼翼地抽出一张发黄发脆的纸片,视若珍宝地捧在右手手心里——假若他日相逢,我应何以贺你?以眼泪,以沉默。诗句用华丽却透着缠绵的斜体勾画,阿布拉克萨斯看着低头抄写诗句的她时,只感受到其中暗含的浪漫与若有若无的悲哀,多年之后,诗句真的应验,他却希望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诗句。
“圣芒戈。”
属于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的,摧枯拉朽的嗓音响起,他怪异的皱眉,又怪异的咧开了大病初愈后的,苍白无血色的唇。随着手指几不可见的动作,黑色的窗帘立刻变为了猩红色,迅速地将自己合上,严丝合缝。
“欢迎再次回到圣芒戈。”声音再一次回荡,伴随着病态的咳嗽声,尽数归为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