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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番外十六 ...

  •   帝国历三十四年二月十四日。

      帝国君主立宪的第十三个年头。

      据说,前联邦时代的欧美国家十分忌讳13这个数字,因为在宗教传说中,神子受难前曾与弟子们共进最后一场晚餐,参加晚餐的第13个人是耶稣的弟子犹大。

      正是这个犹大将神子出卖给犹太教当局,致使耶稣受尽折磨……仅仅为了30块银元。

      参加最后晚餐的共有13个人,晚餐的日期恰逢13,“13”给神子带来苦难和不幸,这个数字从此被认为是不幸的象征,更与背叛和出卖画上了等号。

      不过,也许因为帝国女皇出身亚裔,这个迷信在女皇加冕后被潜移默化地破除了。

      反正在民主改制的第十三个年头,帝国这辆战车依旧按部就班地往前跑——经济指标蒸蒸日上,失业率和通货膨胀率逐年下降,商业区中心的霓虹广告牌上循环播放着各大品牌当季新品,上班族们步履匆匆地从橱窗前经过,套装和珠宝搭配得恰到好处,仿佛随时能上T台走秀。

      再吹毛求疵的愤青,拿着显微镜对准帝国这盘盛世承平,也很难挑出毛病,无计可施之下,只能将矛头对准凡尔赛的对外方针,见天叫嚣“政府对外立场软弱”、“拿国民利益讨联邦欢心”。

      “……不就是和联邦签署的新一轮贸易谈判协定里,关税优惠减少了两个百分点吗?这帮人是不是闲着没事吃饱了撑着,见天揪着这些鸡毛蒜皮吵吵个不停?”

      趁着幕僚团例会前的空当,新来的女秘书凑到张啸耳边低声问。

      张啸——新任凡尔赛办公厅副主任看了她一眼,不知怎的,忽然想起十多年前自己刚进凡尔赛时的模样。

      如出一辙的不谙世事,却又热血上头。

      “习惯就好了,”他淡淡地说,波澜不惊的神态颇得女皇三昧,“我刚进凡尔赛那阵,媒体骂女皇陛下骂得才叫狠,现在……小意思了。”

      女秘书一吐舌头,不吭声了。

      两句话的功夫,首相办公厅的门开了,两位经济司的官员走出来,凡尔赛办公厅主任贝克莱紧随其后,对一干幕僚们点了下头:“诸位,请进吧。”

      张啸跟在他身后走进办公厅,进门时,他下意识抬头看向对面墙壁,最醒目的位置挂了一幅油画,女皇当政时是保罗·德拉罗什的《简·格雷的处刑》,巴特勒首相就任后,不知是不是觉得这幅画寓意不详,其余装饰一应没动,只单单将这幅画换下。

      同样的位置,如今挂着一幅人物肖像,画中的女子手持一朵白菊花,面前是一方无名的十字墓碑,背后是满目疮痍的废墟,晨曦从废墟尽头攀爬而上,那女人低头默哀的侧脸显得沉静而哀伤。

      是女皇。

      画作并非出自名家之手,不知怎么得了帝国首相青眼,有幸陈列在办公厅中。画作一角有一方署名,字迹曲里拐弯,张啸仔细辨认了好久,才认出是“云梦主人”这四个篆体小字。

      幕僚团召开例行会议时,殷文刚刚拉开寝殿窗帘,晨晖泼洒满地,他转身扯开床幔,用金钩挽住。

      阳光无遮无拦地洒满枕上,丝绸被衾中的女子用手挡住眼,发出含混不清的呜咽。

      帝国皇夫看了眼壁钟,估摸着还能再拖几分钟,索性挨着床头坐下,掌心贴着那女人脸颊轻轻摩挲。

      女皇有心睡个回笼觉,无奈身边某个活物秉承着“有难同当”的优良传统,死活将她从周公跟前拖回来。终于,她忍无可忍地睁开眼,狠狠瞪了这男人一眼:“你不是和首相有例会,怎么还赖在这儿?自己睡不成懒觉,还要拉着我一起?”

      殷文偏头瞧着她,只觉得撒泼打滚耍无赖的女皇可爱到不行,忍不住低下头,在她嘴角轻吻了吻。

      女皇:“……”

      她一把推开这男人,用手捂住嘴:“我还没刷牙……你这也下的去嘴?”

      殷文哑然失笑。

      “我和巴特勒首相的会面在一刻钟后,会晤时间四十五分钟,这之后我们要去帝都东郊,”帝国皇夫说,“你现在起床,洗漱更衣,再吃个早饭,差不多就能准备出发了。”

      女皇大约还没睡醒,一双雾气朦胧的眼睛眨了又眨:“……东郊?干嘛去?”

      殷文一边强忍着低头吻她的冲动,一边因为她的迷糊而深深无奈,两厢交煎,险些纠结成一根麻花。

      女皇半坐起身,用力晃了晃脑袋,努力将脑筋摇清醒了,勉强从一团浆糊中间刨出一条缝来:“噢,我想起来了,好像是阿玥和小高发了请帖,让我们过去做客……为了什么来着?”

      殷文:“……他俩刚在荷兰州领了证,今天算是婚礼。”

      女皇:“……”

      一小时后,打扮一新的女皇准时坐进悬浮车——到底是心腹部下面子大,这恨不能不修边幅、整天素面朝天的帝国至尊难得化了淡妆,一身象牙白套装,真丝卡迪的料子,金银丝绣出蜷曲繁复的蔷薇枝条。

      帝都二月的风犹带寒意,然而看见女皇的一瞬,殷文还是有种错觉,仿佛来自北大西洋上空的春意当面拂过,催开了塞纳河两岸尚未融化的积雪。

      在帝国民主改制的第十个年头,嚷嚷着“撂挑子”小半辈子的帝国首席上将终于向军部递交辞呈,首相和统帅长轮番挽留,奈何这位吃了秤砣铁了心,只能随他去了。

      前帝国上将脱下军装,立刻迫不及待地一偿多年夙愿——他借口旧伤复发,躲进帝都东郊一座算不上起眼的葡萄酒庄园里,心心念念半个多世纪的媳妇小酒热炕头终于成了真。

      “我一直想问,阿玥什么时候买下这座庄园的?”

      前往东郊的路上,殷文眼看女皇脑袋一点一点往下栽,大有和周公继续约会的势头,于是随便挑起一个话题:“这小子瞧着三不着两,我还担心他后半辈子就这么混不吝地过下去,难得他也知道替自己打算。”

      女皇面无表情:“那不是他买的,是小高名下的产业,之前我还提醒他,要是哪天和小高闹翻了,搞不好就得净身出户,让他辞职前想清楚了……这小子可能是当成耳旁风了,压根没往心里去。”

      殷文:“……”

      在人家大喜当天谈论“净身出户”的问题,真的好吗?

      这两位漫无边际闲扯的当口,悬浮车在盘山道上拐了个弯,缓缓驶进庄园大门。

      高舒羽购置的葡萄酒庄园面积不大,环境却很清幽,远处依着一带山丘,放眼望去俱是累累的葡萄藤。虽说眼下是二月,别说葡萄,连叶子也没长出几片,然而女皇打眼一瞧,已经自动脑补出晶莹剔透的葡萄果串,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帝国第一号特务头子显然很了解顶头上司的尿性,将人迎进“礼堂”后,茶几上赫然摆了两盘玛瑙串似的葡萄果。

      帝国皇夫极有眼力见,不用人开口已经自发自觉地揽过一盘,小心翼翼剥开薄皮,喂到女皇嘴里。

      高舒羽:“……”

      他一直以为自家这位混不吝够没皮没脸了,可惜和前联邦元帅当众虐狗的功力相比,前帝国上将还是有不小的差距。他毫无心理准备,一时震惊到无以复加,暂时失去了语言功能。

      说是“礼堂”,其实只是一间稍大的会客厅,摘下军章,也无所谓上下级之分,几个人很干脆地席地而坐。女皇没骨头似的靠在殷文臂弯里,葡萄喂到嘴边,张口就吃了。

      隔着一道茶几,帝国前首席上将恨不能拿手捂住脸,只觉得钛合金狗眼都要被晃瞎了。

      高姓特务头子照旧一袭白衣,端着不染纤尘的世外高人范儿,十分惬意地盘膝坐在屋角,膝上横一架古琴,他漫不经心地拨弄琴弦,琴曲如蒙蒙雾气,四下弥漫着。

      好不容易,皇夫大人喂完了一盘葡萄,荆玥总算能放下手,扭头直视这两位:“我说阿夜,再怎么样你也是帝国元首,能稍微注意点形象不?”

      女皇懒洋洋地斜了他一眼:“你当首席上将时词典里有‘形象’这两个字吗?”

      荆玥:“……”

      事实证明,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前帝国上将再怎么混不吝,到了帝国元首跟前也只有被碾压的份。

      趁着女皇被高姓特务头子引去参观酒窖的空当,荆玥凑到殷文跟前,压低声问:“阿夜这阵子身体状况怎么样?我听说她上周做了全身检查,结果出来了吗?指标还正常吗?”

      殷文倚着酒窖门口,望了眼兴致勃勃品尝新酿红酒的帝国女皇,眼睛里的笑意稍稍敛去些:“各项指标数据基本还在正常值范畴,可从去年冬天开始,皓夜的精神越来越不好,总是疲倦贪睡,还连着得了两场感冒。虽说不是什么大病,她也断断续续发了两个月的高烧,人都瘦了一圈。”

      荆玥常年没正形的眼神逐渐凝重:“御医怎么说?还有科研司那边,不是一直在研发逆转机能崩溃的药剂,怎样?有进展吗?”

      前联邦元帅垂下眼帘,微微叹了口气。

      “生理机能一旦开始崩溃,就没办法逆转,”他轻声说,“好比一台过了服役年限的战甲,再怎么更换零部件,也只能延迟报废,而没法让战甲焕然一新。”

      前帝国上将的眉头皱得更紧:“那要怎么办?咱们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御医可说了,她还有多久?”

      殷文摇了摇头:“不知道……谁也说不准这个‘年限’是多久。角函医师说,虽然目前来看,皓夜各项生理数值还算正常,可比起她巅峰时的历史数据已经有明显下降。以后……也许还能再撑十年八载,也许十个月后就会突然倒下。”

      荆玥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跟着叹了口气。

      好在这时,女皇回过头,冲这两人晃了晃手中酒瓶:“小高说这是去年新酿的,要尝尝看吗?”

      女皇盛情邀约,即使是借花献佛,也没人敢说一个“不”字。

      殷文仰起脸,视野里当当正正嵌入一个帝国女皇——这女人高居御座,豺狼群里打滚多年,每时每刻都绷着一根弦,七情轻易不上脸。这一笑却极尽明媚,犹如春风过境,催裂了冻土,也催开了前联邦元帅拧紧的眉头。

      “就算她真的时日无多,又有什么关系?”他想,“天堂也好,地狱也罢……总有我陪在她身边。”

      帝国历十二年七月,新一届首相改选中,已经卸任一个任期的巴特勒前首相以超出鹰派五个百分点的票数再次当选。同年,刚刚获授少将衔的丹宁·加西亚向帝国军部递交辞呈,要求脱离军籍。

      “您不该允准加西亚少将离开,”女皇品尝红酒的空当,高舒羽轻声提醒,“您很清楚她为何脱离军籍,如果任由她离开帝国,前往联邦,很可能成为一枚潜伏着的炸/弹。”

      女皇望向酒窖门口,相隔十来步,殷文和荆玥头并头交谈着什么,并没注意到这边。

      她淡淡横了高舒羽一眼:“你在暗示朕,丹宁可能出卖帝国?”

      “属下没有这个意思。”同样跟了女皇大半辈子,高舒羽的态度就要谨慎得多,即便私下交谈,这位帝国第一号特务头子依然恪守上下之分,每一个用词都斟酌再三:“加西亚将军的忠诚不容置疑,可她选择的人却十分危险,如果这份感情被联邦利用……”

      女皇竖起手掌,高舒羽的话音戛然而止。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她轻声说,“威廉·李斯特……他是殷文一手教导出来的,也是殷帅亲自指定的元帅继任者——既然殷文信任他,朕也会适当地给他一点信任。”

      高舒羽欲言又止,犹豫再三,眉头纠结成一团。

      女皇了然地摁了摁他肩膀。

      “丹宁是个聪明人,她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朕也是,”她低声说,“小高,你的神经绷太紧了,虽然这个位置需要你时刻睁着一只眼,可你也要学会适当抽身,别让阿玥为你担心。”

      高舒羽看一眼和殷文聊得热火朝天的荆玥,不说话了。

      帝国上将和机要处处长的恋情如今在帝都中已经不是秘密,三年前,媒体曝光之初,曾引发好一阵骚动——毕竟自古以来,同性相恋一直是禁忌话题,到了二十五世纪,即便社会风气有所开放,不少行省也已立法允准同性恋者婚配,这一禁忌在基督教会内部仍被视作不可饶恕的罪行。

      为了摆平跳脚蹦高的媒体与宗教极端人士,凡尔赛自首相以下,多位高级官员先后发表公开讲话,旗帜鲜明地为帝国上将背书。

      三天后,远在梵蒂冈的教宗甚至亲自出现在镜头前,直言荆玥上将并非基督信徒,教会对此不做评论,更不希望有人借教会之名攻讦军政要员。

      而最终落下定音一锤的,是时任凡尔赛新闻主任的张啸答记者问时的一番话——

      “自荆玥将军就任帝国首席上将这二十年来,他名下只有一个账户,里面是二十年中他的工资进账,除此再无额外收入。”

      “他没有私产、没有物业,吃住都在军部,攒了二十年的存款或许还没有在座某些知名记者高。此外,他但凡因私出行,必定循规蹈矩地订购经济舱,从没有调用过军部特派飞艇,虽然以他的权限,这只是一句话的功夫。”

      说到这儿,张啸刻意顿了顿,眼见台下众人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方缓缓续上话音:“荆玥将军是军部第二号人物,为帝国呕心沥血了这么多年,却从没要求过哪怕一丁点分外的利益。如今他只有这么一个所求,而这个要求既不触犯帝国法律,也没损及任何人的权益,无论是我还是凡尔赛,都想不出拒绝的理由。”

      自此之后,再没人不开眼地拿这事来找帝国上将麻烦。

      “……说起来,我欠张啸那小子的人情还没来得及还,”荆玥小声嘟囔着,“以后也大概没机会还了。”

      殷文轻轻一笑。

      “阿啸说了,之前小高明里暗里帮了他好几回,一直没机会报答,借着这件事一次性还了,连本带利,他还占了便宜,”帝国皇夫拍拍好友手臂,“只要你和小高好好的,比什么都强。”

      这一天直到华灯初上,悬浮车才在帝国前上将恋恋不舍的目光中驶离庄园,女皇蜷在自家皇夫怀里,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

      她半天没吭声,殷文只当她睡着了,坐在原地一动不敢动,像一具质量过硬的人形抱枕。

      座驾经过市中心时,商区大厦顶天立地的虚拟光屏上正播放着即将上映的电影预告片。殷文瞥过一眼,只觉得预告片中的女主角有几分眼熟,直到预告片播完,画面上出现一顶染血的蔷薇冠冕,他才恍然想起,这部电影原来是以帝国女皇为原型,片名就叫做《皇冠》。

      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有的人即使退居幕后,身影依然无处不在,仿佛黑暗中的一盏明灯,隐隐绰绰照亮脚底的路。

      殷文不经意间一垂眼,发现反光的车窗玻璃上倒映出女皇的脸,她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神色清醒,没有丝毫睡意。

      帝国皇夫低下头,吻了吻她眉心:“怎么不睡一会儿?”

      女皇窝在他怀里,摇了摇头:“睡不着……”

      殷文的语气是罕见的温柔,当初对阵帝国军的“联邦三军统帅”简直像是和他共用一具身体的同胞兄弟:“等再过一个月,天气暖和了,我们不如出去旅行?我记得你一直想去金色大厅听音乐会,可以……”

      女皇忽然打断他:“你想过回联邦吗?”

      前联邦元帅不由一愣。

      “这些年,你人虽然在帝国,‘联邦元帅’的影响力可半点没削弱——威廉·李斯特的头衔一直是‘代理统帅’,胸口那枚国徽就是给你留着的。”女皇低声说:“要是朕没记错,当初联邦使团离开时,他对你说过,联邦的大门永远会为你敞开……”

      殷文:“……”

      当初李斯特说这话时,他就该干净利落地将人一肘子打昏。

      女皇:“你选择留在帝国,有几分是为了我,又有几分是为了维系联邦和帝国之间的盟约?”

      殷文垂落身侧的手指猛地捏紧,又缓缓松开。

      他沉默片刻,反问道:“你当初主动提出缔结婚约,有几分是为了我,又有几分是为了用我挟制联邦?”

      帝国女皇和前联邦元帅隔着反光玻璃对视一眼,只是一瞬间的交汇,那些上不得台面的、隐藏在阴影里的盘算与权衡已经了然于心。

      宽大的悬浮车厢毫无预兆地陷入沉默,从前座飘来舒缓的轻音乐,听上去像是一首古琴曲。

      不知过了多久,女皇慢慢从前联邦元帅怀里撑起身,微蜷的眼睫轻轻一扇,像一道帘幔落下,只能隔着缝隙隐约窥见一线端倪。

      她说:“我确实想用你挟制联邦……但若不是你,我也不会签下一纸婚书。”

      殷文提起嘴角,眼睛里含起一丝不甚明显的笑意。

      “我打了半个多世纪的仗,自问不是一个善解风情的人,”他低声说,“如果不是你……我大概一辈子也不会想要一个妻子。”

      隔着极近的距离,两人再次相互对视,都从对方眼睛里看见自己的身影。

      这一路走来,他们曾经被误会与隔阂蒙蔽双眼,也曾无休止地陷入争斗与厮杀,然而冥冥中,那条若有若无的命运之线依然锁在彼此手腕上,最终引领着一度分道扬镳的人回到同一条归路。

      短暂的沉默后,殷文将女皇拥入怀中,嘴唇无意识地滑过她耳后发丝。

      “夜儿,”他紧贴女皇耳根,那简单的两个音愣是被前联邦元帅唤出无数百转千折,“……我们从头开始吧。”

      日出日落,斗转星移,人类历史翻开新的一页,而他和帝国女皇的这支舞曲,才刚刚跳完了序章。

      女皇闭上眼,被这男人握住的手指从指缝中穿插而出,反扣住前联邦元帅。

      她说:“……好。”

      (全文完)

  •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就此完结,感谢所有追文到现在的筒纸,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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