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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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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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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伶不想回去了。」
他在出门前突然又开始后悔、犹豫着扯了扯湮的衣角,后者皱了下眉头克制了自己的不耐努力用一种温和的语气问他为什么。
伶愣愣地仰着脑袋看着湮想了想说他担心回去之后湮就会不要自己了、哑着嗓子有些委屈地问湮自己能不能就一直住在佑人这里,理由是反正又不远湮愿意的话也可以每天来啊之类让在场除了优之外的所有人都有些哭笑不得。
「可是伶——」
当然就算同样觉得伶的提议完全不可行、佑人也还是不可能开口说伶那是不可能的所以你还是乖乖跟着主上回去吧这种话,所以担负起向伶说明责任的也就只有寻了。
「外面很危险、有很多坏人都想对湮做些可怕的事,所以湮是不可以常常出门的。」
「那样不可以的么?」
伶抬起头向佑人和湮确认寻的说法、然后就看见湮很肯定地点了点头,所以他只好抿了抿嘴。
「那、伶能不能不要再住到那个地方去?」
他小心翼翼地问、显然那个在他逃出来的两个月里不曾有人去过的偏宫给他留下了相当糟糕的印象,伶声音沙沙的、说着说着还红了眼眶。
「不会再让你住过去了。」
经过这一次湮差不多确定自己对伶可能并不是必要的、但他却无法豁达到那个人既然逃走了那就让他去吧的地步,他差点就疯了伶却还一脸伤痛地躲在别人身后不肯靠近。
他当然也知道这样下去不行、只是他已经病入膏肓,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自己痊愈。
「一定不会让你再住到那种地方去了、跟我一起回家好不好?」
伶想了想最后还是有些勉强地点点头说那好吧,然后大概是有觉得这样还是有风险、威胁似的说如果自己再被欺负的话就这辈子都不回去了。
经历过这种事他怎么可能还敢松开他的手、湮叹了口气,摸摸他柔软的头发然后把他用力抱到了怀里。
虽然精灵族的孩子大多长相精致、但伶依然是湮见过最漂亮的一个,不管从哪个角度看过去都漂亮得惊心动魄让人移不开眼睛。
「湮、伶觉得累。」
「那就睡吧、我抱你回去。」
伶根本没有等他说完就闭上眼睛沉沉地睡了过去、靠在他怀里抓着他的衣角,稍长的额发垂在眼前一如既往地安稳。
对伶来说并不是如果不是他就一定不行、湮清晰地从佑人的敌意视线里感觉到了这一点,而他又不能为此去责怪伶说你这个小孩有了我还不够居然情愿留在佑人先生身边——
「先生、我下午就会让他们来接您。」
是他太过自大、居然会不曾迟疑地放开了他。
「湮。」
伶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柔软的大床上、皱着眉头叫了一声,而被叫到名字的人似乎不在。
冰冷的空气刺在他的皮肤上、伶往被窝里钻了些努力把自己蜷缩起来取暖,眼睛四下张望着寻找些什么但他想找的人依然不在。
安静得可以听见自己的呼吸微微发颤。
「湮?」
他一下就红了眼眶、哽咽着叫湮的名字,手指绞着被角露出了受伤猫咪一样的表情。
「怎么又哭了、是哪里不舒服?」
「湮?湮——」
终于看见湮出现在视线里、伶沙沙地叫着他的名字,张开手臂要求他抱住自己。
「伶最乖了、不哭了不哭了,到底怎么了啊?」
「伶以为湮又不要伶了。」
呜咽着控诉湮的消失把自己吓到了这件事、轻颤的肩膀证明那个不是随口撒娇用的借口,而是一道伤疤又在隐隐作痛。
湮想自己对他可能也并不是真的完全就可有可无。
「怎么会不要你呢、没有人那么说过,我一定不会再走了。」
「可是伶就是会害怕啊。」
有很多东西都是不可信任的、伶抽抽鼻子不理睬湮的保证继续带着哭腔叨叨说湮要是再也不回来他该怎么办才好,说得好像那就是真的一样。
沉默。
湮努力思考要怎么回答才不会让那个孩子更加不安、比如他可以保证每天晚上都和他在一起,或者保证每天都陪他吃饭。
而问题在于就算只有这些也已经很难做到、欺骗只能等于伤害。
「湮喜欢伶么。」
漫长无边的沉默里伶突然不再说那些让人很难回答的话、他松开了手臂坐在床上用一种很乖顺的表情看着湮,然后开口问他。
你喜欢我么。
「当然。」
「比较喜欢我还是、别人——?」
迟疑着最后依然没有说出口的名字、伶于是就开始等待湮给自己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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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上、佑人先生到了。」
因为他的犹豫而赌气不再理睬他的伶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把脑袋闷在被子里、而当湮把被子拉开,他已经沉沉地睡着了。
担心伶醒过来又被空无一人的房间吓到、湮只能坐在他身边等着,等他醒过来自己坚定地告诉他在思考过所有可能性之后我知道自己喜欢你超过喜欢其他任何人。
当然如果伶能更信任自己一些的话他会觉得更满足。
佑人在发现伶又睡着了的时候微微皱了眉头、之前虽然因为觉得那种嗜睡症实在太过严重所以给他检查了身体,但除了那只被优证实是被封印了力量的眼睛之外似乎也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可一直在睡总不太好吧?
「佑人先生、您已经安顿好了么?」
「是、有劳主上费心。」
湮沉默着点了点头然后把眼睛从佑人脸上滑开落到床上熟睡的小孩脸上、他不是什么很好说话的人这一点作为帝师的佑人应该是最清楚不过的了,所以他也没有想要在他面前假装自己是多么的和颜悦色又是多么的温和稳重。
他从骨子里就不是那种人。
「先生对伶的事是怎么想的?」
「怎么想的?」
佑人重复了他的问题、同样把视线放到了伶的侧脸上,后者往湮身边挪了一些然后伸出手用力地抓住了湮的手指。
太过明显的依恋。
「主上是指哪个方面的事?」
「——先生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说、我以为先生想到的或许会和我想到的差不多。」
湮顿了一下然后重复了自己之前向佑人提出的问题、语气平淡地问对于伶的事佑人先生是怎么想的。
「我以为、对主上来说把一个精灵族的王族留在身边并不是什么很好的主意,而对我来说捡到一个精灵族的小孩却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先生这么说是还想把人带回去么。」
也不是什么很复杂的道理湮没理由不明白、佑人那么想着叹了口气,除此之外他也想不出湮还会有什么别的理由把伶再让出来。
佑人没有回答湮的问题自顾自说下去了。
「——听那个叫做优的孩子的说法他们似乎是相当高阶的贵族、对伶的事情,我以为主上总还是要慎重考虑一下比较好。」
「可是让他住在佑人先生那里我也一样脱不了干系不是么。」
像是被吵到了那样伶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稍微用力扯了扯湮的手指然后沙沙地叫了他名字。
「湮、伶渴了。」
能把一国之君像下人一样差遣的大概也就只有伶了、他坐起来,对着佑人愣愣地反应了很长时间最后咧开嘴笑了一下。
一时之间把佑人怔到了。
「湮、伶饿了。」
他接过湮递过来的水得寸进尺地要求了、被要求到的人体贴地吻着他的额头说我让他们给你做些东西吃。
「主上、佑人先生,打扰了、精灵族派来的使节已经到了城外——」
「精灵族的使节?」
湮和佑人相互看了一眼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头、那个所谓的使节该不会是特地为了伶来的吧,而且如果当真被要求将伶交出去湮觉得自己的理智说不定会当场失效。
虽然之前也已经为了一个精灵族的小孩连禁卫队都出动过了没错、但总不能再因为他连对方的使节都扣押了吧,湮叹了口气发现靠在自己身上的伶也同样微微皱了眉头。
「伶不想回去。」
他拽着湮的手腕小小声地说。
「湮、伶不想回去。」
「只要伶不原意的话谁都不能把伶带走、佑人先生和我都不会让他们把你带走的。」
话是那么说、伶总是像现在这样根本就什么都不说,就算是在自己的国度里湮的立场多少也还是会有些微妙。
佑人也同样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主上?」
「总之先让禁卫队去把精灵国的使节大人们迎进宫来吧。」
之后的事也就只有等听了对方的解释再决定了、既然伶除了「我不想回去」之外就不再提供任何有价值的说法,湮就算想要把人拒绝在城外也根本就没有道理。
「啊还有、让厨房准备点吃的送过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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