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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chapter 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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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彦山赶到医院。
找到了女人所在的地方——妇科。
走廊间人来来往往,多数是女人。
后知后觉,他有些冲动了,不该就这样跑进来。
距离女人所在的病房还有几步,他快步走了进去。
好在女人还算谨慎,是个单人间。
“怎么了?”
顾彦山见到张皙,眉毛皱了皱。
女人一脸苍白,五官精致,本来就白皙的脸上毫无血色。
她没有化妆,好像年轻了几岁,就是看着有点虚弱。
三个月不见,昔日几乎感冒都很有的女人,此时像病西施。
弱不禁风,楚楚可怜。
“彦山,你能来我很开心。”
张皙笑了笑,挣扎了一翻,想坐直,无奈实在没有力气。
右手挂着吊针,因剧烈的动作吊瓶不断晃动。
他上前,将张皙扶好。
张皙笑意更甚,苍白的脸上,爬上了些许红晕,看着气色要好了很多。
“我以为你再也不会理我了。”
张皙说完,将头拧向别处,用手背迅速抹了抹眼泪。
“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留一点位置给我,在你的心里……只要一点点就行,‘她’的十分之一,一百分之一,一点点就行……”
顾彦山拧眉,有些不悦。
类似这样的话,女人已经说过无数次,头一次谈到了“死”。
他转身想与这女人划清界限,与这些明知故问的回答划清界限,可双脚像黏在了地上,怎么都摞不动。
女人的状况,确实让他有些担心。
“七号床的家属来了没有?”
一名护士拿着检查报告,匆忙走了进来,见到顾彦山,将他拉到了门外,轻声说了一句。
“医生巡房一直没有家属,你赶紧去了解一下吧,你妻子可能情况不大好。”
顾彦山听着陌生的“妻子”两字,心情有些微妙。
张皙向窗外张望,生怕他走了。
“我等下过来。”
他安抚了一句,女人放下心来。
反而他情绪紧绷,情况不太好?
“病人38岁了,属于高龄产妇,目前已经怀孕16周,胎儿的状况良好,就是妈妈身体不太好,分娩可能有会难产的情况——”
医生是个五十来岁的女人,性格不急不躁。
“如果不要这个孩子呢?”
顾彦山打断医生的话,直接了当地问。
医生顿时变了口气,有些不耐烦。
“不要的话,以后怀孕的机会几乎为0,而且病人也有危险,之前她流产过……省妇幼已经给了她诊断,现在又到了我们医院,就是看有没有更好的办法,她想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为了保证孩子是安全的,她已经在医院住了两个星期了。说实话,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生或不生都有生命危险。”
长拖着也不是事,在医院也解决不了根本问题,所以今天她让病人办理出院。哪知道着病人死活不肯,还说医药费给多少倍都行,她都没有办法了,只有说让家属来了才让她继续住……
“哪一个更安全一些?”顾彦山皱眉。
“这得看病人的想法了。不生的话,命保住了,但是心里有疙瘩,她现在有些初期抑郁症的症状,精神疾病也是很要命的;生的话,命可能保不住……当然,我作为医生,建议不生,这样我们医院不会有‘人命’的包袱。可是作为女人,我建议生,孕后期小心谨慎,问题也不算很大……”
顾彦山走出医生值班室,觉着心头好像又多了一块巨石。
那些计划了这么多年的事情,又要搁浅了?
他没有立即回病房,而是去医院附近买了一碗温补的鱼汤。
路经一个花店,他鬼使神差买了一束白玫瑰,又觉着不太合适,换成了红的。
她脸色不好,需要花点缀一下。
回来女人已经输液完毕,躺在床上也不休息,瞪着一双大眼睛瞧着天花板。
“下去给你买了点汤,听她们说你晚饭没有吃。”
顾彦山将花放在病床旁的桌子上,支起床头的餐桌架,将汤和餐具摆放好。
“这个,是送给我的?”
张皙指了指桌上的玫瑰,弱弱得问,有些不可思议。
“嗯。”
顾彦山回应平淡。
在他看来,吃饭比花重要。
“把这个喝了。”
张皙闻见鱼汤的腥味,忍住腹中翻涌的感觉。
她摇摇头:“不想吃。”
顾彦山叹口气,将汤端在手上,舀起一勺,吹了吹,递到张皙嘴边。
张皙一愣,忍住呕吐感,喝了下去,愣愣得,被男人喂了一大碗。
她突然哭了起来:“你今天对我这么好,还第一次给我送花,是不是想劝我不要这个孩子?”
“没有,先喝了再说。”顾彦山说。
女人吃的太少了,还怀着孩子,得多吃一点。
张皙含着泪把鱼汤喝完了,等待男人的最终审判。
没想到,男人问了这样一句话。
“你之前流过产?”
张皙咬唇,点点头,有些委屈。
“我问你,你说你不喜欢孩子,所以……”
那个时候,他们认识一年,她才25,男人37岁。她意外怀孕了,含沙射影问男人,男人说不喜欢小孩子,她就去把孩子给流了。她哭了好久,导致现在眼睛都有点不好,风一吹就会流眼泪……
“真的想生?”
顾彦山望着这个无名无份跟了自己十几年的女人,情绪莫名。
他对她,也不是没有感情,不想眼睁睁得看着她去死。
三个月前,女人说自己怀孕了,他有些措手不及。
那时师婕正在申请调到最危险的区局,他有些心烦意乱,跟女人撂话:“有它没有我。”
没想到女人真的就这样跑了,那种失去的感觉排山倒海向他袭来。
他几乎整夜整夜失眠,每天都是做噩梦,听到有人叫“救命”,两个女人在救命,他已经分不清谁是谁。
接到她的电话,他很生气,一瞬间几乎忘掉了女人离开他已经有三个月的事实。
当女人向她求救之时,所有的一切几乎被他抛在了脑后。
她对他来讲,亲情、爱情、友情、到底哪一样多一点,他一直都无法作出准确的判断。
顾彦山看着张皙,无法跟平常看到的她挂钩。
平常她可是经常加班不休息的,每天也是招展很精神的样子,哪有这么……孱弱……
孱弱到连说一句话,都吭吭噎噎地,好似特别费力。
“我……想……很想……”
张皙边说边哭,越说越觉得委屈。
从只有中专学历,到为了追上男人的脚步。
她起早贪黑,考了注册会计师,到男人的公司做财务。
人人都不知道他们的关系。
从小小的公司到后面越做越大,围绕在男人身边的女人越来越多。
可她知道,她是他身后的女人,也是这么些年唯一的一个。
腹中的孩子好像感受到了她的情绪,不停地动了起来。
她轻叫了一声。
男人立即上前,面色紧张:“怎么了?那里不舒服?”
“宝宝他在踢我。”
张皙一脸得意,将男人的手拉了过来,放在已经显怀的肚子上。
“我偷偷去香港检查了,医生说是个男孩,小婕要有弟弟了。”
“搬去锦天吧,我找个人照顾你。”
顾彦山感受着胎动,手指微颤,随后用指腹给她擦了擦泪。
“别哭了,像个小孩子似的,小婕都没你这么爱哭。”
“去那里……那小婕不就知道我了?”
张皙有些忐忑,在师婕上小学的时候,她偷偷去看过几次,也不敢露面。
更别提告诉师婕,自己将来是她的后妈,有份无名的后妈。
这个世界上,只有极少数人知道,顾彦山和师婕的关系。
多一个人知道,便多一分危险。
“先去南面那套房,北面的……我先跟小婕说说……“
顾彦山神色凝重,眼前的情况……也不知道如何处理比较妥帖。
但是对于面前的女人来说,住进锦天首府更安全。
“我前几天看到小婕了,在医院,好像是在办案子。听说医院里有个刚出生的小孩子被偷了,很可怕啊,小孩的妈妈该有多伤心……要是我们的孩子出生被偷了怎么办……”
张皙说完,一脸担忧。
“不会。”
顾彦山回答,想着张皙的话。
他得找一找那些说话不算话的人了……
——
“啊啊啊啊啊,天呐,你居然金屋藏‘娇’!”
大清早,师婕去局里上班,趁着空闲时间吧微信上的红点都点掉。
梁雨昕发来一段语音,她点开,差点一个手抖手机落地。
师婕向来不喜欢微信聊天,那样信息沟通不通畅,她直接一个电话给拨了过去。
“你说什么金屋藏‘娇’呢?就算藏,也不是只能藏你么?”
“哎……你不够意思哈,前几天我说跟麟佳同居,你一脸鄙视。现在,你这算是双标吗?”
梁雨昕被师婕的电话吵醒,有些微微的烦躁。
“你说师田康祈?他啊……我们旁边那栋楼死了人,我不太敢住那里了,就找了个‘瘟神’镇镇鬼……”
师婕还没说完,对方就挂断了。
她打了过去,又被挂断了。
这么多年,真是一点都没变,听不得“鬼”这个字,一提就给你翻脸……
真是怕鬼怕的要死!
微信的提示音响了,她点开语音。
“友尽三分钟!”
师婕笑了笑,还有两分钟她就要出门查案了。
那个被偷走的小孩一天没有音讯,她一天都不安心。
薛晶晶跟她打电话,说有怀疑的对象,她得去瞧瞧。
她是剖宫产,现在还住在医院里。
待师婕进去,她让一行人都出去,有些神秘兮兮。
“我之前没有跟你说,我老公外头有养一个小三!我去找她,她躲着我,但是她居然跑去找我公公?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让我公公婆婆接受她,然后让我老公和我离婚?”
师婕没有做声,只是听她在讲。
今天的她,好像比之前话多了好多。
“我怀疑她说服我公公婆婆不成,怀恨在心,见我生孩子,就把孩子偷去,以此来要挟我。”
薛晶晶眼睛冒着光,好似已经被自己的言辞说服。
“那你觉得,孩子是她本人出手偷的?”师婕问。
“应该不是,那女人来路不太正经,好像各路人都认识一些,说不定拜托了些什么鸡鸣狗盗的人,不然那人也不敢在医院犯案。医院这么多人和摄像头,生手做不来之能是惯犯。”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那个女人偷的孩子。”师婕追问。
“我是……直觉……”
薛晶晶垂眼,她没有实际证据。
“她曾今对我说,看不起我。如果她是我,她会让出轨的男人滚地远远地。那个时候,我还没怀孕……她还说,即使我怀孕了,也不会有好结果,就看我的选择了……”
也就是,那个时候两人还没有结婚?
薛晶晶居然在知道男人跟一个妓/女关系匪浅的情况下,还跟这个男人有了孩子,最后还结婚了?
“这句话我有录音。”
薛晶晶思前想后,也就只有这么个证据。
师婕听完,抿了抿唇。
这段录音,没有实际的作用。
证据?谈不上。
恐吓?也构不成实际的指正。
女人好像懂法,游走在法律边缘。
“你还记得她的其他事吗?一些小细节动作,你奇怪的地方之类的。”
师婕继续问。
“什么奇怪的地方……”
薛晶晶敲了敲脑袋,,试图回忆。
“我记起来一点,她一只手好像五个手指都戴着戒指,玫瑰金色,卡在手指的第二节关节那里。”
师婕连忙记下。
“还有右手中指,有一个挺大的钻石戒指……其他的,好像没有了……”
手指上有戒指……
师婕记得,死者遗物里面没有这些东西……
难道是被奸/杀,然后偷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