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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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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扑朔迷离,迷雾遮住她的眼睛,将她的视线只定固在一尺三寸地内,任由她的惶恐不安,徘徊失措。
叶清置身于一团白雾里,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可是真实的惶恐感,用力的扼制着她的喉咙,沉重得不能喘气。
她惊慌失措,被紧紧的压抑着,探寻的目光慢慢地定格在迷雾中。
蓦地,从那白蒙蒙的雾中,有个女人僵直而缓慢地向她这处移动过来。
因为速度够慢,叶清能清楚的观察到这个女人,她的一举一动。
她的皮肤苍白如纸,毫无任何神色,披着长长的黑发,在迷雾里肆意的飞扬着,如同裂刀,将夜幕撕碎。
叶清克制住自己的恐惧,哑声问她:“你是谁?”
那女人声音不断的回荡着:“我是你啊。”
“我们两个人不一样。”叶清急急开口:“不一样的身体,不一样的记忆,什么都不一样,你怎么可能是我!”
“可你就是我啊。”
她的声音带着作壁上观般的笑意,凉凉而无情。
她不知不觉离得叶清越来越近,最后就只是一个伸手就可触及的距离。
叶清觉得自己的身体被钉在地上,千斤重,压根不能动。
离得近,终于看清了她的整个面目,苍白至极的脸上,那双冰冷却温柔如水的眼睛,深远又温存,正直勾勾地看着叶清。
一路沿下,最夺目的地方,当属是她的脖子处,触目惊心的深红勒痕,似乎要将她的身体和头部一分为二。
叶清赫然睁大了眼,不可置信地问:“你是那个女人?”
“哪个?”
“行刑台上那个女人,被百姓官员唾骂的女人!”
她哈哈大笑,又赫然止住笑声,嘲弄地目光望着叶清:“他们唾骂我,是因为这腐朽的王朝,是这残暴的君王,是他们骨子里被奴役的,甘愿俯首称臣,卑微的骨气!”
叶清不知如何回答,愣愣地看着她,与她久久地对视着,许久才试探地问她:“你为什么会被处刑。”
“你不知道?”那个女人竟然反问叶清。
“我不知道。”叶清回她。
那女人温凉的性情瞬间赫然大怒,怒目圆睁,恶声质问道:“你既然不知道,为什么要成为她!”
赫然的狂怒,周身冰冷,叶清却觉得自己的身体一下子轻缓下来,压根来不及缓神,她就逃也似的,转身狂奔离开。
却在下一步,忽的坠入深渊,惊慌的心高悬在喉咙上,她发泄般的喊出声,在堕入无尽的深渊里。
又在瞬间,忽然出现在红艳的喜宴上,发觉自己穿着精致的嫁衣。
她环视周围的人,他们身穿貂绒大衣,正兴致勃勃地高唱着歌儿,高举酒杯,围着篝火挥手跳舞。
叶清强迫自己镇定下神,以便更快的了解自己的处境,以及如何离开。
突然的,有人却握住了她的手,带着占有欲地一遍一遍抚过她的一根根手指。
就如同带着恶心的欲望,抚摸着她的全身的肌肤一般,这让叶清觉得恶心猥琐,抬手要抽/离那个男人的手掌,却被更紧的握住,紧到似乎有两块石头压制着她一般。
握住她手的男人,穿着深灰色貂绒大袍,与匈奴服饰有几分相近。
浓黑的髯毛把他整张脸都覆盖着,只留下一双如同尖刀般锐利而恶狠狠的眼睛,高高的颧骨赫然凸起,为他的眼睛,平添了丑陋。宽厚如蒜的鼻子,粗犷又野蛮。
叶清惧怕他,她不知道周围的人都是什么立场,却知道眼前的中年男人,是与现在的她成亲的人。
因为在他的大袍上,围着一条深红如血的绸缎子。
红缎的另一头,是叶清的手。
欢歌踏舞的人们,慢慢停下了自己欢愉的动作,在密密的人群中,有个大臣的模样的老人走出来。
说着吐火罗语,声音沉重高扬。
可这次,叶清竟能破天荒地,在心里听懂他们的话语。
“我伟大的匈奴王,承天庇佑,乃是天地宠子,而今与汉女接姻,臣等恭贺王……”
大臣的话还未说完,匈奴王就松开了叶清的手,随后抬手,粗壮的臂膀一把搂住叶清的肩膀,将她拽进怀里。
他粗哑的声音,在叶清的头顶想起:“汉族女人,也就是这样,只是我们大草原男儿们,□□的马罢了!”
他轻蔑的语气,激荡在每个人的身上。
他贪婪的大笑着,慢慢的凑近了叶清的脖颈,近乎于贪婪的深吸着气。
这让叶清觉得不适,往后面退了几步,可惜他的手臂,将她禁锢在充满男人气息的怀里。
“今天晚上,就让我尝尝这公主的味道,是不是会和其他女人不一样,会不会更加的沁人心骨呢?”
他如同狼一般深幽贪婪的眼睛,在篝火和黑暗的冲突中,幽幽地发着蓝光。
叶清惊恐万分,用尽了周身的力气,把他推开——
她从床上惊醒过来,精疲力竭地观望着四周,房间里又黑又安静,只有她沉重极缓的呼吸声,将她的恐惧,从土层中激起。
叶清痛苦疲惫,将脸埋进双手里,一闭眼,又是刚才梦到的事情。
不愿意在这样安静到可以徒生出鬼怪的房间里,叶清换了身衣裙,出了房间,沿着长长的走廊,慢慢地走着。
从四楼下来,她出了酒店,坐在门口院子的秋千上,扶着缰绳,神色木讷。
如果说第一次梦到那个女人,或许不过是偶然性,可是接连梦到,更甚至会和那个女人有这般诡异的对话。
叶清就算不相信前世今生,也会断然相信,里头会有某种联系,在将自己和其他事情连在接连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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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遇坐在车后座,因为疲惫,手臂半撑在车窗上,懒懒的将头倚靠在手背上,闭了眼休息着。
他所能休息的时间,只能从这样细碎的时间里,抽出来。
司机是个四五十岁样子的男人,在开车的空荡,望了眼后座的顾遇,不由担心他:“少爷,要不要先回去休息几天?”
顾遇摇头,声音已经疲倦到低沉:“周叔,在外头,不要这么叫我。”
周叔反应到自己说错了话,沉默了下,又说:“先生的手臂,需不需要再请医生过来看看?”
周叔是看着顾遇长大的,对他的事情都了解,顾遇也会把事情交付他,可以说是顾遇心腹般的存在。
车窗外是明黄灯光,微微开启的车窗,把璀璨的光线映在顾遇的眼镜上,他微侧头去看窗外,眯了眼,摇头道:“不用,只是小伤,没大碍。再说现在草木皆兵,惊动了其他人,不好。”
周叔明白,颔首沉默。
顾遇眯了眼,浅浅休息着,将受伤的手臂半搭在车座上,随意的姿态。
“先生,那好像是叶小姐。”
周叔突然出声,看着坐在秋千上愣愣发呆的叶清:“好像心情不大好,要不要停车?”
周叔知道叶清,也知道她曾经和顾遇的那段感情。
顾遇缓缓抬眼,转眼去看窗外,那绿树成荫的地方,微微荡漾着的秋千。
他神色寡淡,吩咐周叔:“继续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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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疆温差大,白天闷热得喘不过气来,到了晚上,又凉爽到如同秋天一样。
叶清被风吹得压根没了睡意,只一次一次地把两次梦境的事,反复地把剧情连在一起,不断的揣测该有的可能性。
她忘我的思考着,忽略了秋千另一侧,沉了下,她转头,在旁边坐着个男人。
穿着休闲的格子衬衫,一只手撑在大腿上,另一只手半弯着,挽着一件外套,微侧头也在看着叶清。
“外面很冷,你穿这么点出来,很容易感冒的。”
他说着,就把外套披到了叶清的身上。
叶清很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轻声道谢。
他却轻笑出声:“叶小姐性格真的很特别,是我见过的人里,最不一样的。”
叶清惊讶的挑眉:“不一样?”
她可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一样,要说一定要说出个不一样,顶多就是轻微的分裂,长时间的安静,短时期的癫狂,这就是自己吧。
只是太多人,未曾见过自己的癫狂。
“这算是你的夸奖吗?”叶清笑笑,看着旁边的杜宴:“独特的人。”
杜宴颔首,如实坦白:“其实在拍摄这部戏前,我见过叶小姐,很多次。”
叶清也不惊讶,反正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有什么活动,见过面也很正常。
“第一次见面,是在国家博物馆,我应邀接受采访,我看到你也在场。”杜宴看着她,语气温柔带着笑意,“我那时候觉得你是个温文尔雅,与世脱俗的人。结果后来又在酒吧里看到了你,大口喝着各种各样的酒,完全和第一次见到的叶小姐,不一样。”
叶清想起那些事,那还是她初初进娱乐圈,默默拍戏,偶尔出去放松的时候。
她抿了抿嘴,压根不知道,自己在做这些事儿的时候,居然有个人偷喵喵地窥着。
她咳嗽了声,让自己不那么尴尬:“还真是缘分,居然都能被你看到。”
杜宴笑笑,颔首:“叶小姐很吸引我,我想……”
“想什么?”
有人突然截断了他的话。
叶清和杜宴应声抬头看去,就看到顾遇笔挺地站在不远处,虽带着笑意,不知是深夜天凉,还是他笑中的凉意,让叶清觉得很不适。
顾遇抬步,向他们走近。
杜宴先一步起身,伸手要和顾遇打招呼:“顾导还没有休息?”
顾遇礼貌性地同他握了握手,不知是不是无视了杜宴的关心,只冷冷的抬眼,看了眼叶清,随后把目光停留在杜宴身上。
“我并没有这个闲心,去插手你们的私事。”他说着,声音重了几分:“但是,两位也都不是新人了,娱乐圈里那些破事,我想你们都很清楚。大晚上孤男寡女的待在一起,要是被外头的狗仔拍到,我想会对这次拍摄,影响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