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女的古代男生赢家生活》风存东

49、北上京城

　　灵县，东枝巷。

　　巷口的和丰楼从八月进了许多匠人算起，已经闭馆约有一个多月了。成日大门紧锁，不见有人出来，周围的住户们只知道每日卯初三刻（早五点多约六点）准时奏起叮叮当当的响声。

　　“大郎，伯父来信了——你快歇歇。”曲高捏着几封淡黄色信封走进和丰楼。

　　信函是刘林、仓蚕的笔迹，封了漆口，封面上面写着刘毅亲启。刘毅搁下鹅毛笔，首先拆开父亲的信封。

　　笔迹是是刘林的，但口气却是花氏的。信中照例问候曲家，既回了灵县，让儿子不要忘记看望外父外母舅舅一家；表述了刘林中举的喜悦和热闹；又说诸事事已明，勿忧；还回复了之前刘毅去信所说暂时回不去的事，让他专心帮助曲高，而他们则要先行去往京城；到时会再寄信过来告知落脚处。

　　但是并没有详细告知刘毅最关心的事，只淡淡说了一句事明勿忧。

　　信封内还附上了花氏制作的一套花签，有凤仙、月季、桂花、兰草、石榴、早菊等等。本朝本书开始盛行，人们尤其喜爱制作各种材料的牙签（即现代的书签）。

　　花瓣星星点点点缀在长形牙签上，眼睛看着精致的图案，鼻尖嗅着花儿的芬芳气息，让刘毅这顶着酷热干活的人一下平息了心中的躁郁之情。

　　“不知伯父的信中讲了什么？蚕儿的信里倒讲得很精彩。”方术在一旁帮忙拆开仓蚕的信，扫视完毕道。

　　“蚕儿说了甚？连你都赞精彩。”刘毅接过仓蚕的信纸，展开阅读。问候了刘毅，说了刘林中举后在鹿鸣宴发生的一件趣事。

　　“师尊大人亲启: 展信佳！

　　九月初五，衙署送喜，师爷得头名解元。闻此佳音，众街坊四邻与吾等同贺，欢庆三日。

　　初六日，知州大人举行鹿鸣宴，师爷携徒入其间，有幸与会。

　　荆流池中亭隐小山，曲径幽幽，夹道杂植花柳，流芳萦纡。堂前乐队济济，席上美酒佳肴。弟子随伺师爷，新进举人们皆意气风发，欢声笑语。

　　俄而大人唤众才子赋诗。由解元首起，作了数百首，随信尾附数诗。

　　后大人曾问师爷，道:‘灵县刘林……可是上科亚元？’

　　师爷出列答:‘学生正是。’

　　大人笑道:‘正是有缘。上科吾道汝文章暮气遂点汝为亚元，今日吾以为稳重蓬勃，拔得个头名。两次阅卷，汝可有不平之意？’

　　师爷又答:‘两次皆名列前茅，可见大人公正慧眼，学生并未有不平。’

　　众举人纷纷向大人与师爷敬酒。

　　然则堂下忽道:‘世问万物俱增价，老去文章不值钱。’以此暗讽众人中年长先辈，包括刘林这个老解元。五十少进士，但那要中了进士才行。在场皆是举人。

　　此次戊戌秋试中式长者十停者六停，引发众怒，席间不少长者怒目张望奈何不知是谁人所道，且大人并未说甚，方就此揭过。

　　有敬酒老者道:‘愿求解元为我等公道一诗。’

　　师爷此前面不改色，此时方借此回道:‘铁砚磨穿豪杰事，春秋晚遇说平津（此句乃是说汉时有个平津侯，复姓公孙名弘，五十岁读《春秋》，六十岁对策第一，做到丞相封侯。）。

　　世间晚达显者不知凡几，如那姜公，耄耋之年（八十到九十岁）辅周伐商，挣得好大一片基业，留相周朝，直活到一百二十岁方死。四十年晚运，一个耄耋老翁，谁知他之后还有那许多事业，日十正长？

　　似我等老成之士，哪知日后长短？譬如农家，也有早谷晚稻，却不知哪一种收成得好？吾等无须与人争长道短，且看明朝。’

　　由是随口吟道:利名浮生苦奔忙，迟早须臾在上苍。但学幡桃能结果，三千余岁未为长。

　　一时广为传诵，誉满鄞城。”

　　这件事刘林信中便没有提及了，若不是仓蚕，就错过了。刘毅不禁一同感叹，老爹的生活才是多姿多彩啊！

　　曲高举着石榴花签，仔细察看，一边问“是什么事？你们都道精彩？”

　　“你自己看吧。”刘毅把信纸塞到他手里。

　　“说起来，大郎，你在这和丰楼耗了一个多月了，那棺材铺子你还没说要如何处理呢？”曲高放下花签看信纸。

　　“嗯~我之前已经同你安排的甘掌柜说好了，铺子局面不用像和丰楼这样大改，还要培训着案大师傅们。他只要做些货品准备，联系好人手就行。既然你说到这，我们就去看看甘掌柜备好了没？”刘毅道。

　　……

　　这次出发没有刘家再像之前到鄞州包船直达，刘林带着众人与部分要提早到达京城的同科们一起租船北上。

　　船行至里运河，已进入长江。乘客们都在船舱里休息。

　　花氏在船上厨房里专门为刘林熬了米油，她是决心要让丈夫在春闱前拥有一副强健身体。遵照医嘱，每日为他熬些补汤。

　　“郎君，你不是说过……上次——”她一边搅和碗里的米油，一边低声询问，“上次春闱。”

　　上船两日，终于憋不住问了。刘林道:“我知道娘子担心什么，你放心罢，只是租船而已。为夫会把握好尺度的。”虽然上科被牵连，但做人岂能因噎废食，难道以后都不与同年往来吗？

　　花氏把碗向丈夫面前一推，又把油灯往对面移开，“你别看书了。夜了，伤眼。”

　　“才酉初（五点）而已，离夜还早。”光线骤然昏暗，看不清字迹。刘林无奈捻了牙签做记号，合上手里的书本。

　　“船舱里日光不丰，郎君还是明日再接着看吧。快把这喝了，我花了很多时间呢！”花氏督促丈夫。

　　“郎君，京城可好吗？都城人可亲吗？他们可骄横吗？还有那些贵族”花氏一连几问。

　　作为一个此前三四十年都在乌镇方圆几十里打转的妇道人家来说，到县城就是她最远的路程了。今年，跟着丈夫出了县城，不止到了州府，现在更是踏上了到京城的路。

　　“京城的百姓同我们别无二样，都是一双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有贵人，但待百姓都还好。

　　京城百姓们都很侠义。若是有外乡人在大街上受了京城中人欺凌，众人必有救护；有时打架斗殴的人被衙署巡逻之官兵拘捕，也会有挺身而出的人劝阻救助；要是有新邻居居住进去，街坊四邻们也会如我们乡下一般，会借日用器具，送来茶水，指点到哪里买东西。所以……”

　　刘林喝了一口米油，对妻子努努嘴，宽慰她“所以你就安心吧。这次春闱定然平安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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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表示，诗词一道并不灵通，都是借鉴的古诗词。请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