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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   第六章

      曹俊的父亲曹岩松,他本来也是体制内的工作人员,但因为搞破鞋的事被举报,他就被从领导岗位上退下来了,退下来后,他认为在原单位没法待,就和人合伙创业,如今事业做得不好不坏。

      只是,这下儿子杀了他妈和他的外孙女,他不仅要面对失去亲人的痛苦,还要面对公安机关的压力。除此,闫然家里要找他的麻烦,他的长女和女婿一家,见他也都像见仇人一样。

      曹俊杀害了他的亲人,即使他的家人愿意谅解,法律不将他判处死刑,但他作为一个HIV携带者,要活可能也活不了太久,所以此时怨恨曹俊显得有些没意义。

      曹岩松作为曹俊的多次不作为的父亲,自然需要接受更多怒火攻击。

      不说曹岩松长女一家人的怒火,就是闫然家里的怒火,他就承受不住。

      闫然家里酝酿着一场风暴,但处在风暴中心的闫然,反而是平静的。
      他的每一日,风平浪静到就像最平凡的日子,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只是除了每天都要被强制吃药。

      在闫然HIV暴露的那天傍晚,疾控就给出了那把剪刀上的血液的检查结果,用免疫学方法查抗原和抗体都显示为阴性,但是,用疾控最新到的核酸检测仪器与试剂盒检测,查出了阳性。
      这是如今检测限最低的一种检测方法,也就是是最灵敏的一种检测方法,查出来是阳性,那就说明里面有很低量的HIV。闫然有可能会被感染,虽然这个可能性极其低微。只是这个低微的概率,是相对于大数据来讲,对于特定的人——闫然来说,就是0%和100%的区别。

      闫然的父母以及二舅都知道这件事,疾控里做检测的工作人员以及吴岚也知道这事。其他人或者没有权限知道,或者就是被故意隐瞒了事情。

      闫然的母亲李梅本来就是性格很激烈的人,闫然可能感染艾滋这件事,就差让她发疯。
      这份痛苦让她神经衰弱,整晚整晚不能入睡。
      但为了不让闫奶奶担心,不让闫然痛苦,她和丈夫在家的时候都不得不做出没什么事的太平样子。

      闫然不是真的愚蠢到家,每天都被他妈要求吃药,说是“补脑”的药——吃了那药他就肚子很不舒服,还总是嗜睡,也没食欲,但不吃又要被他妈骂“这可是从美国找的好药,你敢不吃试试?你笨死算了!我和你爸也不是蠢人,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儿子!”
      闫然心想要是我真的笨死了,可能还好点。因为他已经猜到了,他估计是得艾滋病了,吃的就是艾滋病的药。

      闫然只是吃药睡觉,虽然也痛苦,好在他已经习惯“我这么糟糕死了算了”这种心态,倒也还好,没有要死要活。

      李梅之前的人生顺风顺水,骤然遇到“儿子可能要是变成艾滋病人”这种事,她的精神几乎要被摧垮。要是儿子真变成艾滋病人,那整个家可能就要被毁了。
      她和闫天华要面对其他人的“这人的儿子是艾滋病”的歧视,闫然一辈子也都要被歧视,而且要终身服药,说不定还要惨死,闫然除了蠢笨些,但性格温顺,为人良善,为什么要受这些苦……

      这些天,她基本上没有办法工作,只要一想到儿子的事,她就马上进入要崩溃的状态。

      这天晚上,她又去找了她二哥。她二哥是妻管严,他妻子对李梅这个小姑子没有太好的印象,所以李纲并不会把妹妹家的事告诉妻子。

      两人在李纲的另一套房子里见了,李梅对着哥哥就开始发疯,不像个三十多岁的成年人,倒像个十几岁的没智商的小姑娘,只知道发泄情绪。
      听李纲说曹岩松找了关系要保曹俊后,李梅就撒泼大呼:“已经烂成了泥的人,还要保他!他们把然然害成那样了,他们根本无心悔改!曹俊该死,曹岩松也该死,二哥,我不管,我不管,我要他们都去死,他们都该去死,你是局长嘛,你这时候不帮我,你还是我哥吗,你是我哥吗……”

      公安局副局长的妹妹嘴里说这种话,被人听到,足够李纲喝一壶的了。

      李纲只得把家里的所有门窗都关得严严实实的,又拉住妹妹,“你这样发疯有什么用,先把然然照顾好才是正经事。再说,我问了吴岚了,然然会出事的概率不是很低吗,你别先自己吓自己。你这样说,不是咒然然吗?”

      李梅崩溃地大哭起来:“你们总是这样,好像只有我不冷静,你们都冷静得很嘛。吴岚也是,一说就说概率很低,概率很低!就只有我神经病,我想得多,只有我坐不住!你们都是对的,就我不对,就我不对!”

      李纲拿他妹妹一点办法也没有,知道他这时候说什么都没用,就只好闭嘴,由着李梅大哭大闹,闹得疲倦了,就自然而然要停下来。

      李梅在她二哥的别宅里待了几个小时,把无法在自己家里发泄的情绪都发泄了,这才由着哥哥送她回家。

      车停在小区门口,李梅不让李纲把车开进去了,她擦干了眼泪,又对着镜子用粉扑修饰了红着的眼圈,这才平静地说:“我回去了。”

      李纲看着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安慰说:“你啊,你和天华也都年轻嘛,即使真是有什么不测,再要一个孩子也来得及的。”

      李梅僵了一瞬,没有回应他,颤抖着手把他的胳膊推开了。
      她跌跌撞撞地下了车,走进小区,躲避着小区里深夜还在外面纳凉的人,走到2单元门口,进了单元楼。

      到2楼时,她看了一眼202的房门,202里面毫无生气。

      曹岩松出去做生意后,在外面和情人住,本来就很少回这里来住,一直住在这里的是他那死了的老娘。有时,他在上班的长女女婿会把孩子放过来陪高祖母。
      以后,202里面可能都会没有人住了。

      李梅在202门口看了一阵,无可奈何,只得继续上楼,她边走边发颤边抹眼泪,她本来就是情绪化的人,闫然这事这些天一直折磨着她的神经,她真要受不住了。

      她迷失在自己的情绪里,一直往上走往上走,走过了4楼了,依然往上走,一直走到了6楼。

      这个房子只有6层楼,所以住6楼的萧子翀家里还有顶楼天台一半的拥有权,他家和601在6楼设置了另一道门,不让别人上天台去搞破坏,天台则种了两家不少植物。

      这时候,萧子翀正好从天台上下来,看到闫然的妈妈失魂落魄站在他家门口,他不由一惊:“李嬢嬢?”

      李梅也看到了萧子翀,她愣了一下,想到自己如今这个样子不适合见人,就哑着嗓子说:“我是想去你家顶楼吹下风。”

      萧子翀没有多问,说:“门没有关,您去吧。我会给您留着门,不关。”

      李梅在心里叹了口气,虽然萧子翀一直都很优秀,在整个小区都是每个家长激励自家孩子的榜样,但他是别人家的孩子,总归不如自家的儿。

      她轻轻颔首,绕过萧子翀上到了顶楼。

      她上去后,萧子翀总觉得她情况不太对劲,想了想,也跟着上去了。

      萧子翀家在天台设置了一座亭子,旁边搭着葡萄架和紫藤花架,这个时节,正是葡萄成熟的时候,一串串葡萄挂在葡萄架上,很是喜人。
      李梅坐在凉亭里的凳子上,望着昏暗光线里的葡萄发呆,心绪逐渐平复。
      虽然心绪平复了,但她却不愿意回家去。
      因为闫然出事,闫奶奶被送到了省城她的长子家里去,今晚闫天华在出差没在家,她回家了,除了保姆,就是闫然。但她不想让闫然看出自己情绪有问题。

      李梅其实很自责,要是她那天没有打骂闫然,闫然就不会跑出家门,闫然不跑出家门,那他就不会遇到曹俊,就不会出事。

      萧子翀在进入天台的楼道门口看了李梅一阵,实在不知道李梅在做什么,他想了想,就下了楼去,敲了402的门。

      这时候时间不早,保姆杜阿姨已经睡着了,闫然白天睡太多,这时候不太睡得着,正好坐在客厅里等他妈,听到敲门声,还以为他妈回来了,就赶紧来开了门,没想到对上的是萧子翀。

      自从那天的事后,萧子翀和闫然就都被限制在家里了,所以两人再没见过面。

      虽是住楼上楼下,但要在楼梯里见到,概率也并不高。

      闫然家里之前就去向萧子翀家里道谢过了,谢萧家父子救了闫然。但萧子翀的父母没把闫然家里道谢的事告诉萧子翀,要说,这也是萧子翀父母的私心。
      父母虽然希望自家孩子成长为勇敢正义的人,但要是勇敢正义需要以他的健康或者生命为代价的话,那父母可能会认为“别人的事你去出什么头”,那坚决不想让孩子去涉险。
      但萧子翀的父母不能告诉儿子“你以后不要去帮助他人”,只是也不想鼓励他再像这次一样冒险,其实当时打电话给派出所,那警察或者保安也极有可能在小区大门口就把曹俊给抓住,根本不需要萧子翀去解救闫然。
      所以两人也不把闫然家里道谢的事告诉萧子翀。

      闫然这些天吃药后食欲很低,又肠胃不舒服,所以人瘦了一圈,但脸却有些浮肿,睁着一双骨碌碌的大眼,戴着牙套,额头上还包着纱布,样子是有些难以见人的,要是夜晚出现在小区里,可能还会把某些小孩子吓一跳。

      闫然也知道自己这副样子不适合见人,又见门外是萧子翀,于是他瞬间就更自惭形秽,小声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萧子翀犹豫着问:“你爸在家吗?”他认为让闫然的父亲去把他妈带回来比较合适。
      闫然摇头:“他去省里开会了。”

      萧子翀又问:“你奶奶呢?”
      闫然:“她去大伯家里了。”
      萧子翀想到闫然的妈妈时常会对他家保姆挑三拣四,大概不想让保姆看到她萎靡的样子,就只好对闫然说:“你妈现在在我家顶楼天台上,坐了大概一二十分钟了,你要不要去看看她。”

      闫然知道他妈最近精神不好,虽然每每对他温言细语,和蔼到不正常,但闫然总觉得她这份温柔的表象下,是要歇斯底里的实质。

      闫然道了一声谢,进屋去拿了钥匙,跟着萧子翀上楼。
      走了几步,他突然说:“谢谢你啊。”

      萧子翀说:“不谢。你让嬢嬢回家后,我也正好把顶楼锁了。”
      要是是长大了的闫然听到萧子翀说这句话,他肯定要吐槽他“你也太实诚了”。但这时候的闫然,总是把萧子翀的话当圣旨一样,除了放在心里不断揣摩外,就是写到日记里时常看看。
      他马上说:“对不起啊,耽误你锁门。”

      萧子翀:“没事。”
      闫然又说:“我刚才是谢你之前救我。”
      萧子翀:“你说曹俊的事吗?”
      闫然:“嗯。”
      两人走到了六楼门口,萧子翀突然停下了脚步,回头看跟上来的闫然:“你那天为什么不反抗呢?我没见过你这么软的人。”
      闫然:“……”闫然知道萧子翀这是很看不上自己,他瞬间就红了眼眶,因为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是个胆小鬼,没魄力,也没能力。其实他那天是可以跑的,但他当时怕自己跑了,曹俊就要伤害萧子翀了。但这种话,他不能对任何人讲。他作为一个软弱的人,没有资格做“保护他人”的人。

      萧子翀见闫然红了眼眶,他顿时就尴尬起来,又很抱歉,“对不起啊,我不是说你不好。只是,曹俊那种人,本来也不该认为他会良心发现对人友善,别人要伤害你的时候,你表现得越弱势,就越容易被欺负啊。”

      闫然还是默不作声。
      萧子翀讪讪地,无话可说了,他问道:“你身体怎么样?”
      他偷听父母讲话的时候,听母亲说了闫然在吃阻断药,要吃一个月,这个药副作用非常大。

      闫然这才回答:“我没什么事。”
      萧子翀带着他继续上楼,感叹了一句:“我看你瘦了好多。”
      关于这一点,闫然并不认为是太坏的事,他的妈妈是个胖子,所以他挺担心自己像他妈一样胖,瘦一点,他认为也是好事。
      闫然就只低低“嗯”了一声,问:“你为什么不去省城实验中学上学呢?”
      “啊?”萧子翀很坦然地说:“听说去了完全不能看电视不能上网,也不能看其他书,要和其他人一起住校。我觉得很不自由,像集中营一样。”

      闫然:“……”
      他一直以为萧子翀这种人是不会看电视,也不会上网,也不会看其他杂书的,因为他爸妈就总说“萧子翀才不会看这些耽误学习的东西”,闫然便也以此鼓舞自己。
      难道萧子翀是要看的吗?

  • 作者有话要说:  从今天起,每天只有一章了啊。
    我追别人的文的时候,要是每天只有一章,我简直就要抓狂。但我存稿只有那么一点,所以我就不透支自己的肾多更了。
    ~
    然然:你居然要看电视用电脑看杂书,你欺骗了我的感情!
    翀翀:我没有,你别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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