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自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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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汾关原来不叫玉汾关，而叫阴关。
相传这是开国将军亢辰斐和敌国军队决一死战的地方，不想中途胡人没有守约，趁两军疲惫妄图一举歼灭中原的军队。最后结果是玉石俱焚。皇帝为了纪念这次惨痛的教训，将阴关改为玉汾关。
因为小村子在阴山脚下，时有草原狼和骑马劫掠的胡人出没，但凡有点出路的人都离开了阴关。我们一家是开国后才因为上面的戍边令，从内地迁到这里的。
我叫进宝，是玉汾城西通盛客栈家的老二，也给许员外家的少爷做书童。
我大哥叫招财，大我七岁，我总笑话他名字跟猫一样。他也确实是一只招财猫，自从他出生以后，家里的生意蒸蒸日上。
但是大哥说这不是他的功劳，是当今圣上英明，轻徭薄赋让百姓休养生息。
皇恩浩荡，荡到了这边邑小城。玉汾关离北边察台汗国的边界不足百里，作为城防森严的军事要塞的同时，与察台胡人的贸易让这座小城的贸易欣欣向荣，来往商人络绎不绝。玉汾关不知不觉成了一座边邑重镇。
许家少爷天资聪慧，十岁能吟，可惜不务正业，专爱搜集从古至今的各种小说演义。我从小做少爷的书童，最主要的工作是到处给少爷收各种杂书。少爷嗜书如命，我紧收赶不上他慢看的，幸好他的爱好跟我哥不一样，不在春宫。就算这样，少爷也考中了乡试，来年春天就能进京赶考。
可惜好事多磨。腊月里，京城降了一场十年不遇的大雪，老皇帝没受住冷，驾崩了，春闱推迟到来年。雪落玉汾城，举国凄凄惨惨一片，仿佛真的是皇帝殡天感动了上天。
国丧期间禁止一切娱乐活动。少爷闭门读书不便打扰，我在客栈里待着无聊，就坐在大厅里就着一壶掺了水的奶酒嗑蹦豆儿玩。
客栈里人也不少，都是被雪封路走不了的。冬天，太阳落得早，北风呼啸。大堂里把火盆烧起来，再烫一壶热酒，倒也不冷。
日暮时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夹着风雪推门而入，他用黑布覆住双眼，身后背着一个长棍形的东西，包得严严实实。本来也没什么稀奇，边境之地奇人异士就多，人们都已见怪不怪。
那老者步伐稳健，精神矍铄，让人忘记了他原来已经看不见了。小二上前招呼，那蒙眼老者只要了一壶酒，闷声不响地在一旁自斟自酌起来。
本来客栈里请了个说书先生，如今也演不了了。客人们边吃饭边开始聊起了闲天。
“可惜了先帝爷没有子嗣，白白把皇位给了靖贤王。”
“是喽，先帝也是个情痴。周皇后去世后，大臣们怎么劝都不肯再选妃，更别提……也不知道这三十年是怎么过的，情深偏还长命。”一个二十多岁的青衣书生接道，微红的脸颊看出来刚喝了不少。
“唉，有人说这皇位本来就该是靖贤王家的，当初……”
旁边一个留着两撇小胡子的商人模样的人赶紧止住了他：“张兄，这话可不能乱说。先帝爷结束了中原长达百年的乱世，对外抗击勾结起来的胡人，大梁日昌，此等文治武功……”
“哼，哈哈哈哈哈……”角落传来森冷的笑声让人心里直发毛，像是荒野城头飞过的乌鸦。
人们转过头一看，发现是那个蒙眼老者。他端着酒杯，正咂着嘴摇头晃脑，似在品酒。
“哦？这位老人家可有什么高见？”那小胡子商人说道。
“洛陵的桃李春风，想不到能在这里喝到，此生无憾！哈哈哈哈哈！”那老者说完，边笑边走出了客栈，好像他真的去视死如归了一样。
我棉袄斗篷都没穿，就急忙追了出去。蒙眼老者没走几步就被我拦住。
“老人家，天色已晚，不如今天就在小店歇息。”我注意到他刚才没付酒钱，“我分文不取，只求听您讲故事。”
那蒙眼老者犹豫了片刻，也可能是门外太冷了，我冻得不耐烦。总之最后他终于答应了。
我平时喜欢坐在自家客栈大堂里听来来往往的人讲天南海北的故事，虽然我到目前为止还没出过小小的玉汾城。娘亲常骂我好吃懒做，没事就坐在那儿发呆也不干活，只有大哥知道我在干什么：搜集春宫和搜集小说演义某种意义上还是异曲同工。
只是我没想到，那蒙眼老者居然是个话痨，拉着我说了三天三夜没合眼，第四天早上一命呜呼魂归天外。我怀疑这本来就是他的回光返照，无家可归的老人死在异乡的旅店，于是我带着对他凄凉晚景的无限怜悯将他葬在了城西的坟地里，立了一座无字碑。
临死前，他颤颤巍巍地摩挲着拿布包裹的棍状物，说要送给我。鉴于这是他最后一个愿望，我便答应了。
打开包裹一看，是一把剑。剑体轻盈不似金属，剑身乌黑，剑锋内敛像没开刃，剑柄用犀角制成，散发异香。从剑柄繁复的花纹依稀可辨“陶犀”二字。
我惊呆了，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您是……闵寒……”
他没有回答，因为他已经断气了。
我也没有收着那把看起来价值连城的剑，而是把它给他主人陪葬了。
那蒙眼老者告诉我的故事和正史多有出入，我半信半疑，如今只把它完完整整地复述下来。稗官野史，满纸胡言，一为博君一乐，二为将来少爷书荒时好送上得个赏钱。
如有雷同，绝非抄袭，只能怪那老瞎子告诉我的事本来就是这样的。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自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