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受，这职业》水生生

18、第十八章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

　　中世界，欧洲，黑死病四处蔓延。

　　小男孩埋葬了他的母亲，父亲，和两个姐姐后，终于再没力气埋葬自己。

　　得病后暴起血块把他变成了一头有毒的花奶牛，再勇敢的骑士也不敢靠近他这样的红魔。

　　穿得像死神一般的鸟嘴医生离开之前摇摇头对他说道。

　　“孩子，你还可以在人间停留七天。”

　　七天？哦不，他其实已经死了。□□早已腐朽溃烂，是可怕的病魔将他的灵魂紧紧的扼在里面，让他徘徊在生死边缘，在地狱里流荡。

　　他是游魂飘荡到街头。

　　街上实在是混乱不堪。有人在痛哭流涕，有人在放歌狂笑。有人恐惧害怕瑟瑟发抖，有人放浪形骸痛饮纵乐。

　　在这个黑死病肆虐的城池里，法纪和圣规几乎都荡然无存了。

　　神父死了，他的神没能保佑他。

　　官员死了，他的国王没能保佑他。

　　医生死了，女巫死了，富商死了，所有人都死了.....看来他们的信仰也没能保佑他们。

　　再没人来维持秩序了，上千年形成的文明，此时也溃败在了病魔之下。

　　于是活着人便都可以为所欲为。

　　在这里是天堂。

　　朝不保夕的人们，纵情欢乐，尽情放歌，夜以继日的宣泄自己所有的欲望。他们肆无忌惮地闯进酒馆，商店，甚至他人的住宅，大模大样地狂欢着极乐着，也没有人会拦住他们。

　　在这里是地狱。

　　父母把染上病的孩子扔进了坟地里，妻子放任丈夫在床上哀嚎，哥哥舍弃弟弟，叔伯舍弃侄儿，姊妹舍弃兄弟。好似一瞬间，大家都忘记什么是爱情，亲情，友情……只记得一个词，活着，像个魔鬼一样活着。

　　小男孩默默地看着这些奇形怪状的人们，在街上走着走着，不知要走向何方。

　　‘无论如何，我想离开这个地方。去那都好。’

　　突然他想起了更小时候母亲带他去过的一座郊外城堡。

　　一座早已废弃，荆棘遍布，荒无人烟的城堡。

　　城堡在漫长的岁月里已经垂垂老矣，破败不堪。

　　然而他却很清楚的记得在城堡的天窗上有一扇很大很大的彩色玻璃。奇异的并没有和城堡一起老去。

　　每当有阳光穿透它时，会瞬间美得不可思议。

　　瑰丽的色彩造成异乎寻常的目眩神秘，就像是神突然降临人世间一样。

　　‘那一定是神迹！最后的神迹。’

　　男孩满意地笑了起来，想好了他的安息之地。

　　他不想和父母姐姐们一同躺在被黑乌鸦占领的墓穴里。

　　神秘的古堡，他想那是个好地方，他一定会在那里做一个长长的美梦。

　　心中有了归宿地，脚步便轻盈了起来。很快，他便穿过了荒地，趟过了小溪，终于走到了古堡前。

　　时光在这里仿佛是被凝固了，层层树影掩盖下的城堡依旧巍然耸立，仿佛是多年前母亲带他来的再现。

　　只是此时乌云敝天，在暗淡灰黑天空的笼罩下城堡多了几分阴深深的气息。

　　但小男孩并不感到害怕，甚至还起了几分好奇。

　　每一个男孩都曾有过一个古堡探险的美梦，可很少有人像他一样能够实现它。

　　他感觉突然从身体里涌出一股力量，摩拳擦掌，兴致勃勃。

　　他再不是那个被折磨的奄奄一息小男孩了，现在他成了将揭开古堡秘密的无畏勇者。

　　拾起路旁的野树枝，这就是他独一无二的宝剑！

　　小男孩就这样孤身一人踏进了这座古堡。

　　毫无疑问，这是一座空落落的城堡。

　　或许角落里还藏着一些老鼠和蟑螂之类的小访客。但是你可别指望这个城堡老家伙可以拿出什么水果点心来招待他们。

　　当他年轻的时候，这里或许精致华美的水晶吊灯，柔软的意大利小羊毛地毯，舒适的十几道工序揉制的沙发，精妙绝伦的彩色壁画…..

　　但是现在也只剩下布满青荇的台阶，经年积累的厚厚的灰尘，各式各样小蜘蛛的巢穴，和一个又一个沉默的空房间了。

　　如果是一个真正的探险家，此时估计已经摇摇头，打算离开这座无趣的古堡了。

　　然而此时到访的只是一位没什么见识的小男孩，对他来说这个古堡可有趣极了。

　　他在舞厅里，哼着乡间小曲，踩着没有节拍的步子，跳起了舞来。想象着自己正参加着城堡里的晚宴，在悠扬高雅的音乐中，同绅士淑女们一起酣歌曼舞。衣香鬓影，陶醉万分。

　　他在露台上，快活地大声喊着叫着，声音漫过草丛，穿过森林，跑过田野，传到好远好远.....

　　他在厨房，他在花园，他在卧室…….小男孩俨然成为了城堡的新主人，正快快乐乐地巡视着自己的领地。

　　直到他玩的疲惫不堪，躺在了地上，才想起了他最初的目的。

　　‘对了！还有顶楼上那扇彩色的天窗。’

　　屋外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小男孩走到了城堡高高长长的旋转楼梯下，拾级而上慢慢接近城堡的最高点。

　　“轰隆隆”屋外雨下的越下越大。

　　城堡的楼梯变得越来越长，小男孩抬头望去，只看见一圈又一圈，环绕纠缠着向上，再向上，一阶又一阶，反反复复，无穷无尽。

　　‘奇怪，上次明明只走了一小会儿。’

　　小男孩心中疑惑了起来，他实在是筋疲力尽了，如果是平时他一定已经放弃了。

　　可今天或许是他已经感觉到死神的镰刀已经高高举起，或许是为了再回到多年前依偎在母亲怀里的温柔呢喃。他赌气起来要和这楼梯较量到底。

　　‘今天我一定要看见那扇彩色的窗户！’

　　于是爬得更起劲了，几乎是以燃烧他所剩无几的生命为代价来达成他最后的愿望。

　　可是病魔没有忘记他，他越爬越累，身上越来愈痛，眼皮越来越沉，速度也越来越慢，停停歇歇，似乎再走不动了。

　　终于小男孩抵挡不住沉沉倦意，一头昏倒在了城堡不见尽头的阶梯上。

　　[…..明哥……你怎么……听的到吗……天......S级…..危险…..小心….]

　　一些意味不明的，噪杂的，断断续续的声音莫名其妙出现在了男孩的梦里。

　　小男孩伸手捂住了耳朵，皱了皱眉，睡的很不安稳。

　　窗外雨过天晴，太阳慢悠悠地从云层后遛了出来，当第一缕阳光打到小男孩脸上时，他终于被惊醒了。

　　他揉了揉眼睛，慢慢睁开了双眼。眼前出现的一切让他惊呆了！

　　‘天，这是顶楼？！’

　　奇怪而漫长的楼梯消失了，小男孩正睡在顶楼上。

　　眼前是一个很大很大的大厅，和其它房间一样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但和其它房间不一样的是，它没有天花板，只有一整块的玻璃作为穹顶。

　　温暧的阳光渲染出奇妙的陆离，仙境之中，神的荣光透过色彩斑澜的玻璃窗与卑微者相遇。

　　那面巨大的彩色玻璃窗上绘着一个奇特的男人，左面是圣天使张开的洁白羽翼，右面是堕落者背负的邪恶骨翅。一边高举着审判者的红色十字架，一边手持着背叛者的黑色六芒星。

　　面容模糊，神情不明。高高在上，俯瞰着身下的小男孩。

　　小男孩从未见过如此奇异的景象。异教徒似的美，圣洁神秘，却又邪恶诡异。

　　这幅玻璃画的存在简直称得上是个奇迹，小男孩想着。

　　在这个教会统治万民，掌握生死的时代。这样富有□□意味的建筑，一旦被发现，一定会立即被焚毁消灭，其主人也是立即会遭遇灭顶之灾。

　　‘不过，他可真美’

　　小男孩躺在地上，如痴如醉地看着这幅巨大的彩色玻璃。

　　看着看着，忘记了时间的流逝，忘记了病痛的折磨，忘记了身处荒芜的古堡，忘记了尘世间一切的悲伤和苦痛，就这样一直一直地看着。

　　是渺小卑微的身躯被巨大的震撼的神性美所彻底征服。赤裸裸的灵魂此时在自由飞翔。

　　看着看着，小男孩感觉画上的男人好似活了过来，就要走下穹顶，来到他的身旁一般。

　　‘我的眼睛好像有点花了’

　　小男孩努力揉了揉眼。

　　突然一只冰冷的手轻轻地握住了小男孩的手腕。

　　小男孩猛的一惊，睁开眼，整个人都僵住了！他看见了什么？！

　　玻璃上的男人真的活了！！！

　　那个男人真的从玻璃画的幻想中脱离出来，变成了一个真真实实的可以触摸的躯体。

　　男人身后的骨翼遮天蔽日，头上顶着尖尖的犄角，黑发如瀑，散落在黑夜般的斗篷上。停在半空中，静静地俯视着小男孩，眼底是无尽的深渊。

　　此时俊美如神祇的男子，再不见丝毫光明，被浓重的黑暗彻彻底底地包裹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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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ps：小可爱们应该都发现了吧，突然跃迁明哥的脑袋坏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