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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找到“林寻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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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舟咳两声:“这样。也是。人是应该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
这也是修行的一部分,修心,修行,确实理应如此……
他擦擦手,再倒一杯茶。
说到底当初祖师爷把清静峰单独拎出来,也就说着想在入世之后再把清修和琐事分开,单独开一块地出来,让天赋最好的人过去专心修行,留下太虚峰在宗门最中央,让性格最合适的人管理宗门。之后再有一个个山峰独立出来,理由也相似。
但是从来没人说过这样是必须的,也没人说什么修行途中一切都要什么杂事靠边站。
这般想来,也差不离。
时舟想着这个,心情复杂地喝茶,烫了自己一口:“呼。”吹两口气了,“我说师弟,你真就这么跑去担责任啊?”
他再吹两口气,把杯子放下,坐过去搭着谢承运。
柳青岩在这之后回神,让了块位置。
时舟就更近一些:“这事本来就没什么,其实随便说两句也就应付过去了。”他搭着人,一副犹豫样子这么说着。
谢承运在他解释之后才明白了自己的多心,把自己对着之前差成绩的事和不小心导致乌龙事件的心虚按下来一点:“既然没什么事,我们又已经商量好了怎么处理,那就还是这样吧。总要有人承担责任的,我如果赦免了,那一定是有其他人来为我负责。”
他说完,看时舟只轻微点着头,就拍拍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之前问清楚各自的姓名之前,我们不是都已经说好了吗?”
时舟在想了之后随便试探一句,得到答案,又在被拍手了坐回来,直接笑:“那就还是麻烦师弟了。师弟的想法这么坚持还挺让人钦佩啊,改天我师兄拿酒回来了,我请你来喝酒吧?”
他笑着招跑回去自己喝茶,夹菜,倒茶,又在谢承运勉强笑着点头的时候,眼前一亮,直接跑出去就拿了一壶酒过来,摊开一串杯子:“我上次存在这里的清酒。来,都来喝一杯,都庆祝一下今天事情的暂时圆满结束,别客气。”
谢承运还没拒绝,他就已经给人手一杯了满在面前。
他们那其余六人直接拿酒,柳青岩看人拿,自己也拿了,时舟就端着杯子递过来:“干?”
谢承运接过抿一口:“下午还有切磋,就不多喝了。多谢师兄。”
时舟闻言点头,又看向已经整杯下肚的柳青岩。
柳青岩被看懵了,由着他再倒了一杯,然后又一杯下去。
时舟就在终于发现他晕了之后:“……他下午要上台吗?”
谢承运摇头,柳青岩摆摆手:“不用。”
很醉了的样子,但是酒品还不错。
时舟就把酒分给了他们自己,不再往这边两人倒,免得把谢承运这个要上台的也不小心灌倒了。
谢承运则在这之后拍拍柳青岩:“醒醒。”
柳青岩直接坐直:“有,很清醒。”
眼神还懵着,脸也红着,但说话倒是说得斩钉截铁。
谢承运在这之后便不明白了,柳青岩这酒量看起来像是比自己还浅的样子,他怎么就有胆子直接两杯下肚了呢,又在周围看看,想找个待会不需要切磋的人来照看他一下……
苏星苏月在他们这边没交谈之后犹豫一下,又在谢承运看过来的时候直接站起来。
几位外宗弟子先他们一步站起来,过去。
两人就又悻悻坐下来。
那几位外宗弟子走过去,时舟和其他几人还在吃饭,谢承运就站起来,问他们是不是有什么事需要帮助,或者要去哪里了需要指路。
走在最前边的人笑了:“没什么其他事,只是过来多谢几位道友款待,也说一声你们的食堂挺好玩。今日多谢了。”
谢承运客气几句,彻底把今天的事盖章成随缘招待外宗弟子,时舟几人则收拾起来一起,把自己的碗筷连忙放下。
饭桌上刚夹几筷子的菜就被暂时搁在了那里。
于是,当之后再有人过来的时候,谢承运就先起来拉人,站到了旁边,送客和兼职与人聊天,又在和人说话的时候,顺便问了彼此的编号,约好之后一起切磋一下,之后又有人知道谢承运待会还要去比试,就拉人坐在一角了,说是之后去观战——
“就当在切磋之前先探查一下对手虚实。”
一位比较开朗的五华宗同修笑着这么开玩笑,然后在被确认同门身份后,被丢了自认不醉的柳青岩给他照顾。
谢承运拱手,送他站到一边,又在之后的时候和看着别人过来于是也跟着过来的人们一样聊着天,又赶在再下一波人来之前找个话头把人劝去休息或者干点其他什么,再在被约好切磋的几人决定了他们待会要去偷瞄谢承运的擂台以便之后应战之后——
他对着最开始提议这个的人,在他逗弄柳青岩的时候微笑:“好啊。大家看的时候千万记得走神,不然在最开始就暴露底牌的我,后来和你们切磋的时候就一定死定了。那我就死得太凄惨、太冤枉啦~”
有人笑嘻嘻:“一定一定。”
有人点头:“太虚的师兄还请加油啊。”
有人认真:“别担心,我们都被淘汰下来了,之后不一定打得过你。”
谢承运在各种回答里应几句,真是谢了最开始提议的那位五华宗的同修,感觉自己待会会带着不少人过去。
也太有排场了。
而时舟就在他被越约越多切磋、越问越多人围观后,终于扒完饭了过来换人。
谢承运笑着转身,马上如释重负地坐下,自己捧起杯子喝茶:“呼。待会我会带多少人去擂台啊……”
别看起来不像切磋,反倒像围殴了。
他再喝一口茶。
苏星苏月则在这之后等了会,终于看他只是坐在一边慢慢自己喝茶,没有其他人还要说话之后,过来了。
“我们看到那个人了。”
苏星在周围有人的情况下过来小声耳语:“盯了几场擂台之后,我们发现你托我们找的人的编号是三一零九,他现在还站在擂台上,没被淘汰下来。”
不远处还没吃完的师兄在这神神秘秘的样子里看过来,谢承运做个噤声动作:“秘密。”
他就转身回去。
谢承运则在这之后同样拉着苏星耳语:“好,我记住了,三一零九。”
说完,苏星又拉着苏月耳语,把消息告知给她。
正巧又看到这一幕的那位师兄就点头继续吃了:看来确实是秘密,这谁对谁说都是一对一耳语的样子。
而传递完这个消息,苏星苏月就在这之后问起谢承运的编号,又想说待会能不能去看看……
谢承运一看在不远处等着的那些人。
柳青岩正被他那带头说要围观的师兄拉着,一起朝这边招手。
谢承运就点头:“好啊,待会我们一起去吧。”
现在已经打了六场,分数也从四分到了三十分。
应该没问题了吧。
他在想完分数后应承苏星苏月,又在说完之后休息的时候,顺便听到时舟正在和人聊天。
聊天聊得愉快,挺好的,但他的聊天的方式,却还是继承着谢承运之前的聊法。
时舟以自己明显不是这一届参加交流大会的人的样子,说着说着就和外宗的那些新生代弟子们聊起切磋来,又问了大家谁还在继续,再在问清楚了之后,偶尔听到别人还在打的时候就记下编号,说一定去给人加油,又在别人已经被淘汰了之后安慰几句,顺便问人待会要不要去看看谢承运的擂台,指着之前那些人说大家闲来无事都准备去看看——
这些无缘无故随大流来的人就也:“那好啊。”
继续随大流。
谢承运在被拉人一起围观之后盯着时舟,起身,又被时舟笑着直接推回来。然后他就在回头招待完了剩下的人之后过来邀功:“喏,你之前不是想带人一起看吗,我又给你拉了不少。”
捧着茶杯本来已经在确认自己的分数还能见人的谢承运:“啊?”
时舟搬板凳坐到旁边:“既然已经花贡献值请人吃饭了,那就顺便交个朋友,再顺便拉人一起去助助声势啊。不是吗?”
谢承运澄清一点:“最后一点我没有。我就是顺便交交朋友而已。”
时舟点头:“是,是。”
谢承运瞪他,他就还是那副样子,又想了会,过来摸摸头:“好了信你了,闹出今天这种乌龙事的人,应该也没多的心思去顺手把人拉去助威。”
时舟说完,又问:“那他们怎么办?已经约好了待会去看看……要不我带人去给刚才说好会去加油的人的那边?”
他在听话听半截,误以为谢承运是主动提出带人过去之后,误拉了人一起,现在弄清楚了,就开始盘算移花接木的可能性。
都是一起随大流被乌龙事件带来的人,大家彼此之间应该挺有话说的,把留下来打算看谢承运打擂台的人引到那些还没被淘汰的人的那边……
应该问题不大。
时舟把脸皱起来,愁眉苦脸。
谢承运喝茶:“也不用,还是谢谢师兄了。”
时舟看过来,谢承运:“待会我一个人打擂台,下边却一堆人看着‘支持我’,这应该能给对手造成不小的心理压力,也算是对我打擂台有好处吧。”
“嗯,大概是这样,,多谢师兄了。”
把问题往好的一面想了之后,谢承运谢过时舟的好心,又在食堂人越来越少的时候把点雪踏春放在旁边,躲他们身后摊了会,再在听到钟声后一下蹦起来。
“那我们就过去吧。”
他背好剑,带人一起出去。
一群人就这么浩浩荡荡地一起过去,围观着谢承运赢了两局,然后再在总的第九局的时候一起前往第十三号擂台。
谢承运在人多的情况下带人不走大路,以免堵到别人,又在小道上边走边临时介绍几点沿路景观,其他人在看了比试之后又见他在台上打完台下照旧亲切,高兴听着。
新的闲来无事跟着一起看热闹的人,也在这之后和大家一起往周围看。
然后走在最前面指路和介绍的谢承运就在从小道出来后看到一群人站在了十三号擂台旁。
擂台边一向人多,这不足为奇。
但是这边擂台旁的除了少数便衣,其他的基本都是身着绿色的神梦弟子。
宗门中有谁打擂台的时候,总是会有被淘汰的人前来助威,谢承运在遇到苏星苏月之后还碰巧带了其他认识的同门一起,之前切磋过的玄天宗和观海阁弟子也多有身着制服的同门在旁。
这也并不罕见。
但是那些神梦弟子里,除了谢承运交手过的三七二六之外,他却还在人堆里看到了一个认识的人。
那个人正站在一群人的前边,穿着的不再是便装,而是神梦那点缀着枝叶与藤蔓的春天气息的绿色衣装,一身都青翠得厉害。
他青翠地站在别人面前,冷淡着,脸上明明只挂着个一两分的假笑,却还是因为身上的衣裳而被衬出了几分属于这个年龄的活泼、天真与年少傲气,一张明摆着没几分认真的样子,也可以由此辩说几句什么年少轻狂。
——真是一副人模狗样的年少骄矜样子。
谢承运在想到这个后摸摸点雪,把踏春直接拿出来。
那个人就在这会里,站在那听着旁人的话,似乎很认真,但眼神却偶尔往旁边瞟着。
然后他在看到谢承运的时候一愣。
“林寻白。”
谢承运小声喊了一声,他就侧看过来,微微侧了一点脸,回神后直接站在那里等谢承运走过去。
他等着谢承运,照旧挂着笑意站在那里,旁边不明所以的神梦弟子们则对着谢承运看一会,对着那柄点雪,把那个人挡在了身后。三七二六认出谢承运了顺着他的眼神看向苏行止,又在那之后先人一步问:“你要做什么?”
随着她一马当先站出来,那些神梦弟子就组成了一面墙,暂时把人苏行止挡在之后。
苏行止:“是啊,这位看起来很凶的太虚的道友,你叙旧就不用提着剑了,会让人误会。”
他笑吟吟说着这些话,和谢承运之间隔着一群神梦弟子挡在身前。
谢承运一个人站在那些人前面。
然后后边的人们跟过来,在时舟他们跑快几步后也快几步追来,又看到一群神梦排成墙一样地站在那里,犹豫一会,还是过来。
——神梦派怎么……??
在太虚本宗,神梦派怎么和太虚弟子像是争执起来了?或者说,在太虚本宗,太虚弟子怎么一副要和客人打起来的样子?
走到后面的凌观之挤到前排,在别人傻愣愣地让他挤过去之后,对着前边的景象也傻眼了:这到底怎么了?怎么一会的功夫,太虚宗的谢师兄就提剑站到了一群神梦弟子面前?和之前的边走边笑对不上啊,像是中间少了什么一样。
苏行止就在这些人跑来之后,看着那些明显是来自不同宗门的人聚在后面,全都跟在最前面的那十来个太虚弟子的身后,而那十来个太虚弟子之前,就是……
老熟人?
他姑且把见过一面的谢承运当作老熟人,笑吟吟对着那些“杂牌军”。
谢承运才深呼吸好一会,缓过神来了,收起剑。然后他迎着苏行止的笑意,也笑了:“如他所说,叙旧而已。太虚清静峰谢承运,特来拜访神梦师兄,莽撞之处实乃情之所至,还望诸位海涵。”
他主动抛出清静峰的名号,说着请求谅解的话,却一直不客气地盯着人群后的苏行止。
神梦派的弟子们在这之后愣了会,对着他的来处和他对苏行止的不客气犹豫和茫然起来。
身后的那些刚认识的只知道谢承运的名字,或者纯属在后面跟来,只知道个编号而不知道名字的人们,就在这之后炸了:“哇。”
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从后边传来,苏行止看那些人的惊异,在身前的人们犹豫的时候把笑意收起来,又想想了,才挂上之前的假笑:“清静峰?”
他从后面走出来:“那请问清静峰的谢道友,你我之间有什么好叙旧的呢?”
有什么好叙旧的?
一下想起之前的事,只和师父说过具体事由的谢承运在被盯着后嘴巴张张合合,在问话里挣扎起来,又在好一会后对着“林寻白”的眼神问真名,决定记仇:
“你到底叫什么?”
你是不是算准了,我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拿着清静峰的名声,说自己之前犯蠢被算计的事,说自己如何才会跌到四分的境地,惹人同情或者嘲笑。
他盯着苏行止,恨恨。
苏行止见状才笑眯眯继续走:“神梦苏行止。”说完,他走近,在别人听不到的距离才凑到谢承运耳边小声,说着谢承运没想过的更远的阴暗面,“你想到了吧?既然是清静峰的人,那你应该也不蠢?知道那件事说出来会怎么吧?
大家会随便斥责我几句,安慰你几声,然后这件事情会被这么传出去,被冠上神梦和清静峰的名头被传扬。所有听到消息的人都对此惊奇,再对着已经发生的事情进行评判和诉说,会有人夸你,会有人骂我,但也不全是这样,也会有人夸我,也会有人骂你……
所以,你可以随便说的,我真的无所谓。
反正我不要脸,也不怕在那件事被传出去之后被谁随便训斥几句,更确认即使大家知道怎么回事也只会对着神梦派说我年少不懂事或者机智聪明,有人会讨厌我的德行的同时也会有人更喜欢我的鬼才……
但是那件事被传出去之后,你觉得以后那些不知善恶的别人会怎么看你,怎么看你背后的清静峰,或者怎么看太虚宗呢?是说你心有蔷薇,怜惜草木,还是说你愚蠢天真,是非不辨,又或者对着之前的事,直接把你当作冤大头呢?
然后他们再对着教出你这样性格的人来反推一下清静峰,又或者太虚宗,再由此察觉出你们的几分‘软肋’?更甚者,以后会不会有谁闲来无事就敲锣打鼓来求你发发善心帮人呢?而到时候,你们名声好,你们骑虎难下了,又能对着他们怎么办?宽厚待人,德名远播的太虚,会对着前来求助的人怎么办?
善良最是能被人利用,美德也是杀死自己的尖刀,你希望给别人捅伤自己和师门的机会吗?你能够亲手把刀递给别人,让别人来伤害你自己和你的师门吗?连带着所有相信你,或者与你亲近的人一起?”
他看着谢承运的脸色变化慢慢说着话,最后说完了,才笑一下,把谢承运的衣服理一理,用平常的音量说话给别人听:“好了,我解释过了,你就别生气了?下次我就不用假名字了,好不好?”
伪装成之前交友,自己因故使用假名,让谢承运找不到人后怒极追来的样子的苏行止这么把衣裳理一理,松手。
谢承运僵了很久,才在这之后对着他伪装出来的亲昵,点头:“好啊。”
苏行止就终于一笑,在临时背上清静峰这座高山后勉强摆平这件事,把自己砰砰乱跳的心跳压回去。
谢承运却就地一踩他的脚,狠狠压几下:“当然好。”
苏行止……
苏行止继续笑着,当作没事一样。
谢承运就这么用力碾下去,在他眼睛里有点疼后才继续无理取闹地再狠狠踩几脚,直到被在后面目瞪口呆了回神的时舟往后拉走,才再往苏行止的衣裳上最后蹬一脚。
时舟咳两声,指指不远处在这场闹剧里等了一会的长老,长老就在苏行止和谢承运先后行礼后,在周围的事情平息下来后才宣告:“十三号擂台第九场,一五六七对三一零九,请双方准备。”
苏行止在摆摆手后,拍去身上的尘埃,友好地朝谢承运笑笑,上去了。
之、后、再、谈。
他站在擂台上无声说着这句话,笑得挺好看,让周围看来的人,还真以为他和谢承运是朋友。
谢承运就在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在擂台下笑着,等他彻底说完,十分安逸地站在台上的时候,才也无声说。
现、在、就、打、吧。
听到长老报出双方编号后一瞬间想起苏行止刚好就是三一零九的谢承运等他得意完才几步走上去,然后把点雪握在手里,朝着长老说:“一五六七准备好了。”
人站在不远处,手里的剑已经出鞘。
苏行止在读出那句无声的话后愣一会,看向不远处的人,和那柄清亮的剑。
长老看过来。
他就笑一下:“那我就认……”话说到一半,谢承运直接提醒:“现在只有两百多人了,这一局输了,基本就只能再和人多打一局复活赛才能进前百了哦。”
他站在那里,脸上学一学苏行止那讨人厌的假笑。
苏行止看他,终于点头,表示自己也准备好了。
“三一零九准备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苏行止,高山仰止,景行行止,意思是赞颂品行才学像高山一样,要人仰视,而让人不禁按照他的举止作为行为准则(摘自百科),和之前的假名一样都挺讽刺的【。
ps.本章的谢承运就是,我师父也搬出来了,剑也拔.出.来了,你被我逮到就别想认输跑路了,受死吧→_→不仅被骗还被说为人准则不过予人利刃和拿着师门威胁,彻底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