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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论和一只鸟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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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清欢楼里裸身而出的事件给黄作造成了极大的阴影,所以这次他适可而止地往下了杯子:“广宁,我的官服还是还给我罢。”
“难得黄大人来我府上,应该多喝两杯才是。”司马宣安有些不甘心地再给黄作把杯子灌满。
黄作坚决不受,站起来脑袋微是有些昏沉,话语也重了些:“我叫你把那件绿袍子给我,听到没有。”
他手还凌空作势地拍了拍,拍完后才想起来不是在自己的总栽办公室里。
“听到!听到。”旁边的鹦鹉不知好歹地跟着应了两声,成功地吸引了有些酒意上脑的黄作。
黄作拨了拨金丝笼,里边的鹦鹉惊得翅膀直扑腾:“该死,该死。”
“你算个什么东西。”
黄作这会全然没了那副低声下气的模样,捡了旁边食盒里插着的那支金钩子,尖尖对着鹦鹉戳来戳去:“敢和我这样说话。”
知道我谁吗?
姓王名炸,多少人在我面前都要低声下气地讨好,何况你个畜牲。
金勾子一头的尖尖以笼里左戳右戳,花鹦鹉上窜下跳:“死人!死人!”
这可是司马宣安养了好些外的宠鸟,平时都是好吃好喝地侍候着,现在这会却在笼子里任人欺辱,司马宣安咳了咳:“黄大人何必跟一只鸟置气。”
铛。
黄作一勾子下去差点就鹦鹉钉死,听了司马宣安的话,他手上停了停,然后又想了想,一把用勾子挑在了鹦鹉的喉根根上说:“我那身绿袍给了我,我就不与它置气了。”
不然就给你戳死它。
“绿袍,绿袍。”鹦鹉慌乱地挣扎着,嘴也没闲下来,叫个不停。
司马宣安只好令躲在后边的人捧了黄作那身绿色的官袍出来:“黄大人喝多了,还是早些回家吧。”
黄作本来也没打算和这个鹦鹉玩多久,接过那身官袍,然后抬腿就往外边走。
走出几步后,脚下越是生起风来。
要是会遁地术就好了。
那样就能瞬间逃跑,这样的念头刚生出来,后边司马宣安就开口了:“黄大人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黄作停住脚,原本直着的身子一下就弯了弯,转过身来:“广宁是指什么呢?”
“黄大人的手里的东西怕是忘记留下了。”司马宣安面上笑吟吟的,心里连连哀叹,人穷志短,黄作怕是最好的典型了。
黄作这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看了看手里的金勾子:“看我,粗心了,粗心了。”
脖子根这便发起了热,一起热到耳垂边。
他总也想着这金勾子拿去喂鸟,还不如给他卖了还能给黄家破院里那些女人弄几身衣裳。
这整日在院里进进出出,那些女人身上总也不是这里一个洞就是那里一个补丁。
黄作心里觉得他倒不是同情她们,实在是看着碍眼得很。
还有就是吵得很。
这些女人们好的时候,大家一碗饭粒多些的粥都能推来推去,不好的时候就是为着一块布也能遍地打滚地吵上好些天。
贫困人家百事成忧。
司马宣安从黄作手里把金勾子接了过来,然后轻轻地哼了声,再招手与旁边站在暗处的一个劲装打扮的男子耳语:“去跟着他,看都做些什么。”
男子沉声点头,按了按腰中长剑人便又没入暗处,循着黄作落荒远去的背影。
生平第一次偷东西居然失败了,可悲可叹。
长街上的黄作这会感觉到酒劲真正地上了头,放眼看去,两边高门廊下的灯笼暗影重重,脚下一步三摇。
总不能在这路上便晕了过去,他摇了摇头加快了速度,睡在这外头,说不定袍子就又丢了。
要是丢了的话,那个皇帝小儿一不开心,可能就会下个旨来摘了他的脑袋。
不行,我得撑住,我还等着那群混帐的迪拜王子把我弄回去,然后我得把他们一个一个地送过来受一样的苦。
黄作一时脚下生风般往前跑。
风势威猛,以至于看清转弯处有人时没能收住,一下子把人扑倒在地。
我的官袍,不能丢了。
正是转角处,也没个大灯笼,暗漆漆的一片,黄作两眼抓瞎,一双手扯着布角扯了扯。
“嘶。”
听到声音后,黄作往前凑了凑,按说这官袍他见得虽是不多,可也不应该会说话。
他眯了眯眼才隐约看见面前一张玉面色的脸,看着还有几分熟悉。
想再看清楚一些时,黄作整个人便往侧边一倒,后领被揪得死死的。
“大胆刁民。”这个声音听起来有些细细尖尖的,也很是耳熟,黄作也并非完全醉得不分东西,就主要是站不稳路。
这时那个原本刚才被他摸了把的人站起来,轻声说:“那边好像有人,我们快走,不要理他。”
于是黄作后领才松了开来,他便有力气说话了:“老子是王炸,不是刁民。”
暗地里的两条人影一前一后住了脚,似是转头看了看,便又匆匆离开。
两条人影走出好一段路后,才微是拢在一起:“刚才朕听着像是黄作的声音?”
“依奴才看,也是黄作。”丰顺此时脸上还是有些愤愤之意,这个黄作刚才居然骑在万岁爷的身上。
真是大不敬。
元泫帝也是极为不悦的,黄作骑在他身上时,双手也是摸个不停,实在无礼。
然而身为九五至尊,帝王私服出宫也不太合规矩,他是有气无处声张。
最近黄作可没给他少添气受,元泫帝一手背在身后,气怵怵地往前走,忽又想起黄作末了的那句话,于是问丰顺:“他为何说自自己是王炸?”
丰顺作为一个太监,学的就是那等说话的机灵劲儿,一下子就把王炸两个字拆解出来:“莫不是和公仪九方的事情有关?”
元泫帝聪明归聪明,可他都是实打实地思考,有些不太明白丰顺的意思:“说来听听。”
“这王当然是至尊的意思,而炸字,乃为凶恶之形,现在朝中都说他与公仪九方有些渊缘,可能这王炸就是暗语,有叛君反王同一个意思罢。”丰顺原本对于黄作也没太多意见,在以往时,也很是敬重黄作的忠心耿直,现在连日来黄作胡闹的那行事情进了他眼里,真有种当初眨了眼的感觉。
再加上方才亲眼目睹黄作居然这样欺负他亲看看着长大的皇上,心里更是不痛快,就是没个罪名,他也要编几条出来。
“皇上,您得好好治治他呀。”
元泫帝有些不快,见前边有马车来,便往旁边站了站,然后低声说:“你再不改口,小心我下次不带你出来了。”
丰顺抿着嘴点了点头。
叫了这么多年的皇上,突然要改口称呼正少爷,确实不适应,不过丰顺还是别着一张老脸唤了句:“正少爷。”
“嗯,走吧,去清欢楼,看起来今天也一样热闹啊,哈哈。”元泫帝把扇子张开,欢欢喜喜地扇着,然后借着路边人家门口灯笼的光,转过脸来问丰顺:“胡子歪了吗?”
丰顺闻言,赶紧一双眼睛左左右右地在元泫帝脸上游走了个遍,然后说:“没,没歪,保证认不出来。”
估计等皇上长了真胡子的时候也就这个模样吧,总之,无论如何都是风度翩翩,仪态动人。
就这样的外貌,往清欢楼前一站,姑娘们眼睛都立时滴溜地亮堂起来。
“哟,这位公子面生,没来过几次吧。”
姑娘们说着取巧的话就往前贴,丰顺立马就堵了上去,一张老脸笑嘻嘻地:“我们少爷怕生,众位还是不要太亲近才好。”
元泫帝看着这些姑娘,一个个地生得倒也是端正,就是眼神估计不大好使。
他近一个月明明来了两三次的,头回姑娘们这样说的时候,他还很郑重地点了点头,后来第二次的时候,他认真地和姑娘说来二回了。
这次他就碱了声,不再说话,在丰顺的护佑下往里边走去。
毕竟他不是冲着姑娘们来的,单纯就是想体会一下市井生活而已。
“来壶酒,再弄点精致吃食。”丰顺吩咐着门边的小厮赶紧安排酒菜,同时又拿了银子打賞听差的丫头说:“你就在这看着,不要让那些妖冶的姑娘们进来。”
“诶,明白了,那是要找几个小哥哥的么?”
丰顺怔了下,这个丫头看着挺鬼灵的,说出来的话 也让人有些转不过弯。
元泫帝站在窗边,听了什么小哥哥,于是就问:“小哥哥是谁?”
“这楼里后院有好些小哥哥呢,可会哄人开心了,少爷是喜欢壮实些的,还是绵软些的,只管和妈妈们说就是了,保准一挑一个准。”
反正不管挑了谁,她都是可以从妈妈那里得到稍许好处的,小丫头巴着眼,就等屋里的那位公子点头了。
可元泫帝虽是明白了过来,却并没有这个意思,只浅浅一笑说:“倒是新鲜,下去吧。”
你才新鲜呢,作妖的姑娘不要,小哥哥也不要,你来个寻个什么欢。
听到房门合上,元泫帝心里便了然宽阔,横扇指向楼下。
楼下是洒色成丛,有长灯摇曳。
楼上人喟声作叹:“这便是朕的江山楼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