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子是黄的》沙洲铃

10、第 10 章

　　黄志雄俯身下来的一刹那，仰靠着的程皓只觉得心一荡，像他最害怕的直上直下急速下坠的游乐场项目，一颗心直往下掉往下掉，眼见着不是粉身碎骨就是掉入深渊寒潭，无依无靠。这一把声音在耳边响起，秒针的那一下滴答就像是被跳过了，下落的心就被托住了，停在那儿，随着他的每一个吐字又开始晃晃悠悠了，总之都是不稳的。害怕再掉下去，害怕他根本托不住，程皓压根就没听清黄志雄到底在说什么，只觉得自己眼前的焦点发虚，他伸手抓住了离他那么近的他的衣襟，头往右转，唇往前送，实实在在就亲上了黄志雄贴近了说话的脸颊。
　　然后他近乎得意地看着这个正儿八经被蓄意亲了的男人，嘴巴咧开得老大。
　　“干什么呀，胆儿肥了？”
　　“碰个瓷呗。”
　　“这都承认碰瓷了，那就得罚了。”
　　程皓本还洋洋得意阳谋得逞的笑一下就尬住了：“不是，罚什么。这剧本不是这么演的，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那敢问专家，套路是什么样的，我不耻下问。”
　　“应该是…我才不告诉你，教会了徒弟饿死师傅。”他别过头去不看他，可也就一秒，迅速又转了回来，自动划出了语句的重点：“什么不耻下问，谁…谁下了，我是专家，你得求教。”
　　黄志雄不说话，手指指自己现在的高度，再指指躺着的程皓，一脸的孺子不可教也的嫌弃，转而去问被他挡着的Emeline：“宝贝，爸爸和叔叔，谁是上面，谁是下面？”
　　Emeline身前没了阻挡，合身就往爸爸身上扑，扑得是一点都不顾忌，一点都不担心自己会摔地上。这小心思里是放了180个心，笃了360个定爸爸一定会抱住自己。小姑娘吧唧一口亲在了程皓刚亲的那一块上面，准确无误地加盖了一口，惹得两个大男人俱是一愣。小姑娘亲完了，挂在爸爸的脖子上，回答爸爸的问题：“爸爸和Emeline在上面，好看叔叔在下面。”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不可信啊！”
　　程皓大叫着直起身子，还没报复这父女俩呢，衣服突然被人拉住了。Lucas捧着一个四方小盒子站在沙发边上：“可以和我下棋么？”

　　十岁的男孩正是自尊心极强的时候，自己的亲妹妹以往在家里的时候，那可是哥哥长哥哥短的紧跟在他后头的。他还会偶尔指使妹妹帮他拿东西，或者在父母面前借着妹妹的由头求个什么方便。这才多少时候，怎么就被个陌生男人抢去了属于他的注目。连干爹以前见着自己，总要检查下俯卧撑能撑几个了，今天却是到现在还没问。于是为了夺回注目，Lucas祭出了杀手锏。
　　“啊，什么棋？”
　　黄志雄一看那个小绿盒子就头痛：“你怎么把这个也带来了？”说着拍拍程皓的肩：“象棋，你会么？”
　　程皓瞪大了眼睛，迷茫地没有转过弯来地问：“国际象棋？不会。”
　　“不是国际象棋，是你们中国…”Lucas猛然噎了下，瞧了眼黄志雄的表情。后者寒着脸，Emeline靠在他胸前眨巴眨巴看着自己仿佛犯了错误的哥哥：“你也是拿永久居留的。”
　　“但是我和你妈都还是拿中国护照的，小子哎！”
　　程皓看看身边站的小孩，再仰头看看依然稳坐沙发背上的黄志雄，挠挠脑袋：“你们这爸爸，你妈的，我怎么那么不舒服呢！申根签证有十年期的么，最长签次能用多久？”
　　“干什么，你要去啊？”
　　“我得备着啊！”程皓理直气壮，把胸肌都挺了起来，掰着手指头数：“我现在有美签十年，日签十年，可看着都不管用啊。年初去比利时的申根是六个月的，不行，我得去弄个长点的来。”说着笑嘻嘻地凑过去：“你给我做担保？”
　　黄志雄眯着眼睛，一脸坏笑：“为了怕我跑回法国，你可以随时过来抓人？”
　　“怎么说话的呀！”迎着那一脸坏笑，程皓伸长了手去扒拉他眯着的眼睛：“我这是为了可以随时陪你回法国探亲。”
　　“奥~~”一个誓死要捍卫面子，打死不承认。一个躲着他的手，非要意味深长地逗着玩：“你先说这象棋你到底会不会？”
　　“会。中国象棋嘛，楚汉交界，帅车炮马相仕兵，三十二个子。对不对？我家老头子弃笔从戎，从的就是这个戎。看都看会了。”
　　“那来吧。”Lucas往地上一坐，打开盒子，棋盘摆开，倒也是布子从容。
　　程皓指指Lucas：“法国还教中国象棋玩，不该是国际的么？真要玩啊。”
　　“他喜欢，你还不一定玩得过他。”说着把Emeline放他们俩边上，拍拍也席地而坐的程皓：“别小看他，赢了我就帮你办签证。看着点Emeline，我去车里拿我自己的行李箱。你今晚洗澡没衣服换吧，穿我的行不行？还是给你去楼下商场买？”
　　“你的。”
　　倒是丝毫没有犹豫的霸气回答，黄志雄在开门的时候都拿好皮夹了，闻言手顿了下，还是把皮夹抄到裤兜里，应了声：“哦。”

　　等他下面晃了一圈，再上来已经是半个多小时之后了。一开门看到的就是Lucas和程皓两个人已经从对坐的姿势变成了对趴着，更绝的是，Emeline爬在了程皓的背上。如果不是这两人之间还摆着一张棋盘，差点以为他们在玩什么头顶头的游戏。
　　一问才知道，这俩玩起了限时出子的快棋。限的时是一人下完以后，连做10个俯卧撑，做完对方必须出子。而程皓为了不以大欺小，也或者这根本就是亲兄妹两个人故意联手整他，他就变成了现在这样子的负重俯卧撑。
　　黄志雄蹲他边上，显得关切地问：“你行不行啊？”
　　程皓白他一眼：“不知道男人最不能问行不行这话么？”
　　“哦，受教了。”头归头点，点完了，靠得更近的，正经地郑重地神秘地问：“那到底…行不行啊？这很重要的。”
　　程皓懒得理他，以行动表示。撑地上就是干脆利落的十个，背上的Emeline拍着手笑。
　　黄志雄闷笑着靠着Lucas坐下，看了眼棋局：“恩，手臂和腹部力量都不错，可没见你
　　在棋局上有多厉害啊，这是脑袋不行么？好像还隐露败像。”说完朝着Lucas暗暗竖了竖大拇指。
　　男孩骄傲地昂起脑袋，但也就是片刻，又垂头下去：“但是我比俯卧撑输了。爸爸，他好像真的挺行的。”
　　一句话说的黄志雄差点喷出来，和对面趴着的那个交换了下饱含深意的小眼神。他撸撸男孩的头：“那就再定个最后时限，不管你们来几局，我现在打电话找行政管家来替Emeline洗澡。她洗完了，你们的时间就到了，立即判定胜负。”

　　程皓输了。输得有点郁闷。等他洗完澡出来，穿着酒店的浴袍，一边拿毛巾擦着头发，一边指着坐在客厅里由黄志雄帮着擦头发的Lucas，不服气地说：“我治不了你，咱还有人治你。敢不敢明儿去和老爷爷们下一盘？我这半斗晃的水都不知道多久没沾这些兵马战事的，早就是甩不出什么了。等老爷子们把你这小子给炸喽。”
　　Lucas从毛巾里蹭出脑袋，瞪圆了他那带着蓝色的跳跃的不服输的眼睛：“搬救兵啊，行。哪个老爷爷？你可不能欺负小孩子。”
　　“我爸。”
　　“爸。”男孩回头看黄志雄。
　　“不是你爸，是我爸。”程皓纠正道。
　　“我知道，我爸才下不过我呢，他见着棋子就头疼。”
　　黄志雄把毛巾往男孩头上一盖：“去，拿吹风机来。”然后一指程皓：“你，过来坐下。”
　　程皓往后一缩，防备道：“干嘛呀，你还是摆摊专职擦头发？爷能自己擦，你要不来个十八摸可以考虑。”
　　“让你过来，哪那么多废话。”使劲一拉他手里毛巾，那头自然也不会用力和他杠着，人便直直地奔了过去。这厢黄志雄却并不就势伸手揽他腰，反而是单手撑在了他背上，把人拉下坐好了。
　　这一遭，倒是程皓尴尬了。这一奔一撑一拉的，身上浴袍都拉开了大半。他嗓子里咳了两声，端坐好，由得黄志雄把大毛巾展开了罩了他一头一脸。哪知道这人不止是罩了他头，手也从毛巾下钻了进来，故意探进他敞了的浴袍里，在他身上一顺溜地吃豆腐，完了又在浴袍带子处扯了下。一扯既离，声音留在他耳边：“十八摸啊，哥儿，裤子合身？”
　　程皓耳根一红，想起自己方才在沐浴时还对镜自揽，尤自有点想入非非，想着这人的衣裤该是怎样，哪知道……他哼了一声：“新的自然合身了，难为你还下去买。”
　　黄志雄把毛巾在他头上一顿又搓又揉：“不是新的才合身，新的不该有个磨合过程么？”
　　“过程不能缩短么？”
　　“专家的教程是这么急功近利的？”
　　程皓打毛巾下钻出来，叉着腰看某人：“你刚都知道我行啦！”
　　“啧啧啧，几个俯卧撑就二五八万了。哥哥告诉你，不论你身上哪一处的功夫，都嫩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