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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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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阳春,芳草萋萋,鸟鸣渐渐,花香阵阵。
锦官城外官道上,行人三三两两,步履不急不缓,一派悠闲自得。
“嘚嘚”一阵马蹄轻响,回首望去,只见三四个江湖游侠打扮的人骑着毛发油亮、姿态矫健的骏马,护着一辆青帷骈马马车,慢慢悠悠的向前驶来。
行人纷纷避让开来,马车途经过时,隐隐约约听到里面隐忍的闷咳声。
“公子,咱们快到城里了。您且先吃点止咳的药。”赶车的曲夏一边驾着马车,一边忧心的对着帷布后的人说着话。
“咳咳…”又是一阵闷咳响起,听得人不由得心一揪。
“无妨,不过是喉咙有点干。咳一下就好了。专心赶你的车。”一道虽虚弱却话音极稳的声音传了出来,嗓音或许是咳嗽的缘故有些沙哑,听不出好坏。
虽是这么说,可在场的人却都知道这人是个什么样的。若非实在忍不了,‘他’连一点声音都不会发出。
思及此,曲夏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一行人进了城后,直接驶进了铜铃街筒子巷,那巷里头统共就几处宅院,个个占地都不小。
一处宅院正门前,一着藏蓝色衣袍的老者带着十几个褐衣短打的奴仆候在那儿,在看到那一行人后,精神奕奕的眼中露出溢于言表的喜悦,几步走上前去迎接。
“二公子。”
“严伯。”曲夏几人翻身下马纷纷唤了他一声,严伯一一应了下,然后目光就停在那帘青惟上。
随即,那青惟后伸出一苍白的手,手背上的青色血管清晰可见。紧接着,帘幕被幕后人撩开,那人探出身子来。
曲夏站在车架旁,伸着手将那人扶下了马车。
三月的气温并不算低,可那人身上却还披着件兔绒围领鹤飞于天的披风。
“严伯,怎么是您来了?”来人微微一笑,清秀苍白的面容温文尔雅,气场内敛,像个谦谦君子。
严伯看着‘他’那脸色苍白,气血全无的面容,心里一阵阵的泛起酸涩怜惜。
“你身子不好,又是这样的天出来。我放心不下,就央着老庄主出来照看一下。”
唇角微微一扬,冰凉的双手扶着严伯的手腕,“让严伯挂心了。您来了正好,这府里的大小事宜就仰仗您老了。您也是晓得,我是处理不来这些事。”
严伯自是应下,随即又道这春寒料峭,忙忙的将人引进府里。迈上石阶时,那人下意识地抬起了头,前方牌匾上用暗金色挥洒的写了两个字―沐府。
“沐…”似是喟叹似是自嘲的一声,淡不可闻。
是了,‘他’是沐青韵,是姓沐的。
拢了拢兔绒围领,沐青韵抬步跨过那深褐色门槛。
门“吱呀”一声由内而外的合上。
坐在书斋的炭盆前,沐青韵伸着手在炭盆上取暖,一旁的曲夏却是早已按耐不住性子左翻翻、右瞅瞅,像个猴子一样的上蹦乱跳。
抱剑端着药走进来时,曲夏正站在博古架前伸着手戳着摆放的青瓷冰裂碗。
“曲夏,别乱碰。打碎了小心严伯收拾你。”抱剑略略皱着眉,提醒了一下。
曲夏被他这么一说,下意识地缩回了手,转身走到沐青韵的右下方跪坐下。
沐青韵接过抱剑递过来的药,眉头稍稍一蹙,碗一扬,几口喝下,然后将碗摆一旁,拿着巾帕将嘴角药渍拭去。
曲夏动了动鼻翼,一脸嫌弃,“这药闻起来真苦。公子,蜜饯要不?”说着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布包,打开了来,里面装着好些子蜜饯。
“你这怀里净装些吃的了吧?”沐青韵笑着捏了颗放进嘴里。
曲夏挠头笑了笑,扭头见抱剑满眼的好笑,摸了摸鼻子,手一伸,问:“吃不?”
抱剑手一推,对着沐青韵道:“公子,向阳已经出去探听消息了,阿桑在随着严伯收拾账本,约过半个时辰后送来。”
沐青韵点了点头,腮帮子动了动,将口中果肉咽了下去。
“李府呢?我来的消息,他收到了吗?”
“公子放心,消息半个月前就传过去了。”
嗒嗒――
修长的手指轻敲着案几,沐青韵又问:“那里,可有什么动静?”
“一切如旧。”
轻笑了一声,清秀的眉眼间一派平和,唯有那双眼眸阴云波谲,布满阴霾。
“他还活的好好的呀。没事没事,我这不是来了吗?”
修长的手指渐渐握拢,复又松开,那双充满铅灰色阴霾的眼睛似是拨云见月,只余清亮目光。
“先歇几日,等他找上门来再说。”将手拢在手捂子里,轻轻浅浅的笑着。
“属下知道了。对了,要不要给少主去个信?”
曲夏闻言,拿眼直盯着沐青韵,“公子,咱们是瞒着少庄主偷偷出来的。回头少庄主要是知道了,您可一定要替我们说好话啊!”
沐青韵抬手轻点了点曲夏的额头,“你呀,他有那么可怕吗?”
“对您,少主当然不会怎样,我们可就不一定了。”曲夏一边捂着脑袋,一边低声咕哝。
“先别跟他说。这事我跟义父说过了,回儿要是知道了,有义父挡着。”说着,嘴角微微上扬。
“而且…”‘他’歪着头,目光落到门外的庭院,但笑不语。
而且,筹备了这么多年,‘他’是真的不想再等了。
李府―
蜀郡太守李株骅此刻神情有些不宁,“你确定你是亲眼瞧见了曲觞山庄的人进了城?”
“禀大人,小的亲眼瞧见了那马车旁跟着曲觞山庄的林泉。”
曲觞山庄在锦官城的驻点一向是由着林泉打点,此刻沐青韵来了这锦官城,自是要将林泉带在一旁。
李株骅思索片刻,方道,“能让林泉随行的,想必在曲觞山庄里地位不低…难不成,是曲赟?”复又摇头否定,“那曲赟怎么说也是少庄主,这事可大可小,却到不了他出面的地步。”
沉吟半晌,李株骅吩咐道:“找到曲觞山庄的人的落脚处,递个帖子。约后日,醉香楼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