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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青梅竹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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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然醒来时已是黄昏,帐间悬着一对镂空雕银熏香球,缭绕传来安神的药物淡香,无怪会睡得那么沉,那么久。夕阳投射在屋内,明窗暖光,有微风缓缓入室,微凉。
睁开眼,屋里没有瞅见那个男子的身影,若然掀开淡粉色锦被,穿上木屐。
“你让我进去。”门口隐约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带着命令式的口吻。若然记得这个声音,是这个身体的原主的族伯,南楚国的丞相,单云天。这一个月来,待她也算关怀备至。
“不行,我是不会再让你伤害若然的,我要娶她过门。”
若然闻言身子一怔,是那个单铭记将无比坚定而决绝的说要娶她?如若她没猜错,她们口中的她应该就是自己。
难道她要嫁给自己的族兄吗?这不是乱 伦吗?她可是新时代的女性,更是一名实习护士,深知这绝对是一条歧途。
努力平复着自己千丝万缕的思绪,正欲拉开门出去劝阻,却被门外威严的怒喝声震住。
“孽障。铭将你知不知道她是谁,她现在是陛下钦点的太子储妃,就要完婚了。”
“那也是你害的,你明知道我跟若然两小无猜,你还把她变成政治牺牲品,把她献给太子。你要那样做就该想到我会这样做。”单铭将用比他更愤怒的声音反驳道,歇斯底里的怒气与一种决绝的痛心疾首交织着。
“我不会再让你伤害她,你要稳固你的政治权利我不管,但我不会允许你牺牲她。否则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恕孩儿不孝。”少年发出通牒般以一种警告的口吻,却又带着些歉疚的说道。之后转身往若然屋里走回。
“逆子。你给我记住,她注定是要成为太子妃的。”单云天看着儿子头也不回的进了屋子,恨铁不成钢的皱起眉,眯缝起的眼里满是阴霾。他的暴喝没能震慑住自己的儿子,却是让屋内的若然心中一紧。
单铭将掩上门,看见站在屋里愣愣的若然,怔了怔,跨步朝她走近,白色衣诀随着步伐翻动,腰间紫色织锦香囊,也随着他的步伐轻摆,干净的白靴上沾染了些污秽,一张干净的俊脸略显倦意。许是这些天照顾她而没有好好休息。
“吵醒你了?”单铭将走过来握住她冰冰凉的双手,他的双手温暖而厚实,虎口略有茧子,许是平日练剑生出来的。若然却是如触电般一躲,迅即抽回了自己的手。
“对不起,我拦他不住。”
望着他一脸的歉意以及目光中的诧异,她略微歉疚。
“铭将,我已经是太子储妃了。”
这个讯息在她来的第一天她便就知道了,正是这个单若然为拒婚而殉情上吊,才有了她穿越而来,只是婚期尚未定,所以她才抓紧时间要回去。
穿越也就算了,可她是万万不想进什么宫,做什么太子储妃,作为一个知史人,她看得透彻不过,历朝历代后宫不比前线战场要太平多少,那些个如花美人或有显赫家世,或有绝美容颜,或机智聪慧,可有几个能得善终,她们为了争夺爱情,争夺权利,争夺一个或许并不值得的男人而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在后宫之中终其一生,将青春与美好耗费在了这永无止境的宫墙争斗中,而活下去的,又有几个能常伴君王左右?
望着她脸上的愁闷,单铭将只当她还是原来的那个单若然,因为钟情于他而不愿嫁与他人,心间不禁一抹疼惜。
“你别想太多了,无论别人怎样,我都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你先把身子养好才是最重要的。”他柔声宽慰道。
若然乖顺的点点头。心中却是苦闷至极,难道除了进宫,就是嫁给自己族兄吗?
天气逐渐暖和起来,躺在床上养了阵日子,身子才算好了些。其实倒是没那么矜贵,只是铭将紧张,而且这个若然的身份也已是与众不同的太子储妃了。
再出门时,已是初夏时节。
若然由浅心陪着在府里转悠。这段时间她倒是不在像最初时那么花样百出的执着于回去了。对自己如今的处境也是多了几分了解。
这个单若然是自小在丞相府长大的,是单云天族弟的女儿,因父母早亡,家中无人,丞相夫人喜欢她温婉聪慧,六岁便一直寄养在身边,与丞相府真正的大姑娘单幽然一同养在闺中,一晃便是十年,她几乎已经成了整个相府默许的少夫人,丞相夫人也是此意,可两年前,丞相夫人便病故了,此事便也无人再提,可众人心中却仍旧都是一直这么以为的。
走得累了,若然索性在湖边的石头上坐了下来,她转身看向身旁的青衫女子道:“浅心你进府多久了?”
青衫女子怔了怔,痴痴的望着她,继而又笑起来“姑娘说什么胡话呢?浅心自七岁进相国府就跟着姑娘了,姑娘这是醒了就把事都给忘了不成?”
若然尴尬了下神色,只能讪讪的笑道:“糊涂了是真的。”
“姑娘这次是真的变了,以前您总是不爱言语,伤春悲秋,还常常使些小性子,弄得奴婢们和公子进退不是,”浅心看着她认真的说道。
原来这个若然是这样不招人喜的小家子气。若然轻抿粉唇,笑着试探道:“浅心,我只跟你一人说了,自我跳河醒来之后,对于曾经很多事已记不大清。”
想来只能这样说罢了。自己着实对现状知之甚少,唯有有个人知晓自己的情况,方能解围。而铭将对她的一往情深让她开不了口说自己已全然不记得曾经了。这两个月来,她虽还不知这相府中谁人是敌是友,可浅心这个丫头的忠诚她是瞧在眼里的。
“难怪,”浅心恍然,“感觉姑娘变了个人似的,对公子也是生分了许多。姑娘怎把公子也忘了呢?”浅心眼波微动,眼中掠过一丝黯淡。
若然仰起脸,阳光透过枝叶间的间隙,洒下暖暖的斑驳在脸上,顿时心中莫名的生出一丝期望,对于在这个时代的未来的期望。
她始终相信,总有一天她会回到自己的世界,也许只是时候未到。可在此之前,她得先盘算一下,如何才能躲过进宫,若是当真要留在这生活,那她也宁可快意江湖,而不是身陷宫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