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问圣僧女儿美不美》问吴十九

72、三日【四更】

　　崀明离开了，走之前他把布在三人身上的结界也一并撤走了。

　　知道崀明彻底走出两人的视线，卷耳才像是突然被人抽光所有力气一般，整个人都没了支持似的就要倒下去。

　　好在澄觉眼疾手快及时将人给扶住。

　　“怎么了，你还好吗？”澄觉有些担心的问道。

　　卷耳整个人的重量都倚靠在他身上，这会儿也顾不上附近有没有人路过会不会看到什么。

　　她知道自己的两条腿其实都软了。

　　她摇了摇头，不想在澄觉面前显示出自己的狼狈。可她也的确后怕极了，明明想镇定自若的说话，可开口的语气却像是气声似的：“我、我没事。”

　　澄觉看她那一副硬撑着的样子，觉得无奈又好笑。

　　“在我面前逞什么强，我知道你害怕现在没事了，他已经走了。”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我没有逞强，我只是真的有些累了。”卷耳嘴硬的很。

　　“好好好～你没有逞强，你只是累了，那我扶着你。你想休息多久就休息多久。”小姑娘要面子，澄觉也没办法，只能顺着她，语气里都是从前半点不敢表露出来的宠溺。

　　“我没事了，你不用管我，我就回去休息了，你不是还要照顾师傅吗？出来那么久没有关系吗？”卷耳没想到他还会再出来，但也知道他不能一直留在这里陪自己，天都快要亮了，他白天照顾老和尚已经够累的了。圈儿，只希望他能赶快回去，自己休息上一会儿。

　　“师父起夜喝了药又睡下了，我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了，我再陪你会儿吧。”

　　卷耳委实是被崀明吓得不轻，一张小脸到现在还透着惨白，叫他看着都觉得心疼。

　　其实卷耳也舍不得澄觉，于是小声的与他商量：“那你再陪我说几句话，几句就行，说完你就赶紧回去休息。”

　　“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都听你的。”

　　“澄觉。”卷耳轻唤他一声。

　　“嗯？”

　　“你刚刚是真的不怕吗？”她问的小心翼翼。

　　“怕什么？怕你还是怕他？”

　　“都是。”

　　澄觉佯装生气似的轻轻戳了一下她的脑袋：“
　　我都说了我相信你，信你不会伤害我，我还怕你干嘛呢？你可是我以后要娶回门的娘子，我作何要怕你呢？”

　　“哦～”即使这样的话，今天已经听他说过好多次了，但每一次听，卷耳心里就有多安定几分，也跟食了蜜一般的甜滋滋。“那他呢，你也不怕他吗？”

　　“其实不是太怕，我知道他不会真的要我性命。”毕竟崀明要是真的对他有杀心，就不会同他说那么多的话了。“我只是担心伤了你们俩之间的情分。”

　　“嘁，我和他有什么情分啊。”卷耳撅着嘴不满的反驳。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但我觉得你们俩之间的相处这么久下来也大概有些亲眷之间的情分吧。”

　　其实澄觉很清楚崀明对于卷耳来说，感情非常复杂，绝对不只是单单的亲人之间的情分，更参杂着一些男女之情。

　　可是卷耳虽然对着自己开窍的早，但在对其他人的感情方面确实迟钝得很。

　　更何况他也察觉的出来，崀明是有成人之心的。

　　今夜他既然已经知道了卷耳不是人，那他也很快就想到自己作为凡人寿命有限，大约是会比她先走一步的，那之后在他不在的的日子，他也希望她的身边能有一个人陪着她照顾她。

　　只是这些心思他没有必要让小姑娘知道罢了。

　　“哼，他才不是我的什么亲眷呢！他是狼，我是猫，祖上都是不同的。”卷耳心里想的是，这样威风凛凛的狼，她可攀不起什么亲戚呢。

　　澄觉看她气鼓鼓的，弯着指节从她鼻上刮过：“是不是又说气话呢？那你那个什么姐姐也不是你的亲姐姐吧。但我看她对你可是真的好，你也是真心喜欢他拿他当姐姐的对吗？而且你其实内心里也是很相信崀明的吧，不然你也不至于在前些日子，让他日日教习你。”

　　大概是叫澄觉说中了心事，最是叽叽喳喳爱说话的卷耳沉默了。

　　“怎么不说话了？可是我说的什么叫你不高兴了。”察觉到小姑娘情绪上的变化，澄觉问她。

　　“没有，你没有说错什么，就是因为你都说对了我才不知道说什么。”卷耳有些丧气，陈觉得眼睛怎么这么毒，说的话也都是一针见血，“我把他当亲人一样的看待，就像绛朱姐姐一样的亲人。我知道他对我好，我也记着他对我的好。可我就是不喜欢他不顾我的意见，就硬要带我走。虽说是绛朱姐姐，拜托他照顾我，但是这件事情从来都没有人问过我的打算。”

　　其实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卷耳不光是生崀明的气，她也一样生绛朱的气。

　　“我懂，我都明白，但是你也要体谅他们为你好的一份心思啊。”整件事情的原委，澄觉其实知道的并不是太清楚，所以他也劝不了她太多。“那你能告诉我你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打算吗？我知道你也是担心你的姐姐的吧。”

　　“其实我自己也很迷茫，我也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做才好？毕竟是我太弱小了，什么都帮不上忙。”卷耳很自责。

　　“为什么要这么想呢？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呀，有的时候不是能力强大才是好。”澄觉猜想了一下她的顾虑，便试探着问，“你想不想跟他一起去雪山找人帮忙，如果你想去便去。你千万不要考虑我这边，其实不光是你，我也舍不得你，我也想跟你呆在一起。但是室友轻重缓急，如果你是为了我的话大可不必。本身师傅也还需要一段时间身体才能好起来，我便在这里等你回来就好。”

　　“你说的道理我都懂，但是我只是不明白，我要跟他回去干嘛，他说的那个什么狼王义夫，我也根本就不认识。我也不知道我去或不去对整件事情的意义大不大？”

　　卷耳不是没有认真想过这件事情，只是去拜托崀明的义夫，凭着的就是这狼王跟绛朱姐姐之间老相好的交情。

　　人家若是念着这份交情愿意帮，便是自己不去只听崀明带话说绛朱有危险，人家也应当会马上就赶过去。

　　可人家若是不再念着这份交情。那便是去再多的人也是无用功。

　　“我知道你担心你姐姐，既然担心那就去一趟，免得以后心里落下遗憾。”澄觉就是心里头再不舍得也还是循着佛心劝解卷耳。

　　毕竟方才崀明只字片语里面只说绛朱有危险，也没有说是什么危险，但看着两人焦急的神色，想来事情还是很严重的。

　　虽然听卷耳的意思说自己的确不认识那个要求来帮忙的人。但她和崀明两个人去多少也有商量。

　　“可是，可是崀明说了他带我去北方，就不准我再回来了。”毕竟自己打不过崀明啊，崀明要是真圈着她，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

　　“说你傻你还真的是傻。我同崀明相处这段时间下来，我都能知道他的为人，你和他相处的时间总比我和他的相处时间要久吧。”澄觉笑她看不清，“他那个人难道不就是一个嘴硬心软的人吗？你仔细想想你和他相处那么久以来哪一次是不是他都说一堆狠话，最后又都依着你的意思来？”

　　卷耳本身没想那么多，这回听澄觉这么一说。再细细想来好像还真是这样的。

　　看出卷耳的犹豫，澄觉就知道自己说对了：“我猜之前你变成小猫来找我的时候崀明想来也是不愿意看你过来的吧？”

　　“你怎么知道？”卷耳惊讶于澄觉这都能猜到，也太厉害了吧。

　　“傻瓜，这又不难猜。”澄觉抚着她发凉的小脸，继续说着自己的猜想，“我猜他每次都送你来再背着你走到底也是不放心你一个人日夜这样来回奔波。所以呀，崀明本性还是不坏的。”

　　“那他今天还对我动手，想要绑我。”这件事情照卷耳想来是怎么都不能原谅的，单凭这一件事情就能抵消他之前做的所有对自己好的事情。

　　“这件事情是他做错了。大概也是太冲动了吧，但是卷耳你要知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澄觉不知道为什么有些落寞，大概是想到自己一个凡人与他们的差别，想到自己在卷耳受到危险的时候，却不能替他承受。

　　“好啦，好啦，你不要再说了，我知道你说这些都是为我好，你让我自己想一想行吗？我虽然生他的气，但是说不定我明天气就消了呢。”卷耳怎么会看不出澄觉的一片良苦用心？而且崀明答应给她三天时间，让她好好考虑，那她也准备真的想一想该不该跟着崀明北上一趟。

　　“好，那你继续生他的气，今天好好生！但要跟我保证，明天就不许再生气了，生气你这张小脸就该不好看了。”澄觉头一回听到这样的说话，觉得这个小姑娘当真是个妙人，可有意思极了。

　　“行了，说好只说几句话的，现在也说完了，你赶紧回去休息吧，明天你还得照顾你师傅呢？”卷耳惦记着他休息的事情，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一双小手贴在他的背上推搡着让他走。

　　眼瞧着这天的确快要亮了，澄觉将卷耳送到房门口，然后两人依依惜别。

　　接下去两天崀明都没有在两人面前再出现过，只不过崀明有给卷耳传声说三日之后会回来听她的答案。

　　于是，在崀明不在的这两日里但凡澄觉有空都会来卷耳这里与她见上一见。

　　三日之约一到，崀明这天一大早就回到了宝成寺。只是他没有立马去找卷耳，而是独自回到了自己借住的禅房中，然后照例用密音传声给卷耳。

　　他告诉卷耳自己会在这里等到夜里，若是天黑之后，还没有等到卷耳的答复，那他便会亲自去找她。

　　只是任谁都没有想到，崀明在这天没有先等来卷耳，反而是等到了许久不见的绛朱与雪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