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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去时路(十八) ...

  •   第二日,一行人赶路。
      张芝翦掀开车帘子,往外看了看,问外面骑马的白武:“下一处我们到哪儿?”
      “公子,是竹山县”。
      回答完见张芝翦没有揭下帘子,而是好奇的往远处看,又道:“竹山县的花四季常开,都在竹林底下开的漫无边际,听说每年都会引来很多人”。
      “嗯”,张芝翦点点头:“那距离灵州和丰县远么?”
      车里坐着看书的白子琴这时将眼从书上移开了:“离灵州就隔一个瑶姑娘山,离丰县差着两处地界,我们先回灵州,就得绕远一些”。
      “那我在竹山县玩两天,就直接去丰县等你吧”,张芝翦说话的声音有些大,手里抓着的帘子也还没放下。
      “.......你不想去灵州?”白子琴问。
      张芝翦没回答,看着外面的白武:“你知道怎么从竹山县去丰县最快么?”
      白武的眼神本能的月过张芝翦的脑勺,投向她身后的白子云。张芝翦眼睛微微眯住。
      “你是嫌到了灵州要绕远路,身体吃不消了?”白子琴问的很快,似乎有些着急。
      在张芝翦眼里却以为她是着急自己要跑了,不放心她先到丰县做了不利于自己的事,可丰县是李氏望族,当朝右丞李自岚的家乡,她又能翻起什么浪来。
      “那倒不是,白兄归家省亲和成亲,我什么也没准备,有些不好意思”。
      白子琴听罢,长长的舒了口气,带着笑意道:“你是我的知己好友,我岂会在意这些俗物,知俭难道不懂我?再说,露结应该会很亲你的”。
      “哦?”张芝翦放下帘子,转过身盯着白子琴:“何以见得?”
      白子琴摇摇头:“说不清,我很欣赏知俭,露结应当也是”。
      白露结按照紫珍的说法,是得了疯症,难道还能如常人,只是偶尔发发疯,张芝翦当然没有说,假装不好意思的点点头:“那就不违白兄好意了,叨饶一阵”。
      “你又变这么客气了”,白子琴语气略微低沉了些。
      张芝翦愕然,她似乎无条件的选择相信紫珍。

      所谓竹山县,也并不是到处种满竹子,而是在特定的两座山里植了竹林,还设有专人看管,实在是游人太多,其余地方,与其他村落也无不同。
      下了马车,安顿好住处,正是用晚饭的时候。吃了些当地的竹笋,味道鲜淡,一时间又和白子琴小酌了几杯,有些醺醺然。
      好容易爬进了屋,还没来得喝口茶,紫珍就化了形出来,抓住张芝翦的右手:“你还欠我一顿酒,记得么”。
      张芝翦摇了摇晕眩的头,清醒了些:“上回你不是喝了吗?不欠你了”。
      “那次也算?那回的酒喝得我生气,一点也不尽兴,不作数。”紫珍回道。
      张芝翦没理他,直接往床边奔去,现在只想一觉睡懵过去。
      紫珍哪里会这么容易罢休,就是绕着圈子也要目的得逞,看着床上的人,先让你睡前半夜,后半夜我在来讨酒喝。
      正是夜深人酣眠的时辰,紫珍晃了晃床上的人,没反应。
      不知怎么鬼迷心窍,脑子里不断蹦出自己之前看的那些小插画。眼神慢溜溜的移向张芝翦的腰间,继续慢慢向下,眼睛似乎像干渴的沙漠,只看还不解渴。紫珍伸了食指,慢慢解开腰间那烦人的衣带子。另一只手又不自觉的向下面摸去。
      划开衣摆,底下还有恼人的男式底裤,紫珍喉咙处不自觉的吞咽了一下,收回放在腰间的一只手,专心的想要解开裤子。
      刚把裤子褪了一半,心作欢喜,就看见张芝翦一个打挺,上半身坐了起来:“你在干什么?”
      “啊?”
      “我要喝水”,张芝翦似乎还没意识到紫珍的小动作,只是在刚想下床的时候,脸色僵住了。
      “我.......我去给你端过来,你别动!”
      张芝翦看着自己松垮的腰带,半褪的底裤,还有一下子蹿到桌边手忙脚乱倒水的人影,头更疼了,水也不想喝了,只想一觉睡死过去。
      紫珍端着茶杯递到床边的这个动作将近持续了半柱香,床上的人还是没动静,像是又睡着了,只是不均匀的呼吸告诉他,这位还没睡着。
      紫珍手一挥,窗应声开了一半,窗外月色已是最浓,灌了风进来,也是宜人凉沁。
      收回茶杯,“你还记得蓝若么,她现在就在山上的竹林里,我带你去见她”。
      张芝翦用力的翻了一个身,将被子又捂紧了些,瓮声瓮气地问:“她怎么到这儿来了,不是在尧山县的富商家里么”。
      显然是不信他,到时候去了竹林,没看见;蓝若又找别的理由。
      “那富商做生意败了家,就把她卖了,辗转才来到这里”,紫珍尽量语气信人。
      “你们精灵果然不容易动情,冷情的很”。
      “........”

      半山腰处,张芝翦气喘吁吁向前面的人喊:“你到底知不知道路,我们已经走了一个时辰了”。
      紫珍原本是想要她吹吹夜风冷静冷静,没想到火气越吹越大,侧了几步,向正路上引,一面接过张芝翦手里提着的酒:“这坛酒真的值一两银子?不会是小二讹骗你的吧”。
      “你还知道讹人?你知道一两银子值当什么?”张芝翦气息昀了一些,望着前面的人:“讹我也没办法,这个时辰上哪里去打酒”。
      “你到底知不知道路,天都要亮了”。
      “知道,你看”。
      张芝翦顺着看去,却是当下的路不如先前那么迂回,周边布景大同小异,现在是一条越来越宽敞明朗的路,直通向一片茂密的竹林。
      路边的竹子从三两稀疏到密密集集,此间竹木格外高拔,竹叶算不得厚密,白天应该有太阳照射进来,竹子也是簇集成很多处,间隔适宜。
      映着微弱的月光,张芝翦抬眼望去,竹林里还是什么都没有。
      “我们应该白日里来,谁夜里赏花”。
      “非也,你再看”,紫珍袖风浮动,竹林里散漫着一层紫光,像是要遮住月亮一般,紫光所到之处,也亮堂很多。
      渐渐的竹林底下有了很多晶亮的小光,有很多种颜色。张芝翦随意走近一处,蹲下身去看一处蓝光,是花。旁边也有小花,只是没有发光,这些发光的小家伙该是有了修为。
      指尖碰了碰,越发觉得这蓝光熟悉,枝蔓上缀满了蓝色小花,小巧惹人怜爱,是魅幽草。在平行看过去,这片竹林里有无数的魅幽草。
      “这...这哪一个才是蓝若”。
      “哪一个也不是,她在上面”,紫珍抬头道。
      张芝翦也往上面望去,竹子上有的竟也挂了一些花,只是灯光微弱,时闪时隐,刚才没有注意到。
      “嗯,老远我就闻到酒味儿了,原来是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
      张芝翦一笑,很自然的接过话:“我当了官,要请你喝酒”。
      “你真当了官?”惊讶的声音从一株残了半边枝丫的魅幽草里传了出来。
      “有何惊讶?姑娘不是说我能当官么”。
      停了一会儿,蓝若道:“其实依照当时姑娘的气运来看,真该是名落孙山,”又随意一笑:“不过这世间有什么不可能,还是恭喜。我现在化不了形,烦请将酒浇给我吧”。
      张芝翦看着魅幽草上零星的光亮,示意紫珍倒酒,一面问:“这些日子,姑娘发生了什么,怎么辗转到这里来了”。
      蓝若笑笑,声音很轻:“也没什么,张富做生意亏了,将我送给吴柏原想要谋条后路,谁知道吴柏原撒手不管,就想不开上了吊,我用一半真身将他的命好不容易续了回来,隔月他却投河死了,真是,他这个人就没有长寿的命”。
      “后来,吴柏原嫌我残了半枝,将我扔在路边,一个花商抱了我走,一路奔波,我就偷跑到这里修养”。
      “那......”,张芝翦不知道说什么,侧头看着紫珍。
      紫珍看了眼挂在竹子上的魅幽草,正卡在竹叶上,层层将魅幽草包裹的很好,刚刚张芝翦没发现也因为是竹叶的关系。如此竹叶能扶住重于自己几倍的东西,也不该是寻常竹子。笑了笑,提了酒正要往魅幽草上,一道清冷的声音突然阻止道:“她现在受不了,别浇了”。
      张芝翦立定,听着陌生的声音,环看四周,是个男子。
      “你们来了,看过了,就快走吧,把你的光盾收回去”,男声又道。一天中夜里月光是对这些花草修养最佳时机。
      “竹二,他们是我朋友,你别赶人”,蓝若慢悠悠的加了进来。
      紫珍听罢,五指一弹,五道紫气顺着指尖缠向竹身。
      “哎呀,紫珍,竹二是开玩笑的,你别认真呀”,蓝若率先化了形,只有一个头,她嘴唇微张,将紫气尽数吸进嘴里:“借你的灵气滋润滋润我”。
      “哼......”,一道青光在竹节上闪烁机会,一个人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清润有节,张芝翦看着竹二,想了想。真是竹子,身影单薄却又一股桀骜的姿态。如果不是身上的绿衣,简直像第二个白卯。
      这时,一道声音打断了她的遐想。
      “蓝若,你真没脸没皮,借在这竹子精的身上吸他的灵气润养自己”,紫珍笑着看向半空中蓝若的脸。
      “我自愿的,关你什么事!”,竹二语气有些不快,冲着紫珍。
      “唔,也是,自己愿意的,谁也说不着”,紫珍瞧了眼竹子。张芝翦跟着也看了过去,吸了一大口气,竹二的原身,那杆竹子入土的地方,已经有腐烂的迹象,还吸引了一些虫蚁侵袭,锈空了半边,凿了一大个空洞。
      “紫镜好心肠,下了凡尘遇见了芝翦姑娘,当初蓝若在尧山可没为难过她,现在帮蓝若也只是举手之劳”。
      受的亏损太重,近些日子吸的竹儿有些不堪负荷,长久下去,只怕原身要毁,蓝若盯着张芝翦笑眯眯的。
      紫珍托身于柳树,能聚复原之气,调养万物。他一副好说的眉眼,只是让人觉得有些不怀好意:“却是不难,但我也想问你一件事”。
      蓝若正思考,紫珍便极快的向空中一腾,不知在耳边说了什么,引得她眉开眼笑。
      底下的张芝翦直愣愣的瞪着空中的二人,另一只则悄不做声退回到自己的原身旁,一只手臂死死的缠绕在竹上,看了一眼空中的蓝若又低下头。
      半空中的蓝若掩嘴笑了一半,往底下看了一眼,双眉皱了起来,声音有些着急:“欸,竹二,别踢,再踢就断了!”
      竹二右脚正在死命的踢竹根被虫吃空了的那处,瘦长的竹竿被颤的摇摇晃晃。竹二当作没听见,只是脚下缓了缓,侧身靠在竹子上,背对着空中的二人。
      蓝若匆忙对紫珍说了一会儿,连忙降到地上,勉强化出几乎透明的真身。
      她还是那么身态勾人,一身浓烈的蓝色贴合的在他身上,五官组在一起,就是让人看的容易往邪念处想,张芝翦默默地收回视线,自觉的往前走几步到紫珍跟前,给二人空出一段距离。
      “这小竹子酿的酒不错,比外面买的好喝,你尝尝”。
      紫珍递来一截竹子,是竹二酿的酒。
      “你就和她要的这个,看把竹二气的,你还喝得下?”
      “嗯,他们气他们的,不关我们的事,等我一会儿,我们就下山,天要大亮了,等会儿人多。”
      见张芝翦不要酒,便收了回来,随意收到腰间,走向竹二和蓝若:“你们一边说去,让让”。一边说还一边推他们。说完手心腾一股紫气,在竹根处瞎晃了一会儿。
      张芝翦:“.........”
      她觉得紫珍,白卯和竹二真是一样一样的,当初紫珍刚下山的时候,也应该是这样的,只是自己身在局中,没有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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