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
-
“楚大哥！我不知你和阿懋之间发生了何事，闹得两人都无法再平静地相处下去，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不说我也不管了。不过，纵然如此，我觉得我还是有必要将这件事如实地告知你，免得日后我也将为此愧疚不已。”苏蓉蓉气喘吁吁地对着抱着一壶女儿红买醉的楚留香说。她刚从幽谷匆匆地赶来春风楼，整个人后汗涔涔的，即使如此，俏丽无比的面容却是非常严肃不容置疑的。
“阿懋？蓉蓉，你有他的消息？”苏蓉蓉的那句“阿懋”却像一语惊破天人般惊醒了沉浸在酒香里的楚留香，他倏地睁开眼，一时之间也忘了男女授受不亲的桎梏，紧紧地捉着苏蓉蓉的手臂，力道大得令苏蓉蓉难受地蹙起了眉头。
“快告诉我他的下落，我已寻他好几个月了，他却像失去踪影了似的，哪怕我已拼尽全力也别无所获。”
“楚大哥，你先放开，还有冷静下来，我自将一五一十地向你述说。”
“抱歉，我只是太着急想要见到阿懋了，”楚留香轻轻地放开了苏蓉蓉，他指了指身侧的另一个凳子，示意苏蓉蓉坐下，还斟了杯热茶予她。他再次拿起酒壶，想要为自己再斟一杯酒，然而那空无一“酒”的酒杯却在告诉他，酒没了。
“小二......”楚留香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定定地看着苏蓉蓉放在他眼前的茶。须臾，他沉默地喝了一口久违的碧螺春，闻着那扑鼻的奇香，清香袭人，还有那饮后回甘的鲜爽生津，躁狂不安的情绪竟是奇迹地平静下来。
“蓉蓉，劳烦你告诉我，阿懋到底怎么了？”
苏蓉蓉踌躇了半秒，但想着楚大哥这几个月为寻阿懋而奔波劳碌，把自己弄得面容憔悴，还有执意要负伤离开幽谷的阿懋，还是打算把这件事告诉楚大哥。
“楚大哥，你也该猜出阿懋是名暗香吧？”
“......我知道，是阿懋亲自透露予我的。”楚留香被苏蓉蓉突兀的问题打了个措手不及，竟是没立刻反应过来，他停顿了片刻，向着苏蓉蓉承认了这件事。
“难道是兰花先生得知了我们两人之间的关系，而对阿懋做了些什么？”说着说着，楚留香就着急起来了。他当然是知道威名远播的暗香掌门兰花先生的厉害的，那是个确确实实的枭雄，“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说的就是兰华先生亲手培养出来的暗香。暗香者，于午夜带香而来，楚留香也带香，但此香非彼香，此香于月前花下裁决众生，以血还血，以杀止杀，为江湖人士闻风丧胆。
“不，这不关爹爹的事。”
“等等，兰华先生是你的爹？”楚留香为苏蓉蓉无意间透露出的秘密而震惊了，不过好在他还惦记着他的阿懋，看着苏蓉蓉愈发慎重的表情，继而问道，“蓉蓉，别再卖关子了，快告诉我阿懋怎么了。”
“除了我这个掌门之女外，门下所有的暗香都需定时出任务杀人，阿懋即使是掌门亲传弟子也不例外。不过，这次的任务对象的情报却出现了严重的失误，他不但不是我们评价出的仅仅三流高手，反而是深藏不露的武功堪比江湖上的各派顶梁柱的老怪物，而且修的还是邪术，阿懋不幸地接到了此任务。”苏蓉蓉忿怒地发着抖，眼里迸发出显而易见无法遏制的怒火，恨得牙根发麻，手指骨节间冒出了青筋。兰华先生与阿懋生父私交甚笃，她自小与阿懋一同长大、练武、挨骂，不但是竹马之交更是患难之交，阿懋被那人所伤，武功不但废了，日后更是只能活在黑暗中，这叫她怎么可能不恨呢？如果不是，如果不是爹爹......
我绝不会如此罢休！
“蓉蓉，那阿懋伤得重吗？”楚留香之前也曾在心灰意冷下设想过阿懋是否是受了重伤才会消失不见，而不是他所认为的不告而别，欲与他断绝关系，只是他没想到......他的阿懋......
“云梦的大夫说了，阿懋经脉尽断，无法再动武，而且内伤无法根治，只能仔细地养，只是......”苏蓉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哭腔地述说，说到关键处，竟是无法再吐出任何话语。还好她本就是个坚强的女子，她顿了顿，隐忍地把残酷的事实告知楚留香。
“那人把阿懋的双眼刺瞎了，还撒上一层混合毒粉，所以......楚大哥，阿懋他......双目已眇。”
“......”楚留香从没料到他的阿懋会遭遇到如此沉重的打击，他的心沉甸甸的，他的心仿佛被荆棘酷刑无情地凌迟着，刺痛刺痛的，心就像在滴血。
半晌，楚留香再次开口，只是难以掩盖住他声音里的沙哑和苦涩。
“蓉蓉，你知道阿懋的下落吧？你能告诉我吗？就当看在你是我妹妹的份上？”
不管了，他的眼里不知何时走马观花地瞥过了他们之间所经历的画面，忽而觉得他们那别扭的冷战是多么的无意义，多么的无聊，他只想冲到阿懋面前，向他说一句“对不起”祈求他的原谅，还有好好地陪他过完一生。
盗帅这个浪子也是该是时候回归家庭了，或许日后他会忍耐不住时不时重出江湖，把江湖闹得天翻地覆，不过如今阿懋才是最重要的。他即使对阿懋了解得没那么透彻，但还是看得出他是个自尊心强又好强的练武者，他的天赋在江湖中也是名列前茅的，这么大的落差，他担心他会一时间想差了而做出什么无法挽救的后果。
“好吧，我没眼见你们了，别告诉他是我透露的，还有请务必好好陪一陪他......”苏蓉蓉慎重地嘱咐道，这时没有什么兄妹情谊，只有一个将自家弟弟付托于另一个男人而担惊受怕的姐姐。
“我答应你......”
——————————————分割线————————————————————————
一个月后，大沙漠。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陈旧又简陋的客栈，梁上的牌匾摇摇欲坠地虚挂着，匾上的文字在终年残酷的风吹“砂”打下，十不存一。木桌木椅破破烂烂的，甚至上层盖上了一层厚厚的沙尘，显得脏兮兮的。
在荒漠里的客栈，空无一人，除了坐在轮椅上的掌柜在“噼噼啪啪”地打着算盘，做着帐子，就再也没任何声响了。
“吱呀”一声，木门被打开了，一名带着重重斗篷的男子踏进了客栈。
掌柜闻声抬起了头，如果这是有旁人在侧，必定会惊艳不已，掌柜貌胜潘安，目若朗星，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藏在斗篷里的楚留香这时却按耐不住情绪地上前一步，把他心尖上的人儿紧紧地抱在怀里。
他仍是初见的模样，如画的眉眼，瀑洒的三千青丝，若说当年的“七绝妙僧”无花面若好女，那如今的“阿懋”端木懋就是面容媲美九玄仙女了。
不过，阿懋他瘦了，宽大的衣摆显得他更加瘦骨嶙峋了，脸上也有了暗黄，不再如先前那般肤如凝脂了。
“阁下能否放开在下，让在下为尊驾准备些吃水，想必阁下在经历了一番艰苦的旅行后，也想好好地休息吧？”闻着那人身上传来的一丝丝淡淡的郁金香，这世上也只有那名字里有“留香”两字的故人才有吧。
“阿懋，我是楚大哥啊，我已从蓉蓉那儿寻得了真相，我们别再这样行吗？”楚留香颤声说道。
“你……还疼吗？”说着，楚留香颤巍巍地把手抚在端木懋那双失去了神采的眼眸。
“……”端木懋挥手把他给拍开了，纵使失去了一切，他的骄傲也不容他接受他人施舍般的怜悯……尤其是把他伤得最重的前恋人。
其实，在出那个任务前的他，早已遍体鳞伤，不在生理上，而是心理上。他不会为了谁而自怨自艾自残自杀，不过命运多舛，谁又能说准呢？
如今弄得这般田地，他也不会为此自暴自弃，只是换个活法罢了，也不失为另一种享受。至于那些情爱之事，他的心在那天就被楚留香给杀死了，谈不上什么悲不悲伤的。
“贵客，在下不过一介黔首，实在不值得被人惦记的，端木懋已逝世，这世上再也没有端木懋此人。所以，劳烦你放开在下吧。”端木懋波澜不惊的语气无疑深深地刺痛了楚留香的心。
“阿懋，你还在怪我吗？我都说了我不是故意的，你难道就不能原谅我吗？”楚留香情绪起伏太大，不知觉地放松了拥着他的力道，端木懋一使劲一推，便成功挣脱开来。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端木懋沉吟一句，便头也不回地推着轮椅回了房。徒留下一脸悲恸欲绝的楚留香，怔怔地盯着他离开的方向。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