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邀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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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着无人敢与他对视，吴自良眼中闪过满意的神色，转过身对着主事朗声道：“为示公允，今年的球魁就暂且作废吧，只当金吾同羽林打个平手。”
“这……”张主事有些迟疑，明明是羽林胜了，球魁不给他们似乎说不过去。
“羽林坏了规矩，本应判他们出局，吴中郎却退一步只说算作平手，已经是大度至极了。”一旁的赵副主事见状赶忙出声帮腔，他侄子今年刚进金吾卫，正需要有人提拔提拔，此时不巴结吴自良更待何时。
“听说沈中郎为人正直谨微，此种混账事肯定不是出自他的手笔，这女子想来是你们谁的家眷吧。我也不难为你们，将她唤来认个错，这事就算揭过去了。”吴自良抬了抬眉，声音沉沉不容置疑。
此言一出，江俊等人的面色瞬间变得古怪了起来，他们可是知道墨芷身份的，哪有堂堂郡主给中郎将认错的份儿。
“你要让我给你认错？”没等江俊开口，一道轻灵的笑声先人而至。
听得来人调笑的嗓音，吴自良还算英俊的脸上顿时染上阴仄，盯着悠闲走过来的墨芷，森森道：“金吾卫的官署乃是重地，擅闯禁地的闲杂人等，我有直接收押的权利。”
上场队员带一两个家眷进来不是什么大事，往年金吾卫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了这种行为，但若较起真来，一个擅闯禁地的罪名肯定跑不了。
“吴中郎好大的威风啊。”苏赫祺摇着扇子从墨芷的侧方后踱步过来，嘴角噙着三分笑，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吐出的话语却带着满满的讥讽。
吴自良眉头一皱，先前被墨芷挡着竟没注意到苏赫祺，他可是京城出了名的混世小魔王。但现下已挑了事，倘若就这么偃旗息鼓，往后便再无威信可言，可国公府的面子也不能不给……
正当他心念神转之时，墨芷已走到近前，随意地看了一眼金吾卫，唇边勾起不加掩饰的轻蔑笑意：“前有明君出塞和亲，换得边境安宁；后有平阳昭公主建娘子军，为高祖征战天下，不知道这些女子，算不算吴中郎说的牝鸡司晨呢？”
戍边境安宁，兵马建帝业，本都应是男子的本份，却让他们口中的弱女子承了重担，一时间金吾卫众人面面相觑，皆无言以对。
吴自良更是神色一滞，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他也不敢去妄言平阳昭公主，只得怒斥道：“昭公主丰功伟绩乃我辈所敬仰，你竟敢大言不惭将自己与昭公主相提并论，实乃不敬之罪，无论谁为你说情都无用，来人将她拿下押入牢中。”
他心想不敬的名头先按上，把话堵死了，就算苏赫祺想保人，也没那么容易保得住。随即隐晦地暗示了杨修，后者得令便打算上前拿人，羽林军却先一步堵在了前面。
墨芷看着吴自良圆话不成竟要动起手来，唇边笑意更深，纤长的睫毛如蝶翼般低垂，投下浅浅的阴影，似自言自语般开口道：“我乃圣人亲封的一品芷阳郡主，吴中郎没凭没据竟想押我入牢，这大不敬的，到底是谁呢？”
话到最后，已带上凌厉。
她本不想抬出郡主的名头，奈何吴自良得寸进尺，那就别怪她以势压人了。
此言一出，金吾卫所有人脸上都浮现出惊惶之色，吴自良更是满脸不可置信。也不怪他识不得墨芷，她入京不到半月，还是前几日才被赐封，除了当日宫宴上的人，谁能想到南蛮郡主竟是个幽兰佳人。
吴自良不过区区四品官，又无显赫家世，没资格赴宫宴，自然也就不知这位京城新贵芷阳郡主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眼下，就踢到铁板了。
“是我眼拙不识郡主风姿，原想着整顿衙内风气，却无意牵扯到您，还请郡主恕罪。”吴自良能坐上金吾中郎将的位置，靠的不止是狠手段，还有见风使舵能屈能伸的脸皮。
墨芷抬出身份的时候，他就知道今日败局已定，有苏赫祺站在她身边，他连质疑的理由都没有。
余下的金吾卫瞧着中郎将软下来的气势，也赶忙抱拳躬身，口中大呼道：“请郡主恕罪。”
“怎么，吴中郎不想拿我了？”墨芷挑了挑眉，走近一步，繁星似的眸子含着水烟，顺垂而下的青丝被风吹起，露出纤细的玉颈，在阳光下显得润泽动人，欺霜赛雪的肌肤沾了芍色，更添娇柔妩媚。
美人如花隔云端，哪怕是吴自良都不禁失了三分神，直到看到墨芷眼中的冷意，才猛地回神，原本低下的头埋得更深，遮住自己涌上欲望的眼，恭声道：“郡主说笑了，听完您的一番教导，才明白是我太过狭隘，不该听了几个属下的抱怨，就被蒙了心神，今日这球魁是羽林应得的，还望羽林的兄弟不要计较我一时之误。”
杨修排开众人，走到吴自良身边，朝羽林的人揖了一礼，沉声道：“是……是我一时不服气去撺掇中郎，才惹出事端，先给羽林各位兄弟赔个不是，稍后我自会去刑房领罚。”
江俊等人不傻，知道吴自良是看在墨芷的面上才服软，虽然不耻他们的行为，但好歹同朝为官，往后还有打交道的时候，只好拱了拱手回道：“只要郡主不计较，我们也不是小肚鸡肠的人。”
墨芷也不想现在就跟他算账，扬了扬手，淡淡地道：“今日就算了，希望吴中郎好自为之，不要觉得当上了金吾卫的中郎将，就可以在京城里为所欲为了，”顿了顿，压低成只有他们俩能听到的微弱声音，“须知善恶到头终有报，害人最终会害了自己。”
吴自良心里一紧，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声音依旧恭敬，道：“多谢郡主教诲。”
墨芷也不再多言，跟江俊打了个招呼，带着丫头就离开了毬场。苏赫祺随后也跟着离开，走前似笑非笑地看了吴自良一眼，才晃悠悠地跟上墨芷的步伐。
他们没管后续事宜，有墨芷出面，想必没人再敢横生枝节。
说起来，他们本是要同沈梓言一道去沈府探望沈垣舒，看到毬场这边似有事端，他和墨芷才过来，让沈梓言先行回去他们随后再来，没想到却看了一出金吾卫演的好戏。
闹了这么一出，耽搁了不少时间，他们也就不再逗留，径直往署衙门口走去，不想被人拦住了去路。
墨芷看到孔若萱阴魂不散的脸就头大，自己是哪得罪了这个瘟神，为什么她非要缠着自己不放。
苏赫祺却将注意力都放到了孔若萱身旁贵气逼人的男子身上，略略跨出一步，斜斜地挡在墨芷身前，脸上虽然还带着笑，实际已进入戒备状态，合了扇拱手揖礼道：“见过四殿下。”
墨芷眼神微微一动，倒也没多惊惶，行了个常礼，道：“芷阳见过四殿下。”
“郡主不必多礼。”楚瑾仁颔首还礼，俊逸的脸上漾出浅笑，“你既为姑母义女，就当是自家人，礼多反而生分了。”
“是，不知殿下所来为何事？”既然对方没有一上来就兴师问罪，她也心照不宣地未提先前的冲突。
“凤阳宫中的荷花开了，姑母邀了些王孙贵女明日一起赏荷，不知郡主有兴趣前来一同观赏吗？”楚瑾仁风雅天成，单单立在那儿便是通身气度无人能及。
其实就算他不开口相邀，长公主也会递帖子到王府，只是碰到了便先借个由头搭个桥。
墨芷也想到了这层，咽下准备婉拒的话语，唇边勾勒出淡淡弧度：“殿下盛情难却，芷阳明日定会准时赴约。”
听到她应下，楚瑾仁才转向苏赫祺，面上笑容依旧：“赫祺明日若得空，不妨也来一起热闹热闹。”
“殿下说笑了，我这种闲人哪有不得空的时候。既然您都开了金口，我就不免要去叨扰长公主了。”苏赫祺看着风度翩翩的楚瑾仁，想起东宫里那位对他的形容，忍下心中笑意，装作一本正经地回道。
楚瑾仁没发现他的异样，随意地负了一只手在身后，道：“大家同要出署衙，不如一道走吧。”
墨芷和苏赫祺笑着应下，四人便一起往门口处走去。
一路上除了孔若萱一直沉默不语，剩下三人相谈还算融洽。
待走出署衙，墨芷与楚瑾仁道别目送他们远去后，苏赫祺突然言称还有些急事要办，暂不能去看望沈垣舒，只托她带些慰言，就急匆匆地走了。
墨芷虽不解，但也没多问，应了声好，便坐上马车往沈府行去。
她到沈府的时候，正碰上大夫叮嘱沈梓言忌宜之事，上前细问得知沈垣舒没什么大碍，只是药性过猛伤了身子，开了几味补药，让他好好卧床休息几天就可。
听大夫这么一说，墨芷才安下心来。
沈垣舒服了药还没醒来，不便进房探望，墨芷就打算先回府了，结果沈梓言不放人，拖着她用了晚膳，又喝了些庆功的樱桃酒，才依依不舍地送她出府。
墨芷喝惯了南疆的烈酒，京城的樱桃酒酒味儿淡，反倒果子酸甜味儿浓，她一时新鲜难免多喝了两杯，谁知这果酒重在后劲，上马车时便已经有些晕晕乎乎了，等回到王府，由丫头伺候着沐浴洗漱了，竟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一睡，就到天明。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邀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