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歌时光》晨萍萍

7、高中追忆（五）

　　顾潇在寝室的墙上用指甲刻上了程颢的名字，指尖与坚硬的墙壁摩擦带来的疼痛感，让她感到程颢离她很近，近在咫尺。
　　顾潇会在每天中午绕到程颢所在的重点班门前，悄悄凝望，偷偷走开；会静静地走那条僻静的梧桐小道，盼望着一次突然的偶遇。顾潇开始记日记了，很琐碎的一些话，记录着每天程颢的衣着，正在做的事，她想象中的程颢的情绪，以及她渴望对程颢说的话。顾潇的日记，是程颢一人的独角戏。
　　爱之神就这样通过一场相遇，在顾潇心中播下种子，那种子经过每天的养料供给，悄悄茂盛。世间就是这么神奇，两个素不相识的人，只一眼，便足以令一人沦陷。谁又知这是否是一种前生注定的缘，用偶然的形式来完成必然的结果。
　　不管怎样，顾潇知道，她深深爱上了程颢，她愿意成为飞蛾，去灿烂程颢的人生。
　　顾潇变了，变得沉稳扎实，变得破釜沉舟，她变得对自己无比狠心，不再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不再做些虚假的努力来安慰自己。她掐着每个时间点，过得像个不断重复的机器。她活的像个死人，无情无欲，无悲无喜。可是，百日誓师那天，她的面具碎了。
　　英杰高三两千人站在主席台下，顾潇是其中最不起眼的一个，作为文科普通班，是这个学校地位最低下的一部分人，顾潇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看程颢了——主席台上最耀眼夺目的存在。顾潇突然意识到，她和程颢的差距，就像横亘在他们之间这么多人所蔓延的距离，遥不可及。她或许永远只是英杰的过客，悄悄地来，轻轻地走，不留一点痕迹。可程颢不同，程颢已经载入校史了。他们之间隔着三十个班，这是怎样的差距啊！意识到这点的顾潇感到彻骨的绝望，顾潇发泄似的留着泪，嚎啕大哭，这样的哭泣，没一点意义，绝望带来的苦水渗入心间，又岂是眼泪能解决的。
　　百日誓师时，程颢这个学生代表说了什么，顾潇一个字也没听见，她只是绝望的透过湿润的眼睛，紧紧盯着她梦中时常出现的男孩，仿佛就此永别。
　　百日誓师后，顾潇就放弃了和程颢考一个学校的梦想，目标太高不叫理想，只能叫痴心妄想。过高的期待不仅不会带来奋斗的动力，反而像邪恶的潘多拉魔盒，带给心灵无穷的挫败感，切断追梦之路。
　　顾潇只想着，考个差不多的北京的学校就好了，可以趁周末去看看程颢，这样默默看着他，就好了。
　　不知为什么，一旦你害怕时间的流逝，时间反而流逝的更快，一百天的倒计时以光速向前递减，程颢也不见了影踪，高考的脚步已悄悄逼近，在顾潇惶恐的等待中。
　　曾经你无比害怕，当做洪水猛兽的东西，经历过了，不过就是溪流猫咪而已，一如高考，就像经历过的无数的模拟考一样，没有手抖的写不下字，没有一进考场就晕倒，也没有紧张到拉肚子。也正如你觉得完美的一个人，接触了，熟悉了，不过是凡人一个，有爱恨嗔痴，有喜怒哀乐。
　　惶惶不安的看成绩，一如一二模般，没有所谓的超常发挥，成为黑马；也没有马失前蹄，名落孙山。只是顾潇没敢报帝都，她实在没有勇气，没有承受自卑扑卷而来的决心。她要逃，她不要这样掏心掏肺的喜欢一个人，她不要像个幕后人员一样过着装饰他人人生的生活。
　　7月25日，顾潇的日记写下：如果我清楚地看到我配不上你，那我就不去打扰你，这是对你的尊重，也是对我人生的尊重。我不想因为我现在的不完美而被判永久出局，我知道，爱情其实是场公平的交易，虽然我现在没有能匹配上你的砝码，可我会努力来获取。我希望的感情，不是源自我死缠烂打默默付出把你感动，这样得来的感情，我分不清，也没有安全感。希望有一天，我出现在你面前，让你一见倾心。程颢，谢谢有你的高中。没有你的大学，我会更加努力。
　　顾潇常常在想，如果高一时就喜欢程颢，有他像太阳般灿烂她的生活，三年后，会不会她能和他去同样的大学，后来她想通了，有些事，命中注定，看似偶然，实则牵着一根必然的线。顾潇高一时认识的学霸同学，早早便定下去北大的目标，分秒必争的学习，结果和她一样，去了个普通学校。有些事，靠天分和机遇，努力过就不后悔。人生匆匆数十载，每个人有自己的喜好，对得起自己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