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于阿尔法，终于欧米伽》第五雁回

5、第五章 张冠李戴

　　“叮咚……叮咚”的门铃声响起，成功地吸走了思思妈妈的注意，也打断了思思愁苦的思绪。会是谁呢？估计不是来抄煤气就是来收奶费的吧。思思和妈妈交换了下眼神，然后很有默契地一个起身去开门，一个继续吃着早饭。
　　“来了，来了。”思思妈妈跑去开门，心里泛起嘀咕，这周末大早上的会是谁这么敬业呢？
　　门应声而开，一位身形俊朗、面貌清秀的陌生男子出现在思思妈妈的眼前，不是别人，却恰恰正是——颜可。
　　“你找谁啊？”思思妈妈疑惑地看着来人。
　　“请问，韩思思是不是住在这里？她现在在吗？”颜可对着思思妈妈微微颔首致意，语气温柔，态度恭敬。
　　“你是来找思思的？她在她在。”思思妈妈不禁上下打量了颜可一番，嗯，举止得体、眉目分明，一身灰色立领的单排扣修身呢外套，简单随意，配上一米八的身高，整个人看上去有型有款、仪表不凡。思思妈妈暗自寻思，原来思思竟认识这么帅气的小伙子，从来没听她得瑟过，倒不知是哪路的朋友喏。
　　因为餐厅与玄关之间隔了一条狭长的走道，互不相通，思思妈妈正欲扭头高声呼喊思思过来，心头却突然一个灵光闪现，不禁犹疑地开口询问：“你……是小严？”
　　颜可正被思思妈妈打量的眼神弄得有丝尴尬，闻言不由一惊，“是，我姓颜，阿姨……你怎么知道？”
　　思思妈妈顿时心头大喜，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阿，而且这论外在、论气质，都完全超过预期阿，不晓得思思是怎么搞得，整两个形容词竟然都整得那么离谱，这种卖相就叫周正？那也太给“周正”长脸了，这种身形也叫魁梧？那魁梧可以重新注解了。等等，难道这是小丫头故意的，叫什么欲擒故纵来着，让我们先降低期望，然后一见到真人时就能像彩票中了奖，感觉赚大了？肯定是这样，好歹家里那位老帅哥看了这么多年，思思这点审美眼光总有吧。
　　思思妈妈很贴心地为思思找着借口，遂决定要暗暗相助一把，尽快让八字能有一撇，毕竟这年头能交往上这等货色的男人可比考上大学还难啊，因为大学在不断扩招，而好男人在持续缩水。
　　这么想着，思思妈妈脸上的笑意更盛，面对颜可的语气也变得热情洋溢起来，“因为我家思思一直念叨你来着啊，其实阿姨早就想见你了，这不，刚刚还在谈论你，这下可巧，说曹操，曹操就到。其实啊，我家思思对你印象老好的，你不知道，她很欣赏你的……”
　　颜可听着觉得有些不对劲，遂出口打断，“阿姨，不好意思，这里边是不是有点误会？这是韩思思的意思吗？”
　　“当然啦，这是我家思思亲口说的，你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啊？”思思妈妈想了想，刻意压低嗓音，狠狠补上一句，“其实……思思很中意你的呢！”
　　颜可顿时觉得一声闷雷在耳边炸响，饶是他被表白经验丰富，这回也是真受惊了，一来是因为从来没遇上过由妈妈开口告知女儿心意这样的事，二来实在是因为没想到以自己和韩思思仅有两面之缘的交情会惹出这样的后续，更何况那两面之缘还都是交通意外引发的。难不成……难不成那天早上的人车事故还真是……搭讪？有点意思……
　　到底是久经考验，颜可没在错愕的情绪中沉溺太久，而是迅速调整好心情，嘴角微勾，脸上依然是得体又亲和的笑容，“阿姨，我倒是从不知……韩思思有这么一番心意。她在的话能否叫她出来一下，其实我……有事找她。”
　　“哎呦呦，看我光顾着和你说话，倒忘了这茬。”于是，思思妈妈一扭头，冲着餐厅的方向大声吼起来，“思思，小严来了，是小严，你快出来。”吼毕，思思妈妈重又恢复热情洋溢的语调，“思思正在吃早饭呢，要不小严你进屋里来坐坐，别光在门口站着，喝碗白木耳好不好，阿姨用炖盅炖了一晚上呢，味道老灵的……”
　　话未说完，却被思思的惊呼声打断，“你……你……你怎么会来的？”
　　思思是被妈妈的那一声给召唤来的，虽然没反应过来妈妈嘴里的“小严”是哪个，但妈妈催促的语调还是听得懂的，于是趿拉着拖鞋急急赶来，连嘴角的面包屑也没顾得上清理。只是思思怎么也不会想到，出现在家门口与妈妈交谈的竟然是……竟然是……颜可。
　　相对于思思的一脸惊愕，颜可却是如释重负，对他而言思思出现地恰如其分，刚好替他解了围，不然他真不知该如何婉拒思思妈妈这满腔的热情。许是因着这层因素，又或许是碍着思思妈妈在场，总之颜可一反之前面对思思常用的调侃语气及反问句式，而是淡淡甩出一句，“我昨天和你约好了呀。”轻轻松松就将焦点转移回了思思身上。
　　闻言，思思的脑海里突地蹦出这么一句话，“那明早八点半，小区卢浮宫下见。”……
　　糟糕，睡了个懒觉，醒来被老妈扯进“严建国”的话题里，竟把这事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思思暗暗吐舌，不由偷偷瞥了眼客厅里的钟，发现已是九时一刻，晚点不少时间，更是觉得十分汗颜，“是是，不好意思……我……我……”嘟囔半天，终究不好意思将“我给忘了”正大光明地说出口，同时心里也在敲边鼓，这颜可是怎么摸上门来的呢？老妈又怎么会这么亲切地招呼他呢？费解啊……
　　看着自己女儿傻不楞登地盯着门外的男人，连句话都说不完整，不知情的思思妈妈那个恨铁不成钢阿，不禁狠狠瞪了思思一眼，“你还傻愣着干啥，小严摆明了是特地过来找你的，你倒是好好招呼人家呀。”说完，思思妈妈打开右手边的鞋柜，准备去拿拖鞋。
　　颜可见状，忙不迭地出声，“阿……阿姨，不用忙乎了，我就不进来了。韩思思……”颜可边说边向还傻傻盯着自己看的思思递出一个眼神，同时嘴角朝思思妈妈方向努了一下。
　　还好，在不进门做客这点上两人很有默契，思思马上会意，遂一把拉住妈妈，“那个……妈，其实他约了我今天早上去……”思思将“定损修车”几个字眼咽下，她并未向妈妈提过前天发生的那两起小意外，因为无论妈妈是心疼车还是担心人，总免不了会操心担忧，并且为这事啰嗦上半天，这可不是思思所乐见的，所以当下思思也不准备把颜可的来意表示明白，就继续含糊地说道，“我不小心睡过头，现在已经晚点了，我们马上就要走，所以他就不进来坐了。”语毕，思思扭头冲颜可说道，“你再等我一下哦，我去穿件外套拿个包，很快！”说完，不待妈妈或颜可回应，思思立马向自己的房间冲去。
　　思思的举动及时喊停了妈妈的动作，但她的欲言又止落在妈妈的眼里，却不由让妈妈浮想联翩，生出另一番解释。难怪这丫头昨晚思春，叫人家名字叫了一整晚，敢情是今天早上有约会阿。于是，思思妈妈关上鞋柜，不再坚持拉颜可进屋小坐，毕竟过来人嘛，这点翎子还是要接的，千做万做电灯泡不做，怎么能耽搁人家约会呢。
　　看着思思冲向房间的背影，想象着思思在房里手忙脚乱的样子，思思妈妈不禁略带歉意地对着颜可招呼，“小严不好意思哦，这丫头有时候就是会犯点小迷糊，你们早上有约会，她还睡了个懒觉，这会刚起床吃早饭呢，把时间都耽误了，害你要在这等。”想想不妥，又特地加上一句，“不过她平时很守时的，这次估计是想到今天有约会，昨晚太兴奋了没睡好。”
　　“约会……”从思思妈妈嘴里乍一听到这个词时，颜可的眸光中掠过一丝诧异，不过瞬间隐去，他直觉一定有些自己不知道而且十分有故事性的隐情存在。果不其然，思思妈妈最后又加上的那句解释，那个十分关键、有料的形容词“兴奋”，更让颜可觉得，没错……这里面……绝对有故事……看来一会需要韩思思好好解释下了。
　　于是，颜可很自然地接上话头，“阿姨，等一会没关系的，男生等女生……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一句话，直说到思思妈妈的心坎里，也让自己的标签里又多了一个褒义词——善解人意。
　　于是乎，完美的外形、儒雅的气质，再加上随和的性格，这样的出场和表现，让思思妈妈心下对颜可的好感愈来愈盛，简直就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抱着能尽快让颜可成为自家人的美好愿景，思思妈妈用十分亲切的口气说道：“小严啊，今天你们要出去约会，阿姨就不招呼你了，不过你以后有空要常来噢，思思他爸也很想见见你的，他烧菜可有一手呢，思思打小就爱吃他爸做的菜，打耳光都不肯放，你下次一定要来尝尝看噢，不用和我们客气的。”说着，似乎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思思妈妈微微犹豫后，还是直截了当地开口，“小严啊，我看你称呼思思都是连名带姓叫的，那个太见外了，感觉有点生疏，不如以后你也像我们一样，叫她‘思思’吧，那我们呢也不叫你‘小严’了，就叫你‘建国’怎样？”
　　“建国？”颜可小声重复了遍这个有着鲜明时代特征的名字，眉头微颦，眸光中疑虑凝聚，建国……小颜……“颜”建国……难道……莫不是……颜可稍一思索，心下顿时一片了然，难怪思思妈妈热情地超乎寻常，难怪自己总觉得另有隐情，原来一切只因张冠李戴啊！颜可不觉莞尔，神情也放松下来，正欲好好解释一番，以免浪费思思妈妈明显想撮合有情人的一片苦心，却不料刚说出“阿姨，其实我……”几个字后就被人硬生生地打断，开口相阻之人不是别人，却恰恰是从房间整装完毕奔来门厅的……韩思思。
　　原来在思思妈妈建议颜可对思思采用更亲切的称呼方式时，思思就已经奔到门厅，并自然听到了自己妈妈对着颜可亲切地叫出“建国”这一称谓，当时思思的小心脏快速地坐了一把云霄飞车，有四个称谓同时纠缠在脑海里，严建国……颜可……小严……小颜，这才明白敢情老妈是错把颜可当作严建国了啊，难怪一反常态的热情周到。
　　略微失神片刻，思思的心里突地就冒出一个小九九，多合适的误会啊，来得正是时候，刚好一举解了自己先前的困扰。老妈既已将颜可错认为严建国，自然就不会再想要跑到自己单位去见真人，而且她不知道颜可其人，那自己撞车又撞人的囧事就可以圆满兜住。嗯，就让颜可的人戴上严建国的名好了，这样自己的两个麻烦可就都解了，赞！
　　于是眼见颜可回话，为防一来二去误会释清，思思当机立断地截下颜可的话头，“妈，我们赶时间，那个……称呼的事以后再说啊，我们走了……”
　　颜可闻言，略带诧异的眼神在思思脸上扫过，察觉到思思不自然的表情、刻意闪躲的神色后，眸底一丝精光闪过，带着些许玩味性质，继而含笑不语，只是直直地看着思思。
　　“好好好，那你们去吧，开车的话路上注意安全哦。”思思妈妈丝毫也没有注意到思思的这番小动作。
　　“嗯嗯，知道知道。”思思一边回应，一边快速地穿鞋。她现在可是深刻明白什么叫做言多必失，所以趁老妈还没发觉出苗头不对，得快点拉上颜可闪人。
　　思思变化的神态、语气一个没拉地落在了颜可的眼里，他会心地微微一笑，彬彬有礼地向思思妈妈道别，“好的，我们会的。那我们走了，阿姨再见。”
　　“再见再见，下次一定要来玩啊，建国……”
　　思思脑袋“轰”地一声大，这两人怎么没完没了了，之前可没见这家伙这么温和有礼啊，尽会骗老人家欢喜，思思不屑地撇撇嘴，心里不断腹诽。眼见再说下去搞不好会穿帮，思思下意识地一把抓住颜可的胳膊，转身就走，电梯也不等了，直接拉下楼。
　　话正说到一半的思思妈妈，看到思思抓住颜可的手，眼里眉梢顿时满是欢喜，也不计较自己的话没说完思思就硬拉着人闪了，想了想，又冲着他们的背影大声喊了一句，“我下午约了小姐妹，你们晚点回来好了……”
　　高分贝高内涵的话语从背后袭来，思思的脚步跟着一个踉跄，心里不由直犯嘀咕，这个老妈，想创造机会也犯不着……这么直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