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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送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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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登机还有一个小时。
流川不自在的站在安检区外，听着周围送行的人群对他的叮咛。
已经是冬日了，机场内的暖气开的很足，柔和又沉闷。
可心里却像镀上一层浅冰的湖面。
不够温度融化。
“去那边要多多加油啊。”大猩猩和暮木依依不舍。
“流川，要注意多休息啊，不要太拼。”彩子果然还是细腻的女生，说出了温和的话语。随着他的眼神望去，宫城也是一脸眷恋的望着他，又抬了抬嘴角，点头附和。
“死狐狸，可不能被除了本天才以外的人打败啊。”樱木僵硬的翻了个白眼，像是在掩饰某种尴尬的不舍。
流川白了他一眼，内心却感觉有某根弦在被轻轻拉扯着，荡了又荡。
抬头，远处一个穿着黑色呢子大衣的高个子迈着步子飞一般的跨过来。
“抱歉，来晚了。”俊朗的扫把头还是惯性的迟到了，喘着粗气却依旧漫不经心的态度，大步走到流川的面前，嘴角微微翘起好看的弧度。
“……白痴。”习惯性的出口。
“伤脑筋啊，”八字眉轻轻倒起，伸手从后面递出一个纯黑的方形纸盒，“给你。”
“啊，仙道你太卑鄙了，说好的大家一起送礼物，你竟然还有另外一份。”红毛猴子在看到这一瞬间之后，毫无形象的大吼起来。
“抱歉啊樱木，我也有点私心嘛……”仙道略带歉意的笑出来，微微对大家伸了伸舌头。
流川抬手接过盒子，看了看商标，又不自觉的望向仙道，眼神中满是迷离的问号。
“是围巾啦。”仙道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毫无抵抗力的招了，“那边风大，怕你冷。”
末了，还强装淡定的抿着嘴。
至于为什么是围巾，仙道彰在无数个辗转反侧的夜中沉思之后，才决定去银座买下这一条深蓝色的格子围巾。
因为围巾的含义不就是——缠住你，么。
“……谢谢。”微薄的唇在顷刻之间瓦解成一个平静的弧线。
“明年我就会过来。”仙道盯着他的双眸，语气很轻，轻到快要化成一缕烟，在空气中浮起又沉没。
暗示或者……承诺么。
心中的浮冰被敲响，碎了几块。
流川的眉头有些不自然的收紧，抬头局促的望向仙道的方向，瞳孔却聚焦在机场的正前方的人流中，然后又漫无目的寻找着。
几秒之后，才迎着仙道的目光，低头生硬的回应一个，“嗯。”
他虽然迟钝，但这几年来仙道对他无微不至的关怀和若有似无的暗示，都让他或多或少有些不安。
足够温暖，却少了些——悸动。
静默着，也很好。
“说起来，小三呢。”红毛猴子的声音撞破流川心中最后一道壁垒，死灰般寂静的血液在这一秒又翻滚沸腾。
那个人。
是从第一次见到他桀骜不驯的眼神开始么……
或是从翔阳最后那个拼了命的救球传给他开始……
还是打败山王之后那个毫无征兆的奋力拥抱开始……
总是有些温情的意外，如同滚烫的水滴，一滴一滴的刺穿他心中的坚石，深深的凿出一个巨大的空洞。
乍醒之时，豁然开朗。
以至于才在昨天晚上，打出那个沉寂了那么久的电话——
“前辈。”
“是流川啊。”
“前辈在酒吧？”电话那头的喧嚣声太过刺耳。
“嗯，跟几个朋友，有事么？”
静默了好几秒。
“……好き。”
“月（つき）？” 三井的反应在他意料之中。
“谢谢前辈，再见。”
简短至极的对话，终究还是说了。
挂完电话，流川长舒了一口气。
没有失望，没有难过，平静得近乎隐忍，像是完成某项既定任务的机器人。
本就是无果花。
明明刚刚还有些闷热，现在又袭来丝丝寒意，流川下意识的理了理衣角。
“昨天明明跟他说好时间的嘛，可是电话又打不通。”宫城焦灼的戳了戳手机，无奈的叹口气。
“算了，学长。”流川烦躁的看了看表，把手搭在宫城的肩上轻拍，“以后还会回来的。”
心中却有些异样的压抑。
原本以为，对方那么粗线条，应该不是那么计较的人。
对送别的人群微微颔首，流川最后抬头扫了扫机场的大厅，却没见到那个倒影在心中的坚定身型。
“大家再见。”
有些无奈的勾了勾嘴角，算是真正的告别。
心意已决，脚步却依旧踟蹰，耳朵和头脑都清晰得可怕，提醒自己不要错过最后一声大吼，万一呢。
万一呢。
越走越远，属于他的世界终究还是寂静无声。
拖着登机箱在入闸口站定，缓了好几秒，还是回了头。
空气中的水分子氤氲着淡淡的雾气弥漫在眼前，原本拥挤的大厅像是折叠的平行宇宙，孤单得只剩他一个人。
确实没有那抹深蓝。
头也不回的转身，算是对自己的放生。
终于登机，找到座位号坐下。
他才意识到刚才那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比他打过的所有比赛都累。
来自心底的荒芜和无法言喻的疲惫混着倦意涌上，流川倚靠在靠窗的座位上，昏昏沉沉的闭上眼。
心中的浮冰又在此刻凝结，压抑着心脏的跳跃。
无可奈何的侧了个身。
旁边似乎走来一个他身型相仿的人，悠闲的坐下，翘起二郎腿，随手拿起一本杂志。
修长的手指混着若有似无的柠檬草香。
刹那间，流川心中荡起一丝涟漪，揉了揉眼睛，才恍惚看到一个英挺的下颌角，带着那条熟悉得近乎刻骨铭心的伤口，咧开嘴对他笑道——
“嗨，流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