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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两天后的清早,是恐惧漫延的第七天。
      刘府请来的高僧已经到了。
      他没进门,只是站在离刘府的大门稍远的地方,抬头看了看刘府的上方,隐约的看到一片浓厚的黑色怨气。
      高僧上前敲门,准备细细探究这怨气从何而来。
      守门的下人听到敲门声,哆哆嗦嗦的外门里地说道:“兄,兄,兄弟,别,别再来吓唬我了,我给你们多烧点钱纸,多多的烧,只求你别来找我了,我上有老,下有小,一大家子都靠我养活……。”
      高僧双手合拢,对着门里的守门人说道:“阿弥陀佛,贫僧法号智泉,乃是华安寺的和尚。”
      守门人一听,急忙的打开门,高兴的说道:“大师,你终于来了,大师,快,快进门,我领你去见我们家老爷。”说完,怕高僧走得有些慢,赶不及时间做法事超度府里死去的人,那么下一个死的会不会是自己?就绑架似的搀扶着高僧跑进客厅里。
      智泉大师在心里念了句阿弥陀佛,任由守门人拉着自己小跑。
      这时,刘老爷和刘夫人呆在刘公子的房间里,望着骨瘦如柴的刘公子抹泪,刘夫人用手帕擦拭刘公子额头上的冷汗,安慰道:“安儿,我和你父亲已经派人去请华安寺的高僧了,相信你的病,高僧一定会有办法解决的……”
      屋外传来一句叫喊声:“老爷,老爷,华安寺的高僧已经来了……”
      刘夫人听到了,高兴的拉着刘公子的手说道:“安儿,你听见了吗?高僧来了,你有救了,安儿,你有救了。”
      刘老爷对着刘夫人说了一句话:“夫人,你在这里照顾安儿,我去请高僧先给王大人看病。”说完,刻不容缓的一路狂奔跑到客厅。他看见高僧站在客厅里,发现这位高僧很年轻,是个不到三十岁的俊俏和尚。
      智泉抬眸望了一眼他,刘老爷就感觉心底的秘密已经被他全部知晓。
      刘老爷压制住心底泛起的波浪,急匆匆的说道:“大师,可否随我进到里面,看看王大人以及小儿的症状?”
      智泉大师点了点头,说道:“施主请带路。”
      刘老爷回道:“大师这边请。”
      刘老爷先带智泉大师到王文的住处,王文鼓着眼睛,转动眼球看自己床前的和尚。
      智泉大师望了一眼王文道:“来源之处不在他身上,不知施主能带贫僧到令郎的住处看看?”
      刘老爷将智泉大师带到王文隔壁的房间里,道:“大师,您说的‘来源’是什么?”
      高僧看着躺在床上的刘安,若有所思的道:“阿弥陀佛,贫僧说的来源是指最初沾染上怨气的人。如今看来,想必是令郎了。”
      “大师,可有什么法子可化解?”
      “解铃还需系铃人,”智泉大师接着道:“不知令郎最近可得罪过谁?”
      “大师,你看我儿如今这个样子,怎么能说话啊?”刘夫人伸手擦拭眼泪。
      智泉大师看到刘夫人擦拭眼泪时露出来的手镯,道:“不知夫人可否借你手上的玉镯给贫僧看一下?”
      刘夫人摘下玉镯,递给智泉大师,不解的问道:“大师,这玉镯是安儿送我的,不知是有何问题?”
      智泉大师拿着玉镯仔细的看了看,道:“夫人,你可知令郎从何处得到这只玉镯的?”
      “安儿说他在街上看到的,见成色不错,便买了下来。”
      “卖?可知是那家店里的东西?”
      “这?”刘夫人停顿了下,摇了摇头道:“这玉镯晶莹易透不说,隐隐间还感觉到流水窜动,灵动非凡,一般人绝不会将之卖掉……”
      突然,在旁边伺候的丫鬟似乎想起了什么,道:“夫人,我听那天跟着少爷出去的下人说,这玉镯是在秦秀才家里得到的。”
      刘老爷不解地问道:“秦秀才?那个秦秀才?”
      丫鬟提醒道:“一个月前被少爷打得半死的秦秀才,当时老爷还给了她们三十两纹银。”
      刘老爷经丫鬟的提醒,直接大骂道:“逆子,逆子……”
      刘夫人不满的道:“老爷,你怎么可以怎么说安儿……”
      “要不是你惯他,他能成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府里能死那么多的人?”
      “说不定是那秦秀才怀恨在心,故意将这镯子给了安儿……”
      刘老爷对着刘夫人吼道:“住口。”
      见刘夫人闻言停止了说话,便愁容满面地对着智泉大师道:“我膝下只有这么一子,也别无女儿,平时难免娇惯些,哪里想……”刘老爷抬起手,用袖子擦了擦泪水道:“所以,无论如何还恳请大师救我儿一命。”
      “贫僧现下有两个法子可以解决此事。”
      “是那两个法子?”
      “一是,这玉镯乃是灵物,非常人能所拥有,如不是它认同的主人得到它,或是惊扰到它,那它所在之处,非死即伤。所以,你们得将玉镯还给秦秀才,并且取得秦秀才一家的谅解,此现象可解。二是,等玉镯平息怒气后自行离去,但依贫僧看来,希望微小若无。”
      刘老爷听到玉镯是个灵物后,有些不舍的道:“这玉镯戴在我夫人手上,并无不妥之处。”
      智泉大师漫不经心地问道:“两位施主自从令郎病后,你们的身体状况如何?”
      刘老爷想了想道:“经常感受到了疲惫,睡不饱,提不上精力,有时还会昏厥,不过这也没什么吧……”
      “我经常会忘记一些事情,有时我明明在房里休息,可醒来却是站在院子里,在等我走后,就有下人来报,院子里死人了……”刘夫人越说越害怕,惊恐地问智泉大师道:“大师,你不会看错了,这玉镯并不是个灵物而是一个妖物,一个控制我杀人的妖物?”
      “施主,贫僧可以保证玉镯的确是个灵物。而府里的各种症状贫僧猜测可能与玉镯引来的怨气有关。”
      “大师,可有解决之法?”
      “贫僧已说了,一是,将玉镯送回秦秀才手上,二是玉镯自行离去。”
      刘老爷考虑片刻,询问智泉大师可有他法道:“大师,出此之外,已无他法了吗?”
      智泉大师摇了摇头,平静地说道:“别无他法。”
      刘老爷看了一眼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儿子,再看一眼使劲擦拭泪水的妻子,无奈地道:“府里我放心不下,就劳烦大师替我们走这一趟吧。”
      智泉大师望着无风而响的禅杖道:“不必了,能否化解这个仇恨就看今晚了。”
      高僧到刘府时,秦志祥就已经从刘府里飘散出来的怨气那里知道了。
      他传了一道音讯给智泉大师:今晚我将来化解一切恩怨。
      便漫不经心地翻着‘秦志祥’留下的书籍,一边翻开,看了几页,将不感兴趣的书随手扔得到处都是,一边想着这位高僧有何能耐,竟看得出弥漫在刘府上空的黑气。
      老妇人抬着一碗饭走进来,看到屋子里扔得到处是书,以为他还在为秀秀的事生闷气,不想再继续读书考功名。她放下碗,把地上的书捡起来,对着咳嗽的‘儿子’道:“儿啊,秀秀的事,娘知你恨,但娘不恨吗?娘也恨啊,可有什么办法呢?你妹妹等不到你醒来……”老妇人泪眼朦胧的接着说:“你若是这样不爱惜身体,你让娘以后的日子可怎么办啊?”
      “我没有不爱惜身体。”秦志祥见老妇人捡书,无趣地把手中正准备扔出去的书随手道:至少在我厌倦前我会一直爱惜这个身体的。
      老妇人气道:“那为何从你醒来,就不曾用饭?”
      秦志祥忽然来了兴致,想到了如果老妇人知道自己的儿子不是人,那会怎样呢?
      于是,他放下手中的书,说道:“因为一个死人是不会吃饭的。”
      “胡说,你好好的站在为娘的眼前,怎会是死人?”其实,老妇人是有感觉的,因为秦志祥醒来就不曾吃过一顿饭,喝过一杯水,烈阳天也不会出门,但她不想承认,不想承认自己好不容易活过来的儿子是个鬼。
      “不信的话,你可以摸摸我的呼吸,我的脉搏,以及我的心跳,看看我是不是一个死人?”秦志祥拉住面前老妇人的手,往自己说的几处地方摸去。
      老妇人的手刚刚触摸到秦志祥的皮肤,刺骨的冰凉下没有一个活人该有的呼吸,脉搏,心跳。他在老妇人不可置信中,慢慢地说道:“如果不是秀秀自杀,让你孤苦的面对讨债的刘公子,我也不会醒来,带着无穷的恨意醒来。”放下老妇人的手,又说道:“害怕吗?我这个从死亡中归来的死人。”
      看着老妇人哭晕过去,秦志祥觉得自己好像玩得有些太过,就把老妇人抱到床上去。
      自己则是在书桌边坐了良久。
      直到夜色降临,秦志祥才伸了伸懒腰,看了眼老妇人还在昏睡,便慢慢的离开了家。
      半夜三更,晚风徐徐,月光皎洁明亮。秦志祥散步似的走到刘府的大门口,看着刘府上方浓厚如墨的怨气遮挡住月光照进,他伸手推门,门背后的木栓整整齐齐的从门缝哪里断开。
      智泉大师有所察觉的从打坐中醒来,拿起禅杖走了出去。等他在花园里见到秦志祥时,刘府里的怨气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
      “阿弥陀佛,施主看来是已经取走了自己寄放在刘府的东西了。”
      “那是因为有人不想报仇了。”秦志祥觉得这个和尚很有趣,有趣到将故意送出的物品说成寄放的,所以他不介意告诉这个和尚一点东西。
      “阿弥陀佛,既然施主不想报仇了,那不知施主可否救治一下府里的两人?”
      “不行哦,”停顿了下,接着说道:“杀人偿命,这是你我阻止不了的。”这么浓厚的怨气是做了多少的伤天害理的事,才能使我这个怨气之灵都没法驱赶,再者,等它大一点,浓一点的时候,我还可以美食一餐。
      秦志祥说完,转身离开刘府,智泉大师的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句:“阿弥陀佛。”
      与此同时,刘府里除了王大人和智泉大师外,刘府里上上下下,包括离开刘府的人也在一瞬间变成枯尸死去。
      但,这件事没有结束,甚至超出秦志祥的意料,如同流言传出去一样,生活在刘府附近的人,以及路过刘府的人都逃不过变成枯尸的命运。
      可又有什么呢?他只不过是在完成真正‘秦志祥’母亲心中的愿望,顺便像大树一样吸收养分,保养身体而已。
      回到家中,秦志祥推开门,屋里的烛光被门外吹进来的风吹得闪了几下,暗沉沉的照耀着老妇人手中拉扯针线缝制着动物的毛皮。她放下手中的东西,抬头对着关上门走到她身边凳子坐下的秦志祥说道:“我想了许久,明天一早,我们就离开此地,什么也不要管,秀秀的仇便随他去吧,我只望你多留在我身边,那怕是一天也好。”
      秦志祥望着黑气满身的老妇人,心知她寿命已是不多了,抿了抿唇,轻声地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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