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苍狗》神不留白

3、第 3 章

　　林木清背着包从教学楼里走出来，有几分懒散地将目光从脚下已经规整为平底的楼梯移开，校门口的对峙就落到他的眼睛里。一个顶着被染成浅金色的长发的非主流少年背对着他，身边是几个常年与他勾肩搭背的狐朋狗友。而站在他们对面，浩浩荡荡堵住校门口的一群人看上去就不是那么好惹了，为首的那个人一条手臂上纹了一条青黑色的龙，手上缠着绷带，就穿了个背心，身上发达的肌肉一览无遗，尽管那张脸看上去只是少年模样，也显然不是这群养尊处优的少爷能比的。

　　那人身边跟了一群混混。什么话也没说，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背对着林木清的少年。

　　少年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畏惧，双手揣着裤兜，典型的纨绔子弟的模样：“怎么着，不就是废了他一只手么，自己玩不起也敢出来招摇？所以现在你是来干什么的？要钱？”

　　“啧。”林木清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掩饰住藏在眼睛深处的嫌恶。周围的人越聚越多，两极分化倒是十分显著，那群乖乖穿着校服背着书包的人默默地选择远离了争执，另一批看上去光鲜亮丽得多的少男少女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围出了一个半圆，林木清都快看不见话题中心的那一群人了。

　　他抬起一只手按住自己颈窝，仰起头活动了一下脖子，这才慢条斯理地走上前去。那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少爷小姐们看到有人要去触霉头，更是开始起哄了。

　　林木清微微偏头扫了一圈周围显然刚入校的新生，随后收回目光，往前走了两步，在少年肩上拍了拍，低声道：“我去处理。”

　　少年不耐烦地一咂舌，头都没回的手肘往回一拐——然后他就趴下了。他捂着肚子倒在地上，完全说不出一句话，就听见头顶上传来与之前如出一辙的平静语调：“我说我去处理。”

　　不知道林木清是和那伙人说了些什么，那些人虽然还是表现的有些不平，却也还是都从学校离开了。林木清转回头重新走回已经在伙伴搀扶着站起来的少年面前：“今早开学典礼的时候我说了吧？有事情上报学生会。”

　　“……”

　　“你在学校外面干什么我都不管，别惹到学校里来。”

　　“……”

　　——

　　“啊——韩子潘？好久不见。”黑发的少年看着韩子潘，象征性地弯了弯嘴角，随后目光从林木清身上扫过，又转回韩子潘面上，“不好意思有一点事情要解决，”说着下巴冲着校门口那边扬了扬，“有什么事一会儿再说吧？”

　　“你是新生？”在韩子潘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林木清率先开口了。

　　“唔，算是吧。”穆言微微偏头看着林木清，“今天来报道，高二。”

　　林木清稍稍眯眼：“刚刚开学典礼你没来。”说的是陈述句。

　　“哇这一千号人呢你都能知道谁没来？”韩子潘满脸震惊。

　　“开学典礼那种东西不是高一才去的么？”穆言歪了歪头，似乎十分不解，“我收到的消息说来报个到就行了。”

　　“嗯。”林木清点点头，“以后有麻烦可以来找我。”说完就从穆言身边走过去了。

　　穆言愣了愣，咂舌：“我差点忘了……”说着转身，发现校门口已经没人了。

　　被无视了个彻底的韩子潘默默地开口：“看见老大被吓跑了吧……”

　　“老大？”

　　“刚刚那个，跟你说有事找他他罩你的那个。”韩子潘吸了吸鼻子，“啧，这话明明每年都听他说，怎么今天觉得怪怪的？”

　　“嗯……叫林木清是吧？看上去是好学生啊。”穆言随手将搭在额前的头发往后捋，用不知道从哪变出来的头绳将有些长的头发扎住，满不在乎的换了下一个话题，“哇你头发居然有朝一日能恢复正常颜色。”

　　“切，老子乐意。”韩子潘也决定不再纠结刚才的问题，“你特么啥时候回来的都不通知我们一声？”

　　“今天刚下飞机，脚都还没站着地就被我妈送来这边报道了……”说着咂舌，“我是强行被拽回来的，说是要我好好读书什么的，我在外面挺好的啊，又不是你这种……”穆言顿住，“这学校不会是杨教授开的吧那么玄乎？”

　　“去死，”韩子潘翻个白眼，“晚上去我住那边玩不？离这儿挺近的。给你开个接风宴哈哈。”

　　“那就去呗。”穆言耸耸肩，“离这儿近的话以后我住你那儿好了。”
　　韩子潘这头已经捞出电话开始召唤狐朋狗友了，听他这话笑着点点头：“行啊你乐意就来。”

　　——

　　说是接风宴，其实就是那些被叫来的人热闹，家里音响开的震天响。穆言和韩子潘坐在沙发角落闲扯。从鸡毛蒜皮的平时的琐事，扯到平时玩的游戏，最后兜兜转转，话题落到了一个人身上：“那个林木清是哪家的？以前怎么没见过？”

　　韩子潘往后一靠，挑眉：“什么哪家的？我家，咳咳…人家就不是我们圈子里的人。”说着咧开嘴笑起来，打量着穆言，“怎么，感兴趣啊。”

　　“唔，是挺感兴趣的，你家什么？”穆言抬手摸了摸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韩子潘。

　　“啧，我家老大emmmm…真是的，怎么跟你这么说那么羞耻呢。”韩子潘挠了挠头，直起身伸手在茶几上拿饮料，刚好杨远帆从楼上下来，看上去是刚打游戏打累了来拿喝的，刚好听见他俩的对话，顺嘴道：“老大怎么了？”站直身子后抬手打开手上的易拉罐，喝了一口看向穆言，“哟，穆言啊。”

　　“还哟，穆言啊。”韩子潘白了他一眼，“才发现这么个人是吧。”

　　“过来以后就上楼去了，差点忘了。”杨远帆推了推眼镜，“你们在聊老大？你见着他了？”后半句话又是对穆言说的。

　　“嗯，今天下午在学校门口遇到的。”穆言倒是觉得更好奇了，不是圈子里的人，还让这群人一个个追着叫老大，韩子潘那个不靠谱的性子就算了，就连杨远帆也这样？

　　“而且又是那个绷带龙堵在学校门口！”韩子潘突然就生气起来，“你是怎么惹到那群人了？”

　　“绷带龙……”杨远帆听这个称呼快笑喷了。

　　“啊，之前听你说过这么一群人，我就跑去看了看，起了点冲突打了几个人，后来要赶来报道，也没见到你说的那个光头，就让他们来这边找我了。”穆言经这么一提醒，才想起来今天下午那伙人。

　　“你被打了没？”杨远帆说这话的时候似乎带了点幸灾乐祸。

　　“……那伙人不知道怎么就走了。”穆言表示完全不能理解杨远帆这个诡异的表情。

　　“噗，那就是你倒霉了。”杨远帆揶揄地看了看韩子潘，拿着饮料走开了。

　　“什么情况？”穆言听得云里雾里。

　　“不是什么要紧事。”韩子潘干笑两声，“别在意这种事情了。”

　　“好吧。”穆言也不在意地耸了耸肩，“那那个林木清到底是什么背景？”

　　“他家里我也不知道什么情况，没打听过。”韩子潘摸了摸鼻子，又将自己陷入柔软的沙发中，“不过好不到哪去就是了。他当年是因为成绩好，被阳明远高价抢进来的。”说着嘿嘿笑了两声，“阳明远估计想不到自己会有今天，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穆言若有所思地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不再出声。

　　韩子潘打了个哈欠，站起身，对穆言说：“你一会儿要睡觉上楼随便找一间就行，我上去找他们玩游戏，这群人真是吵死了。”

　　穆言便也起身准备上楼了，结果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听见门铃响，顺便走过去开门，还奇怪这时候居然还有人来，结果一打开门看见外面的人，稍稍楞了一下。

　　那人看见他，挑眉笑了笑：“hello，突击查寝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