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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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家子在同一处府里过日子，难免因为些事情产生隔阂，有时候就得相互揣着明白装糊涂，表面上的风平浪静虽然假，可也好过双方刀剑相向，最后弄得日子不得安生。
沈知茂是何等人物，他在生意场上左右逢源惯了的，自然清楚，就算想闹事儿，也千万别做那个率先撕破脸的，不然日后老太太过来清场子，第一个先揭他沈知茂的皮。
他脸色登时一变，伸手握住邓婵摸上自己脸皮的手，放在手心里仔细拿捏。
“小婵，说什么假不假的山呐，我怎么就这么听不懂呢。”
他和蔼笑着，未等母老虎先开口，自己去堵她的嘴：“不就是我这几日生意忙没早回家么，这不我以后注意，明儿就蹲家里头哪儿也不去，专门好好陪你，你说如何呀。”
话毕，顺势将自家夫人搂在怀中好好疼爱了番，还夺过她手中的丝帕，将她从那堆碎瓷里抱走。
琼儿立刻上前去清理。
“咱们都生两个了，日后还得再生个儿子呢，哪里来的那么多有的没的，这不我累了，明儿再说，啊？”
沈知茂怂了，可他不觉得丢脸。跟自己妻子认个怂怎么了，假山里的终究是假山里的，哪里来得屋子里的暖玉温香呢。
邓婵不语，只斜眼将他笑看着。
“听人说，你今儿去了我大哥屋里，是不是去谈那事儿来着？”
沈知茂此话一出，邓婵稍稍收敛神色，从他怀里走出。
“别提了。”她没好气道，“你这个兄弟也真是倨傲，这些年虽说他在外把持着，可这个家也是有你份儿的，可他偏偏说得好像你不存在一样，摆明了就是瞧不起你。”
沈知茂是次子，是后来扶上来的侧室所生，就冲这点，他无论是在府里还是在外头，无论是从小还是到大，都被人给诟病。
邓婵说到他心病上去了，沈知茂自然恼羞成怒，一巴掌拍在桌案上。
“去他娘的，老子用不着他看得起，不就是军粮供应的问题么，没了他这个兵部尚书，老子一样能搞定。”
接着，他又笑嘻嘻朝邓婵贴过去。
“那小子没对你毛手毛脚的吧，夫人。”
邓婵哼了声，任由他往自个儿身上靠。
“他哪里敢啊，就冲着我对你们家这些年的料理照顾，也得对我客客气气的不是么。”
“那是那是，他那不中用的夫人嫁过来就没少给咱们家添乱，眼瞅着好不容易去了，这会儿子又跟身边一个小丫头好上，真不知他心里头作什么想。”
说着，沈知茂在邓婵亲了口，补道：“还是我家夫人能干，里外都收拾得服服帖帖。”
一旁琼儿只顾低头收拾残局，没去吭一句声。梳妆台上一面铜镜里照着夫妻二人相拥的温馨场面，只是男子的笑里尽是敷衍，女子的眼里尽是憎恶。
她只要一想起今儿在沈知轩屋里发生的事，想起那个推门而进的毛躁丫头，她这心里头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琼儿默默收拾完，将帘子放下，顺手将妆台上的铜镜“咚”一声，给盖了上。
冷月如钩，深院锁清秋，喜儿回到沈知轩屋里时，已经冻得双手双脚发僵，泪痕紧绷在面儿上，弄得她极为不舒服。
轻轻地她推了门进去。
一盏残灯如豆，坐在书案前的沈知轩原本是在打瞌睡的，一见屋门动静，一个激灵抬头，正身，装模作样拿起跟前的书研读起来。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他这么摇头晃脑自读着，一手撑着下巴，冲喜儿来了一句：“呦，回来啦。”
黑夜总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可男人的脸在喜儿眼里却是瞧得异常清楚的。灯光多少柔和了他脸上那些刚硬的线条，眼下也蓄着一圈困倦与懒散。
喜儿没理他，转身将屋门给关上。
“本王还以为，你这一跑，是要出城去给山匪当压寨夫人呢。”他也不嫌气氛僵，只顾着打趣她。
喜儿没忍住差点笑出来，只顾着去挑灯芯，装作不去搭理他的样子。
“不是说要打断奴婢的腿么，奴婢哪有胆子跑出去。”
沈知轩觉着这话多少像些话，点头称赞起来：“知道就好，那方才跑什么。”
本想借这丫头的威治治邓婵这头狐狸精，没成想狐狸精还没开溜，她先跑了起来。
“替你们害臊。”喜儿说这话时，刻意挺直了身板。
沈知轩大惊，又觉得委屈：“我们，哪里来的我们？又不是我叫她这么做的。”
他与邓婵，隔了八辈子也走不到一个“我们”身上。
“那为何要坐在你身上，这儿这么多椅子板凳，还有地毯，坐哪儿不好，非得坐你身上。”喜儿转身，气呼呼。
“这不她非要坐嘛，我能有什么办法。”沈知轩合上书，半跪在罗汉床上，朝喜儿贴去。
“你也晓得，本王长得英俊了些，自然受得女子欢迎。”言下之意，这事儿不该怪他。
喜儿还就拿眼瞅一瞅身侧的他，声儿从鼻孔里哼出，扭头一屁股坐下。
“我看你们，是周瑜黄盖，是一个愿打，是一个愿挨吧。”若不是他沈知轩率先做出什么示范来，又怎会惹得那妇人家坐上身。
喜儿就是揪住这点不放过沈知轩，沈王爷自然心中叫苦。
“冤枉啊，陶喜儿。”
沈知轩索性双脚站在床榻上，蹲着去观摩喜儿脸色。
屋子里暖和，小丫头一身冻气的刚进来，脸上两坨红晕，加之鼓起的腮帮子，看上去尤为活泼动人。
“在你眼里，我就是这等朝秦暮楚不三不四之人？”沈知轩蹲着，双手绕在膝前，特地低头去瞧她。
喜儿将身子偏过去，依旧鼓着腮帮子酸他：“王爷金贵，奴婢不敢妄言。”
“吃醋啦。”沈知轩伸出手指，勾了勾她下巴，被喜儿抬手给推了回去。
“又不是吃饺子，哪里来的醋。”喜儿觉得他这番话可笑至极，吃醋？不存在的。
沈知轩心里头自然乐开了花，喜儿越是嫌他，他这会儿子越是要去戏弄她。
果然，沈王爷小小吸了吸鼻子，装作委屈极了的模样去探她：“真生气了？”
“不敢。”
“不理我了？”
“不理了。”这个，还真敢。
喜儿知道沈知轩这会儿子黏她，夜里都是搂着睡的，白天有什么事好玩的事儿也都讲给她听，一时半会儿肯定离不了她。
胆子是被他给宠上来的，就冲这点，喜儿敢跟他叫板。
闷了好半天声，沈知轩悻悻从榻上走下，缓缓踱回自己床上，还可怜兮兮咳嗽了几声。
“方才都没跟你讲，我背上伤可疼了，你又跑了出去，没人给我上药。”
喜儿立刻看过去，抛开其他不说，沈知轩背上的伤她不敢怠慢，忙起身去抽屉里找药罐。
“你赶紧脱了衣裳给我瞧瞧。”她已经拿了药站在他跟前，顺势要解他扣子。
这回，该换沈王爷摆谱了。
“不用，不是不理我了么，疼死我算了呗。”他倚着床柱，破罐破摔，还将身子背了过去，一看就是哄不好的那种。
喜儿伸手想将他身子给掰回，可她的力气哪里敌得过他，一时气也全消，心里头还有些着急。
“你别在这上头置气，回头若是让老太太晓得了去，就该是我的不对了。”
她那小手儿扯住他臂膀上的衣裳，沈知轩一把捞住，牢牢抓紧，喜儿对上他那双狡猾的眸子时，就明白是被算计了，可无奈手腕已被人铐住，接着就是整个身子跌进了他怀里。
“丫头，有我在，你谁都用不着怕。”他道。
沈知轩隐隐觉着这小丫头身上的畏缩与不安是来自陶滢的离世，但他自认为，只要再给些时日，他总能消除她心中这些疑虑的。
喜儿最终投降，在他怀里低低叹了口气。
她终究还是败在了这男人甜言蜜语的温柔乡里。
“王爷，这药你还擦不擦了。”她在他怀里闷声道。
“擦，等晚些时候擦，眼下你先去桌上吃点东西。”担心她晚上饿肚子，沈知轩特地叫阿升给留的。
“那你也得先松开奴婢再说啊。”搂得这么近紧，她都动弹不得，还怎么去吃东西。
沈知轩长抒了口气，压根就没有放开她的意思，只将鼻子埋进她的发丝里，深深嗅了口香甜味，道：“先让我缓一缓。”
这丫头又甜又软，他简直爱不释手。
良久，喜儿才上桌吃饭。她大病初愈，也没什么胃口，只挑着几样菜进嘴里，咸淡都没尝出个味儿来，只晓得坐在不远处的沈知轩一直盯着自己。
她最后忍不住，笑了一声，故意恼他，将身子转过去吃饭。
沈知轩果真搬来个凳子，就坐在她面前，一手撑着下巴，看着她吃。
喜儿有一口没一口地扒着碗里的米饭，沈知轩有一眼没一眼地望着跟前的她，二人谁都没言语，各自怀揣着各自的心思，在烛光中，在渐浓的夜色里。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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