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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为了祖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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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非池坐在靠窗的位子上,看着窗外的景色在飞驰。
“这次我们的目的地是瑞丽。目标是一个制毒工厂。目的是抓到这次入境的毒枭。”这次行动的负责人甄少秋站在巴士的中间,手中拿着一个文件,对着大家说。
“大家也不是第一次去瑞丽了,那边是个什么情况大家也知道。原则上不能惊扰伤害当地民众。”说完这句话,车里的二十名特种兵直勾勾的看着他。
瑞丽位于我国云南西南角,与缅甸的木姐镇山水相连村寨相望。而也正是因为两国边境在此,瑞丽的许多居民与缅甸的居民有通婚的情况。毒品交易也在此处盛行。而屡禁不止的很大一个因素也和当地部分居民也参与了毒品交易有关。
不能伤害当地群众,难道要打不还手吗?
甄少秋知道这二十双眼睛里藏着的意思。
可是他没办法。
“文件里是这么说的,你们不要看我了。”甄少秋叹了口气。林非池将视线从连绵的山脉收回来,直直的看着甄少秋。
“这次的目标人物是坤沙的侄子,坤龙。现年44岁,我们有线人传回消息,说他现在就在瑞丽的毒场里。他的身边跟了五个保镖,手中持有枪械,可能有重武器。”
林非池摸了摸口袋里的一个小怀表。
那是最开始带他的班长退役的时候送给他的。有点想他了。林非池将怀表的链子挂到了脖子上,怀表的表身放在了贴身的靠胸口的衣袋里。
他们在离村庄尚有五公里的地方停了车。
“现在安排一下,第一小队和第二小队去正门冲制毒厂,冲开大门后发消息回来,有特警和国际刑警在村庄不远处埋伏支援。林非池,董双秋,你们自己去山上找狙击位置。注意不要误伤群众。熊迪,袁景你们用电子设备注意时刻监视制毒厂里的人的动向。”
众人点点头,检查完背包里的枪械和设备,整齐划一的在车前排成两队。
甄少秋看着这些年轻的脸庞。这次敌方的武器充足,危险系数极大。也不知...
“为了祖国。”甄少秋说。二十个声音齐齐的低喊“为了祖国。”
“活着回来。”甄少秋说完,挥了挥手,看着二十个身影消失在了夜色里。
十一月的云南,夜晚很有些凉了。有不知何来的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黑夜到了最深沉的时刻,天上看不见月亮,也找不着星星。林非池的手有些冻僵了。他在这个山头上已经趴了近两个小时。他黑洞洞的枪口直直的指着那个制毒厂里面的一个屋子。
线报没有那么细致,不知道坤龙到底在制毒厂的哪个位置,林非池和董双秋都找了好几个射击角度,以确保坤龙出现的时候能第一时间击毙他身边的保镖。
时间来到了三点五十七分,按照计划,四点整,正门强攻的队伍就会开始行动。林非池动了动手指,使其不那么僵硬。
一声枪响刺破天际,泄露了天机。
林非池有些惊讶,耳机里也传来一阵慌乱的声音。他看了看自己的手,确认自己刚刚没有扣下扳机。
这个工厂醒来了。从林非池的倍镜里能清晰的看见有许多人拿着枪从房子里走出来。这些人的神色除了急切和匆忙,还带着一股子愤怒与癫狂。
大门被冲开了,特种部队的两个小队进入了房区,开始与敌人发生交火。
两个狙击手却只能是看着。敌方的火力比预估的更加猛烈,看到有人从库房搬出了枪榴弹,董双秋趴不住了,他开了枪。
可是这时候坤龙还没有出现在视线里。
在战场上,狙击手是要第一时间消灭的对象。敌方的狙击手开始通过董双秋打出的那一枪寻找起了他的位置。
林非池亲眼看着刚刚还一起坐在车上的战友被一发枪榴弹正中身体,残肢四分五裂。亲眼看着子弹穿过战友的防弹衣,血花从他们身上溅出来。
甚至,他看见了住在他隔壁宿舍的特种兵小虎。他看见小虎身后有个人正在瞄准他。
在前天,小虎还自己用电饭煲煮了汤分给了住在同层楼的兄弟们。
林非池的手指紧了紧。
这时耳机里传来了一个染上了愤怒的声音:“格老子的,我们被耍了,坤龙没来。”
他终于按下了扳机,同时端着枪在山坡上开始移动起来。
彭虎正端着枪在敌人的仓库边上埋伏,不知哪里来的子弹从他身边划过,他条件反射的看过去就听见身后一声惨叫。
他回头一看,一个戴着白色头巾穿着羽绒服的敌人正倒在地上,已经昏了过去。
他朝着很远的山坡竖了大拇指,端着枪又加入了战场。
清扫进行的很快。早晨六点,局面已经被控制。可是坤龙没有抓到,他们的任务目标没有达成,怎么,也算不得成功。
董双秋躺在担架上,在枪战时,他正躲在一片草叶之中,他的眼角是看见了一抹反光的,那一枪,也的确击中了敌人的头颅。可是对方也扣下了扳机,那一枪,正中他的左肩。
M21式狙击步枪。
其实被击中时,他最先感受到的不是疼,而是一种绝望。
动不了了,他知道,肩膀里面整个碎掉了。
他是个特种兵啊。
他以后,当不了了。
他躺在担架上看着身边的战友,又看了看已经大亮的天光,云层没有很厚,有光从云层间稀稀落落的掉下来,砸在脸上,生疼。
他费力的抬起右手捂着自己的脸,有液体从他戴着军用露指手套的指缝中钻出来,掉落在地上,有几滴刚好落在了地面的小草上,恍然间,像是有了一片生机。
林非池看着他。有一阵风吹过,地面上的一张白布被风吹开了。
地上躺着一个死去的男人,看眉眼是个汉人的模样,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血和土染的斑驳,他的手按在左胸口靠近心脏的位置,那个口袋里有一张照片露出了一个角。
一个孩子在阳光里笑的开心,黑黑的两个羊角辫,黑黑的一双眼睛,像是昨晚的夜空,却洒满了全世界最好的星星。
林非池知道,自己的心乱了。
其实老班长走的时候,他的心就乱了。
他把手伸到口袋里,摸了摸那只已经很光滑的黄铜的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