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琪要奋起（清）》贝晓七

2、第 2 章

　　若月阁

　　小小的房间中围着好几个奴婢，中间坐着一个身着素衣、头上戴着耳挖簪抱着孩子的贵妇人。

　　那贵妇人便是永琪的侧福晋索绰罗氏索佳，怀中抱着的便是永琪现如今唯一的孩子——贝子绵珠。

　　此时索佳正拿着银汤匙一匙一匙给绵珠喂着水，虽然喂的还没有绵珠吐出来的多，但她还是耐着性子、不厌其烦的喂着。

　　仔细看索佳眼中似乎还有盈盈点点的泪光，十分楚楚动人，看上去一派慈母的模样。

　　可摇曳烛光映在索佳脸上却显得格外妖冶诡异。

　　一个奴婢着急火燎的从外面跑了进来，看着自家主子正在喂小主子水，便对立在一旁的张嬷嬷耳语了一阵儿，没成想却惹得索佳侧目：“嘀嘀咕咕的在那里说什么呢？”

　　张嬷嬷给小丫头使了个眼色，小丫头吓得后退了一步咽了口口水，才不情愿的上前回了话：“回……回主子，刚才小和子差人禀告贝勒爷了……”

　　索佳嘴角噙上了一抹笑意，温柔道：“贝勒爷什么时候过来？”

　　小丫头看着索佳温柔的笑，打了个寒噤，视死如归道：“贝勒爷……贝勒爷说不过来了！”说完小丫头跪在了地上，给索佳叩了一首。

　　索佳面色一凛，直接将手里的银匙掷了出去，刚好掷在了小丫头额头上，小丫头立马疼得掉了眼泪，跪在那里直呼：“侧福晋饶命！”

　　而索佳听到小丫头的称谓后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咬牙切齿道：“张嬷嬷！”

　　“奴婢在。”

　　索佳精致的脸庞突然变的微微狰狞：“这么不知礼数的丫头，不必在府里伺候了！”

　　索佳让在她怀中的绵珠吓了个激灵，她连忙拍了拍绵珠的后背，轻声细语的哄着，似乎和刚才发火的不是一个人。

　　小丫头不住的给索佳叩着头，嘴里不停的喊着“侧福晋饶命、侧福晋饶命”，索佳因为她的呼喊变得越来越上火，张嬷嬷见状连忙堵住了小丫头的嘴，让人推搡了出去。

　　房间又重新安静了下来，在索佳怀中的绵珠打了个哈欠昏昏欲睡。

　　张嬷嬷上前恭敬道：“福晋，听说贝勒爷今天一直在书房里，估计是钻研算数难题入了迷，等到难题解开自然来看您和贝子爷……”

　　索佳点了点头，脸色总算好看了一些：“还是嬷嬷您说话中听……”

　　绵珠似乎有些睡熟了，索佳正想将他交给奶娘，可突然索佳的余光瞥见了窗外的一个身影，声音抬高了一调及时转了话风：“也不知道绵珠这是怎么了……”

　　张嬷嬷秒懂索佳的转变，十分配合的接着索佳的话：“奴婢看贝子爷像是吃坏了肚子，又不太像……”

　　绵珠也十分配合索佳，在索佳怀中不安分的“哼耶”了两声。

　　“吃坏了肚子？今天绵珠都吃什么了？”索佳焦急的问，里面对绵珠的关切之情毫不掩饰。

　　张嬷嬷略有些为难：“这……这……下午福晋差人不是送来了一株雪莲……您说让熬了给贝子爷补身子……”

　　索佳一边在心里赞叹张嬷嬷反应如此之快，一边声音中又带着不敢置信：“福晋？不可能！张嬷嬷你胡说什么呢！”

　　永琪进来的时候，看见索佳脸上的是母亲担忧生病孩子的神情，只是这种神情他现在怎么肯怎么感觉都有些许刻意。

　　看见永琪进来，索佳惊喜的眼前一亮，抱着绵珠就给永琪行礼：“爷吉祥。”

　　永琪回避了索佳火辣辣的目光，淡淡的点了点头，后来将目光落在了她怀中的绵珠上面：“绵珠怎么样了？”

　　索佳微微有些讶异，若是平时永琪看见她抱着孩子行礼，一般都是会扶她起来 ，这一次竟然例外了。

　　不过这点小细节索佳并没有太放在心上，故作轻松的回道：“回爷，没什么大碍，只是有些吃坏了肚子。”

　　索佳的语气虽然一派轻松，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是十分凝重，怎么看怎么都不相信绵珠无碍。

　　永琪虽然知道这个孩子再过不久也因为身子骨弱而夭折，但现在看着他小脸儿煞白，睡梦中也眉头微微皱着，心中不免焦急。

　　“可找乌鲁图瞧了？”

　　索佳似乎有些为难：“乌大夫？还没有……”

　　永琪看着索佳又多了几分不满：“乌鲁图不在府里吗？为何不请？”

　　孩子病了都不找大夫，这额娘是怎么当的？

　　索佳为难的垂眸不语，她身边的张嬷嬷反而抱不平的开口：“回贝勒爷，奴婢去请乌大夫，乌大夫并不在院子里，打听了才知道乌大夫正在福晋院子给福晋请平安脉。”

　　“张嬷嬷！”索佳给永琪又行了一礼，面上略有些为难，又像是在极力掩饰什么：“爷，约莫是姐姐身子不舒服，这才叫了乌大夫过去，姐姐身体为重，绵珠……绵珠这点小病痛不打紧儿……”说到后面，索佳差点委屈的掉了眼泪。

　　永琪微微皱眉，看着索佳要夺眶而出的眼泪似乎明白了一些，心中也不似刚才那么焦急了。

　　张嬷嬷一看永琪似乎听进去了，继续给福晋上着眼药：“主子您怎么不告诉贝勒爷，贝子爷是吃了福晋送来的雪莲才……”

　　索佳慌乱的呵斥着：“闭嘴张嬷嬷！你也是府里的老人了！说话怎的如此口无遮拦？”呵斥完张嬷嬷，索佳又给永琪请罪：“爷，张嬷嬷也是紧张绵珠，还请爷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这主仆两个一唱一和，这话说的听起来像是在替福晋辩解，可明白的人都能听出来，她是在告诉自己绵珠吃了福晋送的雪莲病了，福晋又把持着大夫不给绵珠诊治。

　　永琪扫了一眼在那行礼的索佳，若是以前他肯定不舍得因为这种斥责她半分，甚至还会扶她起来，但是现在……

　　永琪吹了吹茶碗中的浮沫，也不说处置，也不说不处置，就让索佳一直保持行礼的姿势，吊着人胃口。

　　时间一分一秒的饿过去，索佳一直保持着行礼的姿势有点累，身形开始有些摇晃。

　　她一边想着永琪怎么还不快让她起来，一边想着一会儿该怎么继续给福晋上眼药。

　　就在此时，外面悉悉索索的来了一帮子人，光听见那急促的花盆底的声音，永琪就知道是自己的嫡福晋鄂静柳到了。

　　鄂静柳既然来了他也不便让索佳继续行着礼，放下茶碗总算是放过了她：“起来吧。”

　　索佳如蒙大赦，立在一旁等着鄂静柳前来。

　　鄂静柳头上梳着一字头发髻，上面簪着一根蝴蝶象生簪，身着水绿色缎面刺绣常服，领口袖口边绣着黑色的祥云纹。

　　这身打扮是上一世鄂静柳最常的装扮。

　　鄂静柳本就生的鲜眉亮眼，而现在面上未施粉黛，只唇上染了一层淡淡的口脂就让人移不开眼。

　　不过她纵使不精心打扮，她那出身世家的温婉气质也是让人不禁多看两眼的。

　　鄂静柳进来时先看见的并不是永琪，而是奶娘怀中抱着的绵珠，后来才看见永琪在上首坐着，这才给他见礼。

　　见过礼后永琪还没有问她，鄂静柳就自己先自己开口：“爷，今儿正好是妾身请平安脉的日子，便传了乌鲁图过院，等到请完平安脉才知道绵珠不舒服……”

　　鄂静柳到后来越说越觉得没有底气，这番说辞先不说永琪原本就对自己成见颇深，就单说绵珠前脚刚病，她后脚就让乌鲁图过院，若他是永琪，只怕也是不信的。

　　鄂静柳想，省的多费口舌再起波澜，要不自己还是先认个错算了？

　　只是这次她没想到永琪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

　　“绵珠就在那里，你去瞧瞧吧！”

　　嗯？

　　还没认错的鄂静柳听见永琪这么说满眼疑惑，不过对上永琪的视线，也只是一瞬她就管理好自己的情绪。

　　“是。”

　　永琪既然如此说了，鄂静柳自然是要看绵珠的。

　　只是索佳看着鄂静柳，杏眼里面的惊慌都要溢出来了。

　　当她越靠越近，索佳反而将绵珠抱得更紧，而鄂静柳看见她避之不及的样子就识趣的不再靠近。

　　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永琪自然看的清楚，只是这次他并没有说什么，反而继续喝着茶。

　　虽然不能抱抱绵珠感觉有点遗憾，但是鄂静柳还是关心的问了问：“绵珠这是怎么了？”

　　索佳毕恭毕敬的回道：“回福晋，只是吃坏了肚子。”虽然回答的恭敬，可索佳又不着痕迹的将绵珠往怀里带了带。

　　鄂静柳当做没看见，又继续追问：“他都吃了什么？”

　　索佳为难的看了看鄂静柳，又为难的看了看永琪：“这……”

　　永琪眯了眯眼看向了鄂静柳，一本正经道：：“吃了你下午送的雪莲。”

　　鄂静柳一愣，以为永琪要找茬，正想跪在地上先请罪时，索佳娇滴滴的声音又响起：“爷……想必此事与福晋无关，您可千万不要怪罪姐姐，要怪就怪妾身没有照顾好绵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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