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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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项事务告一段落，原随云总算能歇上一阵子，老庄主离开，对外说是养病，但随之而来的事儿倒是不少，不只是原随云，丁枫父子也累得够呛，特别是丁枫，除却自己的分内之事，他还要给少庄主读信件与账册，甚至是有些机密文件，这是一种荣耀，也是一种考验。
挡了不少暗自打探的人，又隔绝了大部分窥伺的视线，庄内事务也就无需太过操心了。
三月初七，他终是能出去走走了，金灵芝两日之前来拜访，这会儿正跟在原随云身后。
逛街。
大家小姐，贵重的东西见了不少，反倒是集市上见到的小玩意儿更让她感兴趣。一路上也算是兴致勃勃，原随云懒得理，却也包了一路上的花费，毕竟也不能让小姑娘跟在他身边还要自己掏钱，虽然金灵芝压根不在乎这个。
刚刚在郊外赏景，这会儿正累着。她急着找个地方小坐一会儿，也懒得看小贩们都卖了什么，觉得哪个喜欢便伸手指出来，自然有人替她付钱。
有小贩卖那种极为粘牙的糖糕，金灵芝买了两块，用纸袋裹着。她落后原随云约两步的距离，不近也不远，糖糕还热着，她小口咬掉一点，差点烫得跳起来。
“……唉。”原随云觉得自己这是带着闺女出行，叹了口气后，也只能停下脚步，回身问道,“还好吗？”
“嘶——我道是多好吃的玩意儿，这么热吗？”金灵芝吐了吐舌头，看向手中糖糕的表情十分嫌弃,“再好的味儿也吃不出来了。”
“是你太过心急。”
幸好随身带了水囊，金灵芝接过水囊后，将那清水喝掉大半，才算舒服了些，刚才急着吃糖糕那劲儿也都没了，想了想倒是将两个纸袋子都塞到原随云怀中。
“那你帮我吃了。”
“倒总是想着别人给你收拾烂摊子。”
原随云摇了摇头，却也没再说些什么。两袋吃食，里面那块被咬掉了一角，他自然是看不到的，再者说，这甜兮兮的玩意儿他也不愿吃。
穿过集市后不消片刻，便到了茶舍，不远处支了棚子，有不少行商在此歇脚，再往前的湖中也比平日多出几艘画坊，听人说今日是哪家书舍办了诗会，还特地请了倚月楼的姑娘寒霜，那姑娘是太原城中有名的清倌，听闻是琴诗双绝，请她来，想必举办者也是下了血本的。
谈笑风生，畅快非常，当真是名士风流。
金灵芝却不以为然，她向来看不上风月中人，便也觉得那些书生士子也是不正经的，轻啐一声便罢，也没说什么。
二人落了座，小二自是过来上茶。原随云摸了摸，那糖糕也凉了，便随手递了过去。
许是看到了自己的牙印，金灵芝瘪了瘪嘴，安静地接过纸袋子，然后埋头啃了起来。
“……还挺好吃。”
这会儿她的说法倒是跟刚才不同了。
“改口倒是快。”
原随云给自己斟了杯茶——这里的茶大多数是给行脚商喝的，即使再好也差了味道，自然比不上无争山庄，原随云也并未细品，权作解渴。
他与金灵芝虽然只坐在角落，但论起吸引人目光这种事情，却从不会落于人后的，但是这二位都是能无视各种眼光的人，一个看不到，一个懒得管。当然，旁人如何窃窃私语跟他们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但若是有人目的明确，进了门后直接冲着这桌走过来，就与他们有关了。
“谁请你来？”
“我家主人。”
“所为何事？”
“请公子赴宴。”
“请柬留下。”原随云放下茶盏，淡笑道,“赴宴与否，就是我自己的事情了。”
那大汉闻言什么都没说，将烫金了的请柬放在桌上，然后恭敬地退了出去。
金灵芝倒是没打断二人谈话，待大汉走了之后，她才凑了过来，倾身望去，道：“是谁？”
原随云展开请柬，指尖顺着墨迹向下滑动，听了金灵芝的问话，便答道：“不自量力的蠢材，打主意打到了无争山庄的头上。”
他的唇角轻轻勾起，似笑非笑，却是说不出的讥讽，金灵芝见了，却一时语塞。
“怎么了？”原随云问。
“……没什么。”
饶是只看了一样，金灵芝也看到了请柬上的刻字，似乎是‘阎’姓。
“阎铁珊？”
若是山西，也只有那阎铁珊阎老板有些资格能邀请无争山庄的原少庄主去赴宴了。这请帖制式在太原也唯有他阎老板敢用，周围不少人似乎也知晓这点，在那大汉离去后便都开始咬起了耳朵。
金灵芝倒是不知道这些人在念叨什么，原随云倒是听得一清二楚。他二人离去之时，又有人不小心说出声来，问的是这小子是什么身份，能得阎老板青眼？
这说话的大抵不是本地人，旁边有认得少庄主的，忙一把捂住了那人的嘴。
原随云刚走到门口，闻言便轻笑出声，金灵芝道：“你在笑什么？”
“我笑世人皆知山西阎铁珊阎老板，却不知无争山庄。”
他无争山庄虽说低调了四五十年，但余威仍在，坐在龙椅上那位都不能随意动无争山庄，旁人又能做些什么？阎铁珊来太原也没有多少年，倒是硬生生靠着钱和珠宝砸出了名声，这几年更是滋润得很。阎家与无争山庄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如今原随云却得了请帖，估计又是谁听到原东园病倒的消息，这会儿来打探消息了。
有暗卫在原随云走到角落时，出来低声说了什么，原随云这才恍然大悟，挥挥手便让暗卫离去了。
“想不想去凑个热闹？”他偏头‘看’向跟在身后的红衣少女，道,“阎铁珊恐怕是要演上一出大戏了。”
“那我倒是真要与你同去了。”金灵芝扬声道，眉目间尽是年轻少女的骄纵明快。
金灵芝纵使任性了些，但她也如同烈火，如九天之上的凤凰，灼得人生疼，却又忍不住去靠近。
原随云成不了金灵芝这种人，他从未放肆过也从未张扬过，蛰伏、步步为营、勾心斗角，似乎这些才是他人生的全部。
“恩，不过你可要小心些，刀剑无眼，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可别随便就露出来。”原随云听着金灵芝的声音，觉得自己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哪有你这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道理？！”火凤凰跳脚，气得说话语调都高了不少。
“我自然可以安然无恙，至于你……”
他稍稍倾身靠近红衣少女，面上带了几分揶揄，道：“我可就说不准了。”
说吧，转身扬长而去。
……好气啊。
阎铁珊定的日子是在第二天，待到原随云与金灵芝准时赴宴时，却发现在场已经有了不少人。
总管霍天青，近来在江湖上名声鹊起的陆小凤，坐在陆小凤身边的年轻公子大抵就是花满楼了，而加上原随云与金灵芝，正巧五位。
阎老板的嗓门倒是不小，隔老远就能听到他的朗笑声。他本想着与花满楼叙叙旧，谁知却看到原随云也来了，忙满脸堆笑拱手道：“俺没成想少庄主真的肯赏脸前来赴宴，快请坐快请坐，还有这位是……？”
金灵芝看人喜欢看脸，这阎老板白白胖胖，一点胡须都没，整张脸上最有男子气概的却是脸正中的大鼻子，他说话的腔调十分刻意，生怕别人误会他不是土生土长的山西人。
原随云：哦我也是山西的但我说普通话谢谢。
“阎老板相邀，我当然要来。”原随云侧了侧身，让金灵芝站出来，道,“这位是万福万寿园的火凤凰，阎老板也应当听过她的名字。”
“金灵芝？”阎铁珊还没说什么，一旁的陆小凤倒是不甘寂寞开了口：“我陆小凤当然听过这个名字，但闻名不如见面，金大小姐果然名不虚传。”
“那是当然。”不与原随云说话时的金灵芝可谓是张扬至极，她听了陆小凤的话，略一昂头，笑道，“我自然对得起自己的名号,你就是四条眉毛的陆小凤？倒也不过如此”
“咳咳。”陆小凤尴尬地咳出声来，他没成想这姑娘一点儿都不谦虚，转头看了看原随云，便拱手道，“那这位公子，想必就是无争山庄的少庄主了。”
“正是。”
几人客套一番后，便纷纷落座，原随云选择性地无视了陆小凤探究的视线。他坐得离花满楼近了些，那位花家七公子给了斟了一杯酒。
他接过，果然，不至太少，又并未满溢。
“我很少饮酒。”原随云轻笑道。
“我也是。”花满楼答道，“只是遇到的值得相交的朋友的时候，我总是会喝上一点。”
“我亦然。”
二人酒盏相碰，随即一饮而尽。
陆小凤摇了摇头，似乎是好奇这二位为何刚见面就凑到了一起。
当然，他并未忘记正事。
阎铁珊仍在侃侃而谈，陆小凤手中把玩着酒杯，打断了阎老板的话，道：“严总管，我们还是先说正事吧。”
阎铁珊的笑容登时消失不见。
霍天青上来打了圆场，道：“我姓霍，不姓严。”
“所以我说的不是你。”陆小凤道，“我说的，是大金鹏国的总管，严立本！”
“哈，有意思。”原随云抬手，用酒盏与宽大的袍袖挡住了唇边的笑意。
“少庄主是觉得什么更有意思些？”花满楼问道。
“隐姓埋名，忍辱负重，恩怨情仇，可不是一出大戏？”
不过说实话，太监说话的语调再高昂些就显得刺耳了，正如此时的阎铁珊。
他本名严立本，是大金鹏国的总管，简而言之，他是个太监。
太监此刻大喊道：“陆小凤，我邀你前来是为了酒宴，你若不想喝酒，就快些离去吧！”
“我也认识一个跟陆小凤一样，喜欢管闲事的人。”
那边两人叽叽歪歪，这边原随云跟花满楼小声聊天，金灵芝坐在一旁，安静听着，显得十分乖巧。
还真是难得。
“那人是谁？”花满楼轻摇折扇，问道。
“公子伴花失美，盗帅踏月留香。”
“少庄主说的，可是楚香帅？”
“正是。”
原随云如此答道，随即他手中竹筷一挑，疾射出去后，与剑身相触，竟发出金属般的嗡鸣。
穿着黑色水靠的绝美女子从池底跃出，她的剑尖离阎铁珊的心脏只有一拳不到的距离，但因那竹筷之故，长剑也只划破了那位太监总管的手臂。
“谁叫你多管闲事？！”
大抵是因为功亏一篑的缘故，女子脸上的表情可不怎么好，她的胸脯因生气而急剧起伏，粉面薄怒，看起来别有一番风情，这会儿陆小凤已经要贴过去安慰了。
“倒是第一次有人对我说这种话，”原随云仍是笑得温文尔雅，但比之他身旁的花满楼，却多出了几分邪气，“姑娘好生无礼。”
“哼，满口胡言乱语，也不知道闪了舌头，要我说不如杀掉了事，省得看着心烦。”
金灵芝不知为何，自那位丹凤公主从水中跳出来开始，就坐得离原随云越来越近，这会儿已经快要贴上去了。
原随云听罢皱眉：“慎言。”
“我就是说说而已，又不会真做。”金灵芝撇了撇嘴，望向上官丹凤的眼神简直挑剔至极，“丑成这个模样还要去学暗箭伤人，也不知羞。”
“你懂什么？！”上官丹凤气得快要炸开了，她刚要反驳，便听到另一个声音从身后响起。
“你，不许用剑。”
剑身，应声而碎。
白衣剑客踏着荷叶缓缓而来，花满楼眉头舒展，赞道：“好俊的轻功！”
大抵是没人丢掉性命，这位花公子刚刚的担忧也消弭于无形了。
来人是一个纯粹的剑客，他的表情很冷，一身白衣，望向丹凤公主和地上断剑时，也毫无神色波动，但那双眼中分明透露着惋惜和痛心，大抵是在心疼好剑遇不到好的主人。
来人正是剑神，西门吹雪。
作者有话说第7章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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