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生晓梦迷蝴蝶》应梵莘

49、天大地大，拳头最大（四）

　　平地有惊雷。

　　大庆军中之人似在午后，听到了几声闷哼着的雷声，有人感叹了这春天真的来了，却也不甚在意。可是在山谷里的几人，却是兴奋异常。

　　“这就是你必胜的法宝吗？”程成激动得跳起来，眼中似也要迸射出烟花来。

　　涂枳棋和一众落魄炼丹师安静地站在一起，脸上也是难以抑制住的欣喜，甚至还有一两名炼丹师用袖口抹去了眼角的泪水：多少年了，这遭受了多少人的白眼和唾沫，而这些，随着这些在山谷中腾起的烟尘，都会烟消云散。

　　庄梦蝶待烟尘散尽，上前查看。

　　并没有达到现代科技的能够达到的效果，但是稍作改善，却足以震慑冷兵器时代的人了。刚刚放置新制火药罐子的地方，炸出了一个约宽半丈深两尺的土坑，旁边的一颗大树岿然不动，树叶却落了一地。

　　“陶罐和铁罐的差别还是挺大的。”庄梦蝶对紧跟而来的两个人说道，“昨天我们实验的陶罐威力还是要差一些，一个炸出来的坑才两三寸。今天这个稍微理想一些。这两天加紧再赶制一批出来。”

　　“我就说吧，一个破陶罐子，能有什么威力呢，对吧！就像有些东西呀，就像纸糊的一样。”程成捡起一根的树枝，扒拉着坑边疏松的泥土，心中却是骇然：这样的东西横空出世，能不让人手中的长矛大枪哑然失色？

　　庄梦蝶一个眼神扫过去，程成不自觉地觉得心尖一颤，赶紧改口说道，“还是铁的好，伤害性极大。我们之前也做了不少的瓦罐怎么办？不可能留在那里盛汤装饭吧？”说完又小心地看了一眼庄梦蝶。

　　庄梦蝶看了眼铁罐周围无甚伤害的花草树木，沉思片刻后，摇头对他们说道，“这种程度的爆炸，看起来威慑力不错，但是能够造成的实际损伤太低了。”

　　“哎，这要是飞出来的是刀子就好了！漫天的剑雨炸裂，效果应该不错。浪漫！”程成夸张地说道。

　　“我看这个方法行！”程成难得地欣赏地看了一眼赞成自己想法的涂枳棋。

　　庄梦蝶心想，难不成还要想箭矢裹在炸药里，然后整一个特大的铁罐子吗？这么重，这可咋个扔出去呢？又得多少的火药呢？现在我们火药可还没办法批量生产呢。

　　“我想需要把我们盛火药的容器稍微改一下，表面可以做成刺猬的模样，以前我在北方游学的时候，看到过的一种动物，浑身全部是刺，扔出去，也是能狠狠地刺痛敌人，更不要说，突然还会从内部炸裂了。”涂枳棋说道，“在原有的基础上，我们加一些这样的尖刺，哪怕是粗糙一些，胜在能够短时间赶制出一批，也是能够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庄梦蝶直想鼓掌赞成，但是还是淡定地对他们安排着接下来的工作，“这个还要麻烦行之这边先行把磨具做出来，组织匠人加紧时间赶制。”

　　“没问题。另外，夫人，我们要不要给这些制成的新武器新命名呢？每次陶罐、铁罐的叫着，感觉不能显示他们的威名。”涂枳棋建议到。

　　庄梦蝶蹙眉想了一会，“不若就叫地雷吧。这爆炸的声音就像惊雷一样。”她可没有勇气把这个东西称为手榴弹或者其他的什么。

　　又指着程成说道，“你，过来！”

　　“你这边，两个事情。第一，把我们之前做好的瓦罐，十个一组，再在周围加一包石灰，提前埋在我们五天后约战的地方。注意下别被人发现了，串联的火线，最后一天再来埋，注意防水。另外，需要你检查一遍之前准备的投石机如何，能否保证我们新制出来的铁罐有效地扔出去，还不破坏他们着火。最后，展现你个人魅力的时候，想办法团住现在我们这里的一帮人，保护好他们，不能让他们把制作方式流传出去了。虽然我们采取了简单的分工，只要各个程序的人不集合在一起，他们也不知道这东西如何做出来的，但是难保以后会有别有用心的人会利用他们。”

　　“事情紧急，之前我们找人的时候，只是注重的他们个人有什么技能和大致的品性，并没有清查他们之间是否认识或者有联系。”程成认真说道，“但是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做到的。”

　　事情很顺利。

　　十五日之后，大庆兵士和北匈人陈兵胥州城外一广阔地界。这里本来是一片草场，风吹草地见牛羊，可是随着两方频繁的交战，从雪泥地一直到现在的黄土飞扬。幸而如此，才让他们不着痕迹地在地里埋了好些火药。

　　“你们马上退兵百里，奉上你们胥州榆林十五城，我们就把人还给你！”

　　听闻此言，庄守象看了一眼贺俞二人，俞谦上前对对面回道，“我们誓死捍卫大庆的每一寸土地，绝不可能退缩半步！”

　　首次见得天光的庄知贤也崛起自己的头颅，大声喊着，“大丈夫死亦何惧！”

　　“父亲！烦请照顾好家中我妻儿！”

　　听闻此句，庄梦蝶眼中有泪花在打转。他还活着！就在自己面前不远处！涂枳棋和程成上前，关切地看着她，知道现在对面正在说话的那个人应当就是她所要拯救的人。

　　“阿成，稍后你带着人绕到后面。行之这边开始之后，你要乘乱把人救出来！”庄梦蝶低声吩咐到。事情有些突然，没想到敌人就这么突然地把“俘虏”给押到了前方。

　　“庄将军，这可是你的亲儿子！你连你亲儿子都不管，不救！你还让你手下的将士如何能信你？如何能为了你抛洒热血！”

　　“我们都是大庆的子民，我庄守象一个人的儿子，哪怕是牺牲，也是光荣的！”庄守象也毫不退缩。

　　气得对面的北匈首领答达瓦讫差点吼出来：不是你把你们大庆的军队卖给我们的吗？！现在怎么能因为我抓了你的儿子，就翻脸不认人了呢？难不成还想演什么戏吗？

　　庄梦蝶见北匈人沉默，怕他们另有其他的想法，又缩回了北边的长城外。这古人修筑的防御工事，对自己而言，退可守，进可攻。对敌人又未尝不是呢？那自己要如何才能重新诱敌出来，再把庄知贤给抢回来呢？她上前一步，站在战车上，气沉丹田，稍作酝酿，便对敌营喊道，“对面的，你觉得他一个将军之子，值几斤几两呢！就想要直接换去我们大片的大好河山？你怕是痴人说梦！痴心妄想！”

　　明明说出来是最决绝的话，可是庄知贤却觉得这是最美的情话，这是他的梦蝶，她来了！是生是死，这一刻，他都觉得无所谓。他抬头望去，西北沉郁的天空，似乎也洒进了耀眼的光芒。仰头沐浴在希望当中。这一刻，他想坚定地活下去。惊雷般的响声，伴随着迷人的红色。是生的希望！周边看押自己的小分队片刻之后，紧张地以他为轴心收拢，他却看到距离自己回家的道路越来越宽阔。

　　猛地受到铺天盖地的攻击的北匈人，本可以迅速地反应过来并且组织反扑，但是闻所未闻的惊雷从地底炸起并崩裂出无数的刀子，无论战场内外的人，都有些失神。短暂地失魂后，想要有组织地准备撤退，却不及对面敌军铺天盖地的喊杀声又起，一时北匈来时齐齐整整的几万大军溃散开来，竟各自只顾自己逃命。

　　北匈最精锐的一支分队，只来得及护送答达瓦讫安全地从战场撤离，却来不及处理尚在囚笼里的庄知贤。贺修竹率领一支轻骑，马蹄在焦土跃过，径直而来，斩杀幸存的看押人员，劈开牢笼，扶起虚弱的他，翻身上马，迅速地撤离。

　　北匈人这次的溃败，大大地振奋了大庆将士的人心，他们开始相信了那个女人之前夸夸其谈的说辞：如果所有的权谋伎俩都用不上，那么只有现在的硬碰硬，才能够为大家赢得一丝机会，用绝对的实力，让敌人败北，这样大家才好坐下来站在自己的角度好好说话。

　　然而庄守象现在不想要和北匈人好好说话，尤其是见了北匈首领答达瓦讫派人送来的“和谈信”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