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牌请自重》喜神儿

4、04义诊

　　网络里再怎么风光无限，到了现实日子还得照旧过。
　　“江熙，准备准备，眼看月底了，义诊就这两天。”缓缓一边清点药材一边招呼着外面的江熙。
　　江熙眯缝着眼睛盯着照人的太阳也不看缓缓:“师姐，咱们药堂情况你也不是不清楚，自身都难保，要我说月底的义诊就先算了吧……”
　　缓缓摇了摇头态度坚决:“这次去小城边的养老院。”
　　“师姐，我这意思，也不是说就真的算了，推迟行不行？这个什么事情都得有个轻重缓急，你说……”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有事。”缓缓从屋子里出来站在江熙旁边:“很重要的事。”
　　天空亮的刺眼，马路两侧的柳枝一动不动，叶子沾着灰尘蜷缩着挂在枝条上，树影缩成一团，让人觉着喘不过气。
　　勉强打起精神，缓缓拍了拍小学弟的肩膀:“要不就定下明天吧，快去准备。”
　　行程越靠前时间越宽裕，她还有约定在先。
　　和头牌大大的约定，不能耽搁。
　　江熙张了张嘴，没再出言反驳。
　　第二天一大早缓缓就背着旅行包收拾妥当坐在药堂门口等江熙，义诊这事儿及早不及晚，从小城区到市郊，运气好一上午即可，运气不好擦着黑到也是常有。
　　显然今天运气不错，日头正烈的时候两个人已经坐上了去养老院的面包车，坑坑洼洼的土路颠的江熙和缓缓晕头转向。
　　“师姐，这些地方都是从哪找到的？”江熙整个人都趴在前面的椅背上，一副痛苦的神色。
　　“地图啊，江熙同学你不会连手机地图都不知道吧。”缓缓一坐上车子就开始心不在焉，脸上一直乐乐呵呵的也不知道乐呵什么，“百忙之中”瞥了一眼江熙回嘴。
　　江熙摆摆手表示不争，把头往前伸去，生怕前面的司机听不见一般大声招呼着:“大爷你开慢点!”
　　“天气这么闷敞着窗户也进不来点儿风，开慢了更遭罪。”大爷毫不逊色的扯着嗓子回应。
　　缓缓闻言又朝江熙瞥去，丢人!
　　好在路不算长，在江熙耐心殆尽前，车子徐徐停下。江熙第一个跳出面包车，然后接住缓缓从车里扔出的背包，苦哈哈的等在一侧。缓缓心情好也不急，哼着小曲儿踩着点的往养老院里溜达。
　　安耐不住内心的躁动，江熙再三向缓缓瞟去，很破坏气氛的开口:“师姐……你其实是想害死我然后弃尸荒野对吧？”
　　缓缓瞪了他一眼，到门卫处问了房间很有良心的加快了脚步。
　　“俞兆年？师姐，这是谁啊？”
　　“贵人。”
　　敲了敲门轻轻推开。
　　门内，鸡肤鹤发的老人也正往门外看着，目光专注且清澈。
　　“爷爷……”缓缓闪了闪眼神，紧张的不行，虽然那目光还一如十几年前一样清澈专注，可她偏生就是瞧出了点儿不一样。
　　不知道……几年过去俞老先生还会不会认识她。
　　没令她失望，老爷子微微怔了怔脸色就缓和下来:“你这丫头，怎么隔了这么久才来看我？”
　　听着熟稔的口吻缓缓眼睛亮了亮，认识，还好。
　　眼神示意江熙把背包放置到隔壁自己则拉了一把凳子在老爷子身边坐下:“爷爷，近来可好？”
　　俞老爷子欢喜的点点头，反问道:“你这丫头呢？身体是自己的，可要好好调理着。”
　　缓缓也笑着应下，表示自己记着呢。老爷子拉着缓缓舍不得松手，姿态亲昵，口中反反复复的念叨着姑娘好姑娘好，不像他那外孙，翅膀硬了就只顾往外飞也不知道回来看看。缓缓抿着唇笑，老爷子这是口是心非了，提及外孙时，老爷子脸上的骄傲就差明明白白的写出来了。
　　被老爷子拉着说了好些窝心的话，临到夜幕江熙来喊才迈着步子不急不缓的走出来。
　　“什么事？”缓缓轻轻阖上门。
　　“师姐，刚刚来了两个人说是找义诊来的医生，在四单的院子。”
　　“过去看看。”
　　男人微微战栗着躺在床上，脚趾处有两点红痕，不很明显，整个人处于高烧状态，腹股沟和腋下淋巴结肿大隐隐有破溃的势头，地上存着一大摊混着口水的血痰。
　　“师姐，标准的教科书例子……”江熙围着床铺走了一圈:“这里是郊区又是夏天，用教科书上的话来说，野生啮齿动物聚居。”
　　“怎么样医生，什么症状啊？”旁边的人听的云里雾里有些坐不住。
　　缓缓抬头看了一眼江熙:“先出去叫辆车。”然后又看了看一旁的几人，皱了皱眉:“发病多久了？”
　　“就昨天的事!”
　　缓缓点了点头:“鼠疫。”八九不离十。
　　寒颤、高热、胸痛、咳嗽、痰由少量迅速转为大量鲜红色血痰无一不是鼠疫的症状表现。
　　几个人脸色一白，鼠疫，是会传染的。
　　合力将男人台上车，缓缓略微沉吟了一下，终究还是将几个人一起带上车，鼠疫是甲级烈性传染病不得不防。没回药堂，缓缓直接让车停在司白的医院门口，鼠疫发病迅速中药起效慢并不适合对症治疗。
　　通知医生隔离病人安置家属一气呵成，缓缓领着江熙转身拐出化验室不见身影。
　　……
　　“师姐，义诊这事太危险了!”江熙仰着头坐在药堂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
　　缓缓幽幽的叹了口气，本欲借着义诊的名义开口请俞老爷子重新出山，江熙那天的话她是往心里进了，想着有个老先生坐堂的确比她这个小丫头强了不知多少，哪想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遇上这么一档事。
　　缓缓从针包里捏了根针娴熟的往空着的手上扎去，针尖颤颤巍巍的没进手掌的劳宫穴。
　　她小时候脉沉，身体孱弱，时常迷糊，便常被父母带去家门口的中药堂找坐镇的老中医调理，倒退十几年俞老爷子年纪其实还不算极大，但是显老，一头白发。老爷子目光清明，周身都透着医者的仁义，一举一动均飘着药香。
　　小孩子天性喜善，她又是个机灵的，一来二去便与俞老爷子混的极熟，闲下来无事的时候，老爷子就将缓缓抱在腿上跟她讲些药理典故。那几年，缓缓从俞老爷子口中听的最多的便是“能治”，不同于西医的“保守”。能治，让人满怀希望、又惊又喜的字;眼。
　　也是那时候，缓缓对中医由崇拜渐渐变成执着。
　　无论什么时候，都能成为别人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