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花入长安》沫浅忆

22、肉馅包子

　　齐言柳巡视了四周，不见自己的箱子，于是到处翻找。

　　赵宫使生怕齐言柳一个不留神摔了，连忙站在齐言柳身后，护着她，“公主，你这是找什么呢？奴才帮你找，当心摔着了。”

　　齐言柳眨了眨眼睛，不知眼前这人是否该信任。赵宫使见她沉默不言，“公主但说无妨。”

　　“我带来的箱子不见了。”

　　“公主带来的东西都放在这个木柜里了。”　赵宫使领着齐言柳去了那木柜前，一打开，确实有个大箱子。

　　齐言柳使出了吃奶的劲儿，硬是推不开这箱子，赵宫使帮忙一推，齐言柳就看见了里面的衣服，一件都没少，这才放下心了。

　　“公主还有什么需要？”赵宫使转身问齐言柳。

　　齐言柳刚想开口说话，突然捂住了嘴巴。

　　“怎么了？”赵宫使蹲了下来。齐言柳咽了咽口水，慢慢摊开手掌，掌心上是她刚刚掉落的牙齿。齐言柳一时不知所措，也不敢说话，生怕自己嘴里漏风了。

　　“公主将这牙埋在殿门前的大树下，来年呀，就能像胚芽一样新长出来了。”

　　齐言柳半信半疑地看着赵宫使，张嘴要说什么，却赶紧捂住了嘴巴，飞快跑到树下，将自己的牙埋了下去。

　　赵宫使一脸‘慈父’的笑容，看着齐言柳。

　　清水和清河俩侍女对齐言柳照顾地无微不至，虽然齐言柳乖巧，不会摆出一副‘小霸王’的样子，但若论起来，她也确实会很得宠的。清水和清河毕竟在齐天乐身边伺候过，自然也不敢怠慢了齐言柳。

　　这齐都后宫中，美女如云，什么嫔妃、良人、才人多得数不过来。然真正被齐天乐宠幸的，并不多，所以齐天乐只有九个公子。别以为都九个还算多，前几任齐都国君到了齐天乐这个年纪，公子没有三十个也有二十好几了。

　　再来说说齐天乐的九位公子，大公子齐言礼，可谓是文武双全。在齐天乐一继位时，便被封了储君，只可惜天妒英才，出征之时，中了毒箭，身亡了。二公子齐言逸，生性好动，文武都是半吊子，却与其他公子相处十分融洽，尤其是最小的九公子，最喜和他一起玩。三公子齐言林，虽与齐言礼一母同胞，只可惜半点儿都不像齐言礼，齐言林憨厚老实，武功不会，书却念得甚好，满口的文绉绉。四公子齐言默，人如其名，冷冰山，对谁都爱搭不理。五公子齐言鹤，身材魁梧，爱练武，却是莽夫一个。六公子齐言阳，面容俊俏，性格如同他二哥，却好美色。才十七，便能讨得满城女子欢喜，经常流连青楼酒肆之地。七公子齐言顾，亦是俊俏容颜，可惜偏与那齐言阳相反，不好美色，成日抚琴跳舞。八公子齐言宸，为人温和，谦敬有加。九公子齐言遇比那齐言柳要年长一岁，有时候像个翩翩公子，有时候就……

　　另一边，齐言遇念书之际便瞧见了他二哥齐言逸在窗边趴着对他招手。齐言遇看了正在绣香囊的良才人，准备绕过屏风偷偷溜出去。哪知才往前走了两步，就被良才人叫住了，“做什么去？”

　　齐言遇悻悻地回头，看了低头拿着绣花针的良才人，“母妃，遇儿内急……去去便回。”

　　良才人抬头对上了齐言遇闪闪躲躲的眼睛，从她的眼神里就看出了他在撒谎，而后又瞥见了窗边齐言逸的袖子，无奈地摇摇头，转而对齐言遇说：“既是内急，去了就快回。”

　　“是。”齐言遇开心地蹦了两下，差点儿就露馅了，不过看着良才人还在缝香囊，这才送了口气。

　　齐言遇一出去，就被齐言逸拉到了一旁。齐言逸都二十二了，比齐言遇要高上好大一截，站在他面前如同一稞大树一般，“遇儿，你最近有没有听闻小公主已经来了王宫。”

　　齐言遇知道会有小公主过来一事，但并不知晓她现在就来了。齐言遇瘪了瘪嘴，委屈得都快要哭出来了，“因为遇儿没背好书，这几日母妃都把遇儿关在殿里，遇儿不知道。”

　　“哥哥跟你说啊。”齐言逸坏笑着蹲了下来，“咱们那妹妹呀，长得可好看了，乖巧可爱像个瓷娃娃，哥哥看着都喜欢。”

　　“二哥是见过妹妹了？”齐言遇抬起头，天真无邪的眼神看着齐言逸。

　　“那是肯定，咱兄弟几个都去了，唯独你没来。这不，二哥最爱遇儿，便过来告诉你。”

　　齐言遇拉着齐言逸的袖子，奶声奶气地问，“那妹妹的小脸是不是像包子一样，又香又甜？”

　　齐言逸赶紧点点头，附和着说：“何止是包子，那是包了肉馅的包子。对了，她就住在拂柳殿里，你丛这里过去一直往前走，到了那槐树下，然后往左边绕，再往前走就到了。”

　　齐言遇舔了舔干涸的嘴唇，“谢谢二哥。”

　　“不谢不谢，遇儿知道二哥最疼你就行。”齐言逸眯着眼睛，看着齐言遇用力地点头，心中一喜。

　　回了殿里，齐言遇坐立不安，他脑袋里全想着他那妹妹像包着肉馅的脸蛋，到底是什么味道的。

　　“书背好了？”良才人看着齐言遇走到她面前来。

　　齐言遇有些畏惧，摇摇头，“没有。”

　　“那……”良才人不解。

　　“儿臣听闻王宫里来了小公主，甚是可爱。”

　　良才人瞥了自家儿子一眼，“你今日的书还没有背。”

　　他眼珠子一转悠，“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良才人无奈地摇摇头，看着他的哈喇子从嘴角流至了下颌。这孩子才六岁，书念的倒不错，怎么一瞧见小姑娘就傻了。

　　“她是你妹妹！”良才人重新给他捋顺了关系。

　　“母妃，不是有句话叫‘近水楼台先得妹’吗？”他的口水自下颌掉到了地上。

　　“嗯，话是不错，但……”良才人点点头，随后一愣，似是想起了什么，她看着儿子那一溜烟儿地朝外跑去，大喊，“她是你妹妹！”

　　齐言遇皱起了眉头，站在分岔口处，想着齐言逸的话，往左边绕了。过了不久果然到了拂柳殿。

　　此时，齐言柳正蹲在那大树下看着自己前几日埋的牙齿有没有像赵宫使说的那样，发芽了。

　　齐言遇笑呵呵地跑了过来，也蹲了下来，两人脸对着脸，“你就是小公主？”

　　齐言柳皱了皱眉头，一手捂着嘴巴，一手指着齐言遇的脚下。

　　“怎么不说话。”齐言遇蹲着往前挪了挪，将鼻子凑到了齐言柳的脸上，嗅了嗅，“肉馅的包子，好香。”说罢，嘴便凑了过来，那哈喇子沾到了齐言柳的脸上，齐言柳有些生气地将齐言遇推开。

　　清水闻声赶来，立刻抱起了齐言遇，“九公子有没有摔着？”

　　齐言遇撅了撅嘴，看着齐言柳那瞪得碗大的眼睛，“你为什么不说话呀？”

　　齐言柳咬紧嘴唇，她还怎么说！牙齿掉了，漏风！齐言柳不言不语，默默地将齐言遇踩着的脚印抹去了。

　　良才人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遇儿，快跟母妃回去。”良才人对着齐言柳歉意一笑，而后将齐言遇抱在了怀里，并用手将他身上的沙子给拂去。

　　“母妃，肉包子怎么不说话？”

　　良才人一脸茫然，不知齐言遇说些什么，“傻遇儿，肉包子是吃的，怎么会说话。”

　　“嗯，肉包子是吃的。”齐言遇趴在良才人的背上，看着愣在树下一言不发的齐言柳，点了点头，继而喃喃自语，“肉包子是吃的。”

　　再到后来，每每齐言柳吃包子时，就会想起儿时的齐言遇。也从这以后，齐言柳都被齐言遇叫成‘肉、包、子’。

　　齐言柳低头回到了殿里，绣枕旁，放了好几件柳妃亲手给她缝制的衣服。齐言柳抱着这些衣服默默地留下了眼泪，清水知道她是想她母妃了，也心生了怜悯。

　　这边的张渝北才回府，就问见了香味。他负手走进厅堂，看着满桌子的菜，“夫人又给我做了什么好吃的？”

　　钟毓还没开口，时夏倒开心地接了句，“大人，夫人用心良苦，这些菜可都是夫人亲自做的，特地等大人回来吃呢。”

　　“是吗？”张渝北若有所思地看着钟毓，从他的眼神里透出了‘我早已看穿你的心思’的样子。“那我得好好尝尝。”张渝北接过了钟毓递过来的碗筷。

　　张渝北看着钟毓欲言又止的样子，对熙春和时夏说：“哦，你们先下去。”

　　“是。”两人退了下去。钟毓这才在张渝北身边坐下。

　　张渝北吃了口菜，“说吧，有什么想问的。”

　　“大人……”钟毓低下了头。“大人此去路途颠簸，钟毓是看大人辛苦……”

　　“好了。”张渝北叹了口气，“小公主很好，她现在入了齐王族谱，叫齐言柳。这孩子长得水灵，也懂事乖巧，像她母妃。”

　　听到这些，钟毓欣喜得不得了，她笑着往张渝北碗里加菜，“多吃些，多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