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攻易燃易爆炸》长是年年

4、一朝觉醒

　　只见巷子里有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身型高挑，带着金边框架眼镜，正在边走边打电话，面带笑容，看起来文质彬彬。

　　而他旁边，则跟着个五官塌陷的女人，这女人佝偻着身子，左腿不正常的扭曲着，半边脸被血和泥土混合成的淤泥盖住，头发也淤泥糊着，软趴趴脏兮兮一坨，披散着垂下来，恐怖又骇人，怎么看都像个鬼。

　　男人对那个鬼毫无所觉。

　　鬼似乎发现了有人在看她，偏了偏脸，与余唯昭四目相对，这双眼睛，可以说除了本来该有的眼珠没有之外，简直什么都有，腐烂发黑的烂肉，干涸成块的血，蛆虫翻腾在里面，要掉不掉。

　　余唯昭吓的寒毛都竖起来了，下意识抱紧泡泡，还没来得及移开目光，周身温度骤然下降，他禁不住打了个哆嗦，紧接着，跟老旧电影回放一样，周围的景物快速倒退，片刻后，他便来到了一个类似客厅的房间里，房间里还有一男一女，正在争吵着什么。

　　不过，余唯昭无暇顾及，他现在目光所及之处，全部像是被抽去了色彩一般，灰白一片，气温也冷的吓人，仿佛再多待一秒就会被冻死。

　　惊恐万分也不足以形容此刻的心情，余唯昭扭头就跑，没跑两步却撞到一度无形的墙，没有撞疼，但是反弹的力度却很大，他只觉得眼前不断有老旧电视没信号时候的雪花片飞过，同时整个人不受控制往后倒去，等回过神来，他也人已经倒在了地板上。

　　正好夹在两个人中间。

　　余唯昭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起来，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一只橘色的半大猫跑过来，坐在他胸口上：“喵啊~”叫了声。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他的身体一下子热了起来。

　　余唯昭恍恍惚惚，甚至有种听到花开的声音的错觉。

　　思绪稍稍回笼，他抬手抹去额角的冷汗，看着近在咫尺的猫，不确定的道：“泡泡？”

　　“喵！”

　　“到家怎么样都行，想想我的处境，在外人面前你就不能给我点面子？”

　　余唯昭愣了愣，才注意到自己的处境，而且奇怪的是，在周遭的一片灰白之中，只有他和泡泡是有颜色的。

　　“喵~”

　　他冷静下来，慢慢从地上爬起来，退到一边。

　　两个当事人都对他视而不见，或者说，看不见。

　　“面子？”妆容精致的女人冷笑：“靠凶老婆挣来几两面子，不要也罢，王文祥！你什么时候能像个爷们儿！”

　　男人脸涨的通红，大声道：“谁像个爷们儿！在你眼里谁像个爷们儿！那个王八蛋胡广林吗？你老相好？！”

　　余唯昭这才发现，这个似乎就是那个带着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男人，只是他现在表情狰狞，再加上刚开始自己也没去关注，所以一时没认出来。

　　怎么回事儿？余唯昭忍不住看向那个女人，心里猜测：难道她就是那个女鬼？

　　事态似乎严重起来，那女人听了，先是一愣，随后嗓音陡然拔高，不可思议道：“王文祥你再说一遍！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你这么想我！？”

　　“你敢说不是？我亲眼看到你们两个狗男女从宾馆里出来，是不是有点权势的你就巴不得赶紧贴上来，贱/货，我当初就是瞎了眼，娶了你这么个破烂货！”

　　“王！文！祥！”女人的脸因为愤怒而扭曲，她抄起茶几上的烟灰缸朝男人砸了过去，“你混蛋！！！”

　　男人躲了一下，却没有躲过，透明的玻璃烟灰缸砸在他额角，瞬间血就冒了出来。

　　疼痛是理智崩断的最后一根稻草。男人眼中布满血丝，抄起烟灰缸，不顾女人刺耳的尖叫，重重砸在她的头和脸上。

　　一下，两下，三下......

　　女人从第三下开始时就不动了，血慢慢从她身上淌下来。

　　余唯昭看呆了，飞溅出来的血珠子从他身体中穿划过，落在身后的墙壁上。

　　过了一会儿，男人慢慢停下动作，周围景物开始飞快前进，眨眼间，他又回到了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一手抱着泡泡，一手提着塑料袋。

　　世界又回归到了本来的颜色。

　　巷子里的男子已经走了出来，神色如常的快步朝前走去，那个女鬼依旧跟在他身边，朝余唯昭狰狞的呲了呲牙，似乎在警告他不要多管闲事，而周围的人，也各自路过，谁都没有发现他的异样。

　　时空错乱的感觉使得余唯昭满头冷汗，购物袋几乎提不住，连泡泡什么时候从他臂弯里挣脱的都不知道。

　　“我们回家。”泡泡牵起他的手，冰凉一片。

　　余唯昭扯扯嘴角，声音都是哑的：“好。”

　　一到家，余唯昭就把自己瘫在了沙发上。

　　泡泡迈着小腿，蹬蹬蹬去给他倒了杯水，递到他手里。

　　“谢谢。”余唯昭仰起头，一饮而尽。

　　泡泡跪趴在他旁边的沙发上，胳膊肘放在他大腿上，两手托腮，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你在害怕？不就是鬼嘛，也没什么啊，你都接受我了。”

　　余唯昭缓慢的看他一眼，抬手覆上他的脑袋，顺着一路往下，撸到脊背，泡泡舒服的眯起眼睛。

　　“你是我养的，那鬼也是我养的吗？”

　　泡泡不太明白：“可是那时你的同类呀，不应该比我亲切吗？”

　　“亲切个屁！”余唯昭道：“我是人，跟鬼同类什么！”

　　“你是活人，他们是死人，你看，都是人...”

　　余唯昭哭笑不得，于是问他：“你怕活猫还是死猫？”

　　泡泡疑惑道：“我为什么要怕他们？我就是这片最厉害的猫呀。”

　　余唯昭看了看与人类小孩无异的泡泡，“......是因为这片就你自己成精了吗？”

　　泡泡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这是，他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余唯昭显然也听到了，他把空了的水杯递到泡泡眼前：“再给我倒杯水，我再歇歇就给你做饭。”

　　“喔。”泡泡乖乖的双手接过杯子，抱着走了。

　　余唯昭头痛的摁了摁太阳穴。

　　从他这次出差回来之后，就什么都变了，变化来的太快太急，他也没有去适应的时间。

　　他又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街上那一幕。

　　那个鬼，分明是看到他的，虽然眼下没来找他，但是谁知道鬼怎么想，万一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来他来了，专程跑来杀人灭口呢？

　　自己一个双十年华的大好青年，国之栋梁，没有为国捐躯也就罢了，居然还有死于这科学不承认的东西手里，想想也是憋屈。

　　......要不要去庙里求个符？

　　不过话说回来，退一万步讲，他要是挂了，他的猫怎么办？托付给谁养？

　　这猫打小就挑食，一日三餐比他都金贵，一般人肯定养不了，

　　杨锦舟？

　　想象着好友得知泡泡成精后的表情，余唯昭就满头黑线。

　　不行，那家伙要是知道泡泡成精了，一定会吓晕过去。

　　可是杨锦舟之外值得信任的人...

　　眼前突然浮现出一张清逸俊美的脸，上挑的眼尾带着些许魅惑，高挺的鼻梁，薄唇抿成一条线，一如他性格办清淡冷静。

　　余唯昭：“......”这时候想起禹天赐干嘛？

　　难道他除了杨锦舟就没有别的可以交心的朋友了吗？

　　做人这么失败的？！

　　余唯昭斜躺在沙发上，陷入了沉思。

　　等泡泡抱着被子回来，迎接他的，是余唯昭透着怜悯和悲情的视线。

　　“......”泡泡手一抖，杯子险些没抱住，“怎...怎么了？”

　　“没事...我去给你做饭。”余唯昭接过杯子，呷了一口水，端着进了厨房。

　　泡泡：“？”

　　总觉得发生了了不得的事，不过好像...没在害怕了？

　　泡泡走到窗边，后退几步，四肢并用地一跃而上，把窗户拉开一点点，伸着脖子往下看。

　　在窗台下面，一颗人的头颅正飘在那里，程光瓦亮的脑袋瓢分外干净的好像会反光，见泡泡来了，360度转了一圈，裂开的眼角向下弯着，发出一串‘咕噜咕噜’的气音，似乎非常高兴。

　　泡泡从防盗窗的格子里伸出手出，头颅马上凑过来，同光秃秃的头顶去蹭泡泡的手，泡泡小手顺势拍了拍，“别担心，昭昭会接受你的。”

　　秃瓢头颅眼角弯的更厉害了：“咕噜咕噜。”

　　泡泡惆怅的叹了口气。

　　余唯昭从厨房探出头来，看到窗户开着，一愣，道：“要么把窗户关上，要么下来，咱家在十八楼，很危险的！”

　　“知道了。”泡泡乖乖爬了下来。

　　余唯昭又道：“三文鱼还是沙丁鱼？”

　　泡泡想了想：“猫草加辣椒！”

　　余唯昭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猫草加辣椒，不要猫薄荷。”

　　“我再给你包个饺子呗？”

　　泡泡：“......”

　　“......”余唯昭干脆从厨房走了出来，他一手拿着沙丁鱼，一手拿着一和保鲜盒，里面是新鲜的三文鱼肉：“你是猫，不能老吃草，不消化。”

　　“唔...”泡泡凑过来，以猫的姿势分别闻了闻两条鱼，指着保鲜盒道：“三文鱼，加辣椒。”

　　余唯昭狐疑，“猫能吃辣椒？”

　　泡泡舔舔嘴角：“以前在垃圾桶里吃过，好吃！”

　　余唯昭：“不行！”

　　“为什么！”

　　余唯昭撇撇嘴：“因为我不吃啊，你是我的猫，我不吃，你也不能吃。”

　　泡泡不服气：“那我是你的猫，你吃巧克力，我也要吃巧克力。”

　　“你可以看我吃。”

　　“我现在是人了，吃不死的！”

　　突然想起猫尝不出来甜味，于是他问：“你能尝出甜味了吗？”

　　泡泡愣了下，“甜味？那是什么味？”

　　余唯昭却是不打算告诉他：“三文鱼猫饭，我会给你加虾仁，你自己玩，不许乱吃，你归根结底是猫，我们物种差异，都有彼此不能吃的东西，乱吃会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