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僧》彼岸皆空

3、第三章

　　次日一早，寺中僧人做完早课便整理行装，准备出发上山采药。桃芷将连夜做好的干粮一一交给他们，旋即走向释尘。
　　“莫要回来得太晚，粮尽便归，我与留下的师父们在寺中等你们。”余音尚在，就听得净凡大师兄在前头呼喝：
　　“天色不早了，大家备好干粮就此出发吧！”
　　来不及多说一句，释尘合掌向桃芷行了个礼便转身同他们走向山中。等远处桃林掩住他最后一片素白衣角，桃芷方才转身入寺。

　　除却三三两两的香客，寺中师父们都少了许多。桃芷觉着无趣，便赏起这寺中春景来了。桃灵寺因着漫山桃树而得名，无论寺内寺外皆遍布桃花，又值初春，草蕊青葱，百鸟朝鸣，莫不静好。
　　桃芷醉于春色，不知不觉已来到古桃树下。新桃正好，缀三两芽苞；清风微拂，许万千蕊香。桃芷正要伸手去拨开挡在面前的桃枝，身后忽地响起脆铃般的声音：
　　“姐姐也是来系同心结的么？”
　　桃芷回眸便见一八九年华的小姑娘朝这边走来。见她身着素麻布衣，梳两小髻同她一般别二三桃花，心下猜想应是山下村童，便生出亲切感来，顾盼盈笑。
　　“如此说来小妹妹是来系同心结的？”
　　见她反问，小姑娘脸颊红红如桃花。
　　“我叫采杏，姐姐可唤我杏儿。今日同阿娘上山焚香礼佛，便想着来此挂系同心，愿我与阿桑哥哥永不相离。。。”
　　说完，杏儿面含娇羞，寻了一桃枝系上同心结，再双手合掌，双眼微闭，对着那古树默了一阵，回头看向桃芷：
　　“姐姐可要系同心结么？”
　　桃芷微怔：“我。。。”
　　“杏儿！该下山随为娘回家了！”
　　“这就来！”杏儿应了一声，回头对桃芷说：
　　“阿娘唤我回家了，姐姐也快系上同心结罢，杏儿愿姐姐心想事成！”
　　望着杏儿渐远，桃芷跃身躺在桃树上，有桃瓣落在额间，她闭上双眼，回思起刚刚杏儿问她的那番话。
　　同心结？纵有此物，即便同心也无结，不谈此生，也不复来生。。。

　　再睁眼时已是新月初上，阿尘他们也应该回来了。桃芷掸了掸身上的桃瓣，疾步向前院走去。前院已回来了不少僧人，桃芷在他们之中极力寻找那抹身影，却没有发现他，但见他们满目愁容，好似有什么急事。
　　“劳请这位师父告诉我寺中发生何事了，怎么不见释尘师父？”
　　“释尘师兄与普惠师兄失踪未归，方才大师兄已同几个师兄又进山寻他们去了！”
　　失踪？难道阿尘出事了？桃芷道谢后，偷偷隐入暗中，向山上奔去。

　　果真如阿尘所说的那般，山中多荆棘，虫鸣嘶嘶，远处隐约传来野兽的嚎叫。等桃芷找到释尘的时候，他正在一处废旧的捕兽坑里打坐诵经，听闻有人唤他，便应了一声。
　　“是女施主么？”
　　桃芷借着月光隐约看见坑底有一个人影，便回道：
　　“是我！你没事罢！我去附近寻些结实的藤条过来救你出去，你等着我！”
　　桃芷将找来的藤条缠在一起，系在最近的一棵大树上，再将藤条顺着坑壁扔了下去：
　　“阿尘，顺着藤条爬上来，我在上面接应你。”
　　等到坑缘撑起一臂时，桃芷顺势将释尘从坑中拉了出来。待释尘整理好僧服，便合掌向桃芷躬身行了一礼：
　　“多谢女施主救命之恩！不过天色已晚，女施主冒险来寻小僧，师父他们可曾知晓？”
　　见他这么问，桃芷有些心虚。
　　“这个嘛。。。你莫要管那么多了，你我平安无事就好。快些下山罢，莫让师父们着急了。”
　　“也好。”

　　回寺路上偶遇三两萤火，桃芷竟也看得入了迷，止步不前。见身后脚步声歇，释尘回身，见她满眼欢喜，不觉疑惑。
　　“施主在看些什么？”
　　“阿尘，你看见那星点萤火了么，这才初春呢，若到了那盛夏之际，岂不更美？”
　　“小僧去岁下山化缘，得幸见过一番，的确如‘露荷翻处水流萤’那般柔美。”
　　“当真如此？！那阿尘今岁盛夏也要带上阿芷，让阿芷也瞧一瞧！”
　　“。。。。。。”
　　“你不说话，我便当你同意了！哎呦！”桃芷一时激动，未曾注意到脚下，被轻绊了一跤。
　　“女施主当心！山路多坎坷难走，加之天色昏暗，女施主更要多加小心。。。”顿了一下，他伸出一条胳膊，语气踌躇：
　　“男女授受不亲，女施主若不介意。。。便执了小僧的袖角，以便行路。。。”
　　桃芷脸颊微烫，幸得夜色掩护，才不被察觉。随后小心牵起了释尘袖角，轻语呢喃：
　　“如此便多谢阿尘了。。。”
　　“。。。。。。”
　　萤火相逐，一路静默。

作者有话说

　　这几天大雪，未及时更新，见谅见谅，还是希望大家能够留言指导，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