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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错手段恩情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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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瞳没有看他，依旧以头伏地，淡淡道:“我不。”
凤长云一点也不惊讶他的回答，偏着头看了他许久，好奇道：“为什么不？这里不好吗？我不好吗？”
清瞳道：“这里不好，你，没有足够好。”
凤长云几乎被他气笑了，道：“你都说这里不好你又来找我做什么？”
清瞳终于直起身来，僵硬的扭头看他，眼底一片淡漠，他说：“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是来祈求天道还一个人的情魂给我。”
凤长云仰天大笑，笑完悲悯的看着他，道：“从我在无色天孵化出来那天开始，就有无数人试图进去这里，但最后他们都死在了这皑皑雪山之中，究竟有多少违逆人道的执念被淹没在无尽冰雪下，没人数的清。这万万年来只有两个人到过这里，一个是天烬，一个是你。你知道上一次天烬在这里跪愿三千年求的是什么？他比你过分一点，他求的是一个完整的魂魄，后来吧，后来你也看到了，他就跑去炼魂了。就因为天道的一个提示，他就堕入了魔道万劫不复，你觉得天道会重蹈覆辙？所以放弃吧，即便你跪一万年也不会有任何结果。”
清瞳神情平静，不只是心如死灰还是早就料到了这种情况，他说：“如果一万年不行，那就两万年，两万年不行，那就三万年，反正总有一天会行的。”
凤长云满目震惊，叹息道：“清瞳，你疯了，你完了。”
清瞳笑了笑，道:“才没有，我清醒得很。”
“又是一个莫名其妙的疯子。”凤长云往后靠在神树上，垂眸看着虔诚长跪的清瞳，喃喃道，“外面究竟是怎样疯狂的世界，怎么净出些疯子。不过也正常，如果不是疯子，哪有那么刻骨的执念能看破生死，坚持着走到这里。”
清瞳沉默不语，凤长云又道：“其实你留下来陪我也不错，这里虽然冷清，但至少安全。你知道外面的世界已经是怎么样了吗？仙界有一批人莫名其妙的集结起来要围剿你，看这样子不把你弄死是不会罢休的了，你出去也是祸事不断，多麻烦。”
清瞳:“我虽怕麻烦，但从不畏惧麻烦，既然他们要来就都一起来吧。”
凤长云突然惊奇的咦了一声，道：“奇怪，怎么回事？怎么魔族也集结了一批人前往屠野之渊？清瞳你可以啊，仙界的人恨不得你身死道消，魔界的人也想杀你而后快，你这才出去不过十年，究竟都做了这什么啊？”
清瞳迷惘道：“其实我也不大清楚我究竟做了多少错事，惹得人人喊打，人人喊杀，不过……也可能是我思想觉悟太低了。”
凤长云:“即便这样也还不肯留在这里？”
清瞳摇头:“不留。”
凤长云嗤笑道:“亏你为天生神族，真是愚不可及。”
清瞳:“……”
最后清瞳还是离开了无色天，天道没有还给他深月的情魂，凤长云也没给他提示，但他已经知道该如何做了。
临走时，清瞳说：“如果所有事情完成之后我还活着，我就回来看你，如果我死了，你可不可以看在我陪过你这么多年的分上，护着我的几个朋友。因为我闯的祸，他们不会过得很容易的。”
凤长云无奈摊手，道：“你是才知道我不能随便出这无色天吗？”
清瞳目光黯了黯，“既然如此，那便算了吧。”
凤长云恨声叹息:“清瞳，你真的完了。”
清瞳笑了笑，没说话，然后转身下了须弥雪山。
后来清瞳果真再也没有回来过，凤长云等了很久，直到他等不下去离开无色天时，清瞳都没有回来过。
再说清瞳，他出了无色天，然后把自己炼的情魂，俯在当初深月给他的串子上，交给宋云歌，让他带去遥山给他的大师兄。里面附了如何让情魂归到深月身上的法子，剩下的事他并不担心。
宋云歌被他气得发疯，道：“别以为我不知道炼魂都要做些什么？我知道你不会杀人炼魂，你告诉我，炼魂的魂魄哪里来的？”
清瞳笑得邪气而好看，他说：“没杀人就好了，我身上没添新的罪孽，你不必担心那么多。”
宋云歌皱眉道：“谁关心你身上有多少罪孽，我只是……你都可以抽了自己的肋骨给凌衣君作腿骨，谁知道你还会为了他做出什么事来。”
清瞳惊讶道：“你这么一说，我发现自己对深月好像确实挺不错的。哎呀我去，我真是太仗义了。”
宋云歌扶额，实在对于他抓不住重点这件事很无力，不过叫他并无异常，一颗心也稍微放下了些。
他问：“你不去遥山，又要去哪里？”
清瞳道：“回屠野之渊。”
宋云歌眉目沉冷:“你回去做什么？”
清瞳沉默了，许久之后才吐出两个字:“赎罪。”
宋云歌怒道:“你赎什么罪！你没有罪！那些事并没有造成任何不好的后果，再说凌衣君都不怪你了，你为什么还要去送死？”
清瞳垂下眼帘，道:“不一样的，并不是没人计较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没有造成最坏的结局并不能掩盖我的满身罪孽，那些枉死的仙人，死在九岳下的华尽，他们永远都不会宽恕我。再说我答应过华尽，要永远保护深月，可是我不仅没有保护住深月，还把他杀死了……我是个不应该被原谅的人，我连我自己都原谅不了。若不能偿还这些罪孽，我宁愿自己当初就彻底死去。”
“不，不是这样的。”宋云歌不住摇头，坚决道：“不行，你知不知道屠野之渊已经布下天罗地网，总之你不准去！你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回不来，就算了吧。”清瞳道：“有些事无论怎样躲都是躲不掉的，既然都逃不掉，那就干脆直面应对，反正即使这一次逃掉，下一次也会有新的陷阱，那就这一次全部解决好了。如果解决不了……人都不在了，解不解决都一样了。”
宋云歌恨铁不成钢，“你为什么这么固执？你活腻了吗？！”
清瞳沉默了。
宋云歌长叹了一口气，眼眶通红道：“我们这些人，从来没人能止住你的脚步，你只听一人的话，可是却被他一步步推到万劫不复的境地。清瞳，你明明有大幸，可是，却一直都活在大不幸里。”
清瞳毫不在意的笑道：“快别说得我好像真的马上要死了一样，或许没你想的那么可怕，天纵奇才的我会那么脆弱么？”
宋云歌到底还是没有把“那你有没有听过天妒英才”这句话说出来。他能做的也就只有帮他做好他嘱托的事，并祝他好运。
屠野之渊却有天罗地网，清瞳也再也能从里面出来。
如今想起来，清瞳也就隐约只记得当日众仙想要剿杀他，把他逼入绝境。他不想对他们动手，可是即使他不动手，天烬派来的魔族也会将那些仙人屠尽，就如天烬所说，他不缺魂魄，不是清瞳为他亲手奉上，就是他派来的魔族为他收割，不管怎样，结局都相同。
那个时候清瞳整个人其实是有些万念俱灭的，他知道，有些事必须以死才能赎罪，比如华尽的死，他再不能像知道错杀三千二仙人那样继续苟且的活着。无论深月怪不怪他，无论其他师兄弟恨不恨他，他连自己那关都过不了。他可以像流落五界时那样被人唾骂，被人羞辱，被人囚禁折磨得生不如死，但他不能容忍自己杀了华尽，不能容忍自己一辈子愧对深月。这罪是必须要赎的，这条命就当偿还遥山众人了吧。
当然此时他也坏心思的想，你们这些仙人不是心心念念想要致我于死地吗？不是恶心我吗？如果你们知道自己是被我救的，会不会恶心的想要自尽，会不会再也抬不起头来？那时候众人的表情肯定很精彩吧。
清瞳的身体在乾坤神禁和须弥雪山中就一直新伤叠旧伤，从未曾痊愈过，想要一鼓作气全部灭掉所有魔族，并不容易。当然他早就厌世，他也并不如何期望能在这场厮杀里活下来，所以最后他杀掉了所有的魔族，自己的神魂也彻底湮灭了。
在他彻底失去神识之际，他听到天烬低沉好听的轻笑声，他说：“呵，多么完美的容器。”
花了半天时间，清瞳将自己的前尘往事彻底回忆了个遍，边边角角的地方可能记不大清了，但主要的事件他还记得。
清瞳仰天长叹，他以为自己舍身为人救了那么多神仙，好歹能得大家一句好，却不想大家依旧只记得他是屠人仙门，弑杀尊神的大魔头，真是太伤感情了！
御瑾那小屁孩早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清瞳也就放飞自我，啊啊啊的叫着在草地上来来回回的滚了几圈，滚了一身一头的草屑。
滚着滚着突然滚不动了，清瞳睁开眼，映入眼帘一抹淡蓝色，目光顺着往上移，入目是一张清雅淡漠的俊脸。
清瞳眨了眨眼，一骨碌坐起来，道：“凌衣君？你坐这儿做什么？我去，你也搙毛！别闹怎么那么听话？”
别闹在深月手底下，被搙得十分舒爽惬意，当然还不忘高冷的鄙视了清瞳一眼。
深月拍拍别闹的脑袋，别闹识相的甩甩尾巴，潇洒不羁的走了。
“咦，怎么走了？”清瞳喊道，“别走呀，我还没给你洗澡呢！”
别闹身体颤抖了一下，然后跑得更快了，一眨眼就跑得没影了。
草地上只有两人，清瞳忍不住又要逗深月了，他笑嘻嘻的凑到深月面前，道：“凌衣君，当年你在我屠野之渊的结界外跟我说，等你回来了你要跟我说个秘密，当年呢我状况有点多，没来得及听，不过现在你跟我说也是一样的，你想要跟我说什么啊？”
深月低头看他，漂亮的眼睛里映出他的脸，清晰而深刻，他说：“你真的想知道吗？”
清瞳眼睛亮晶晶的点头，说：“想啊想啊。”
深月捡去他头发上的草屑，淡淡的笑道：“你以后乖乖听话我就告诉你。”
清瞳切了一声，爬起身来，拍拍身上的灰尘，道：“不说就算啦，小爷还不想听呢，我走啦。”
深月一把拉住他的手，沉沉道：“你又要去哪里？”
清瞳道：“去找颂酒喝酒。”
深月手拉得更紧了，道：“你不要去。”
清瞳问：“为什么？我又没事做闲得很，我的找点事做消遣一下。”
深月似乎松了口气，道：“你有事的，过来帮我磨墨。”
清瞳:“……啥玩意儿？”
最后，清瞳真的被拉着去磨墨了，他一边磨，一边在心里想:小爷的手是用来磨墨的吗？这可是用来挥斥方遒，大杀四方，血洗乾坤的啊，这也真是太暴殄天物了，连物尽其用都不知道，深月这遥山掌门人当得太没分寸了。
深月仿佛知道他心里的想法，眼里竟有点点笑意，他从一堆书里抽出两本书来，说：“如果无聊，你可以看看话本子。”
清瞳求之不得，接过了书，书名叫《萧山游侠记》，他觉得有些眼熟，想了半天才想起这不是当年神风之祭他揣怀里带出去的那两本吗？
清瞳挪了屁股坐远些翻书，这一翻不得了了，他这才发现这书竟然讲的龙阳之好，他顿时给吓得不行。
他倒是没什么，只是不知这书深月看过没，深月要是也看了，这才真是太要命了。
清瞳默默的又把屁股挪回去，酝酿了半天措辞，小心翼翼的问：“深月啊，这书你看过没？”
深月抬眼看他，风光霁月，浩然坦荡，“不曾看过。”
清瞳松了口气，心还没完全放下来，就听深月接着道：“不过我知道里面讲的什么，三师兄给我普及过。”
清瞳一下子傻了，这……这……深月会不会觉得自己也是断袖，心理变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