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听不见（gl）》鱼思舟

12、第十二章

　　深城的一家五星级酒店的会议厅里，服务人员正在紧张的忙碌着，舞台下一排排黑色的折叠椅整齐排开，每个椅子上放着一个公司的名牌，顺着红地毯走上中央舞台，身后屏幕上的字说明这是一场公司股权拍卖会。

　　不到半年之前，深城媒体业始终由高氏传媒和林建新闻有限公司垄断，从纸媒到网站，两家媒体抢头条拼热点，从国家新闻到明星八卦无所不含，可谓是势均力敌互不相让…

　　直到一个月前，一个从国外回来的中年女子，带着一大笔钱和一干人马，组建了一个名为程天娱乐的公司，这女人不知有什么本事，竟迅速把握了大批一线明星的独家，社会新闻领域集聚了一批有名气的业内主持人和记者，不拼速度论深度，刚半年的时间就几次发起震动国内社会的全面讨论，竟像是有什么后方力量，能让程闻报业总发现其他公司发现不了的灰色地带的新闻。

　　于是，仅在半年的时间里，这程天娱乐的发展势头之猛是原本的两家企业所料未及的，两家企业心下都防着程天娱乐做大，可偏偏就在这当口，林建新闻却出事了。

　　原来林建新闻的董事长林建出轨著名已婚女星的事早被高氏传媒抓住把柄，一直没找到合适机会曝光，这会儿趁着程天娱乐
　　刚刚在深城立足，根基还未安稳，高氏传媒董事长兼总经理高荣盘算此事若将此事曝光出来，不仅能拉得多年竞争对手林建陷入舆论被动局面，这时夫妻离婚不免要闹到变卖公司拍卖股权的地步，趁着程天立足未稳，又刚刚准备上市，手里并无足够资金，自己将林建新闻收购过来，这样自己手里的资源就是程天万万比不上的了。果然，高荣抱着这番打算将新闻曝光，才有了今天的拍卖会。

　　此刻高荣在拍卖会现场落座，心下报着十分的信心，见不远处程天娱乐的椅子还空着，虽脸色不变但心中不免得意，一边的助理却轻轻凑过来说道

　　“程天的董事长兼总经理程静到了”说着眼睛往后一瞥。

　　高荣这才转身，只见从会议厅大门走进一个身姿挺拔，体态优雅的约莫48、9岁女子，面容有些消瘦，可轮廓清晰，下颚微微上扬，透着自信和沉静。

　　“程总好啊，没想到百忙之中还是来了，还以为您最近忙着贵公司上市的事腾不开身呢”高荣一边向伸出手，一边笑眼打量着面前的女人。

　　“高总一向好，林建新闻这么大的事，我也不免要来凑凑热闹”程静轻轻握了握男人的手，微微眯起眼睛露出藏不住的霸气，笑容正式又疏离，口中掷地有声的答道。

　　“哈哈，那程总可是来对了”高荣带着有些高傲的笑意说道

　　“哦？看来高总这是成竹在胸了？女人依旧一字一句不紧不慢的答道

　　“程总的公司潜力无限，日后还是要多和您请教，只是今天这林建新闻也算是我的老对手了，不拿下他，我这上上下下的员工也不答应呀”

　　“高总说的是，那就祝您心愿达成，万万，别节外生枝就好”

　　程静微微一笑，向高荣微微点了点头，便带着助理，转身往自己的位置走去。高荣看着女人的背景微微皱起了眉，不一会儿却又松开，嘴角一侧上钩，微微一笑便回了座位。

　　“意外？笑话”

　　与此同时，深城的另一边，另一场比赛正在上演。

　　这是林依不知道第几次带着学生来参加国际青年钢琴演奏大赏赛了，作为苏阁音乐学院钢琴系的导师，自己总是带着国内当下最年轻的钢琴演奏者来参赛，然后给系里把金奖拿回去。正在台边准备上场的便是录取到学院，自己亲自带了两年的学生，这两年在国际各大赛事拿遍金奖，这次参赛不过是为了个年内满贯的名头，没什么压力。

　　按例鼓励了不太紧张的学生几句，自己便回到选手的准备室，准备在这儿通过电视转播看学生的演奏情况。演奏还没开始的空当儿，林依四下环顾屋子里的年轻人，几乎所有人都低着头闭着眼，嘴唇有些发白，林依心下并不奇怪，大多数的演奏者在演奏之前都会害怕，自己也不例外，何况是这样一个大比赛呢。

　　林依刚想回过头来看电视转播，目光却不觉被坐在不远处沙发角落的一个18、9岁的女孩儿吸引，不似旁边人那样坐立不安，这女孩儿只是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安静的翻看着手里一本不像乐谱的书，沉静自若的面容毫无紧张的神色，浅金色的头发蓬松的垂下，在窗口阳光的照射下很是温暖的模样，五官精致，鼻梁微翘，嘴唇薄而含笑，下颚轮廓清晰饱满，脖颈雪白细长，穿着香槟色的连衣裙，披着件米白色的外套。

　　林依不觉对这个宛若隔世的女孩儿感到好奇，不觉起身走到女孩儿对面坐下，轻轻说道“你是第一次来参赛的选手？以前怎么没见过？”

　　不想那女孩儿竟没反应，自顾自的翻书来看，林依更觉奇怪，身子不觉往前挪了挪，却挡住了女孩儿书上的阳光。

　　女孩儿这才从书上抬起头，林依却看见了一张极为温暖明朗的面庞，眼睛不大不小，眼神清澈，眼角自然带笑，眉梢柔和。林依略呆了一下，才又开口问道：

　　“抱歉打扰到你了，我是说…”

　　没等林依说完，却见那女孩儿抬手在左耳边轻按了一下

　　“对不起，刚刚在看书，所以关了助听器，您刚刚说什么？”

　　林依心下不免一惊，这女孩竟是耳聋…

　　“哦…没什么，就是看你在这里看书，你是陪着谁来参赛么？”林依不加思索的便说出了心里的猜测

　　“哦不是的，我是参赛者”

　　“哦是吗？看你一点不紧张是样子，想必是很有信心？”林依有些惊讶，嘴里却接着问道

　　“这个…其实我也紧张的很，只是我耳朵听不见别人说话，眼睛又看着书，不去想变好些”

　　“是这样…那你是第一次参赛？没人…你老师没陪你来？”林依四下环顾了一下说道

　　“嗯是第一次呢，老师她有些事不能来，再说，这也不是什么大比赛…”

　　女孩儿还没说完，从房间门口传来声音

　　“8号演奏者程熏做准备了”

　　“哦在这，这就来了”女孩儿一个抬手，充满活力的站了起来，回笑着对林依说

　　“那我先过去了”说着挥了挥手

　　林依微笑着朝女孩儿点了点头道了声“加油”

　　“谢谢”女孩儿说完遍一路小跑的往门外跑去。

　　林依拿起刚刚女孩儿看的书

　　“《追忆似水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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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市另一边，拍卖会马上开始，高荣有些信心满满的瞥了眼不远处正在通电话的程静，转头便看见主持人登上舞台。

　　“各位公司的老板大家好”

　　现场安静下来，等着主持人打开拍卖的底价，高荣又一次转头看向程静，见她也放下了电话，似乎感到高荣在看自己，也请回过头淡淡点头微笑，高荣也轻轻点头，拿过助理递过来的竞标牌。

　　“各位老板，感谢各位参加林建新闻有限公司的股权拍卖会，可要我现在不得不遗憾的通知大家，我们刚刚收到公司所有者林建亲自打来的电话，本次股权竞拍取消，林建新闻有限公司已私下转让完毕，辛苦各位老板跑一趟了……”

　　高荣一下子回过头来，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盯住程静的背影，助理刚刚挂下电话，在高荣身边轻轻说道

　　“高总，刚刚程天和林建同时放出头条，说是程天已完成对林建的收购……”

　　程静也不转身，缓缓站起，和周围几个老总握手谈笑了几句，带着助理转身便往门外走去，路过高荣身边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在林建新闻的大楼顶层的总裁办公室里，林建正失魂落魄的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一旁还站着一个平头少年，一边整理自己一身深蓝色西装，一边把刚刚还指着林建头的手枪收在腰后。一旁的电脑旁，一个深褐色短发女孩儿手指在键盘上敲打着，没过一会儿，女孩儿抬头对着沙发上坐着的面容深邃的女人说：

　　“新闻放出去了领主”

　　端木深听了，又抬手看了眼手表，微微皱了皱眉，放下手中的水杯，起身轻轻说道：

　　“希望林总能和程总合作愉快”说完也不回头便走出了办公室，Amy和Ciel也跟了上去，只留下林建一人在办公室里擦额头的汗”

　　“通知静姨，说这边成了，剩下的交给她办就好，你们俩回去吧”三人到地下车库，端木深又看了眼手表，拉开保时捷驾驶室的门坐了上去，一秒没耽搁的开走了。

　　“姐，领主从刚刚就一直看时间，是有啥急事吗？Ciel又拉了拉穿的不习惯的西服领带，解开了领口的两颗扣子

　　“嗯，今天是小澄第一次钢琴比赛，你给静姨打个电话，咱们先回学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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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孩子倒是有趣，第一次参赛便是国际大赛，竟然还说这是小比赛？”

　　林依不免摇摇头，轻轻放下书，走回电视面前，报肩站着，只看电视里自己的学生刚刚结束演奏正在鞠躬致谢，从现场观众的反应和评审的神情，应该又是次不错的演奏。

　　林依却没动弹，只看着那穿着香槟色连衣裙的女孩儿轻快的坐上了舞台，对观众席轻轻鞠躬，便坐到了钢琴凳上。现场的观众并没有很快安静下来，前一个选手毕竟是当下火热的青年钢琴演奏者，果然名不虚传，大家都在讨论着上一个演奏，没有给刚上场坐定的程熏太多关注。

　　林依见女孩儿此刻坐在钢琴凳上，抬手摸了摸左边耳朵

　　“竟然是个失聪的姑娘，能来到这也算很有勇气了，可比赛可不看这些”林依心下正合计，却看见女孩儿已经深吸口气，手轻轻搭在钢琴键上。朝向观众席的右耳似乎听不到有些嘈杂的声音，林依见她却也不着急演奏，眼睛却向观众席看了一圈，像是寻什么人……

　　在摄像机摄不到的地方，礼堂的侧面微开，闪进一个人影，也不入座，只在礼堂坐席背后的角落里靠墙站了。

　　再看台上的小澄，四下环顾之后终于在黑黑的角落里看见了自己熟悉的影子，不觉松了口气，嘴角微微上扬，也不管依然交头接耳的观众，手指微微用力，音符便在礼堂跳动起来。

　　贝多芬的《月光》第三乐章是最容易被记住的旋律，又是演奏者最怕的旋律。内行看门道，节奏，速度，力度丝毫也不能差。林依实在没想到，这个看起来瘦弱的女孩儿竟有这么大的力量，不仅节奏像节拍器一样稳定，速度连贯毫不吃力，像机器一样完美的演奏中音色却透着灵动。虽看不到观众的脸，林依想他们应该是安静了。

　　“今天自己学生的金奖怕是要让给这个叫程熏的女孩儿了。”

　　小澄一曲奏毕，额头不觉有些出汗，左耳的助听器印了汗有些不舒服，便轻轻压了压耳朵的功夫，转头往观众席背后看去，端木深已经不在那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