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向彭格列复仇》曲梦还

20、察觉

　　跟在女人后面进入这间他很早之前就想要进来的房屋后，须王欢有些诧异地发现内里的陈设虽然已经旧的发白发黄，但是无论是木地板，还是流理台，都一尘不染，干劲得仿佛有人天天打扫似的。但是被蒙着白布的家具又无一不在昭示着这是间久无人气的空屋。

　　须王欢心里发凉，亦步亦趋地黏在女人身边，不时用愧疚到要流出眼泪的眼神注视着这个对他来说过于拥挤的住宅。

　　而想要靠近女人的心情蠢蠢欲动，又胆怯地缩回，直到对方主动拉住他的手坐到沙发上，他仍然没有察觉自己的手还在轻微地发抖。

　　“还好吗？是不是不舒服？”

　　女人有些担忧地摸了摸他的额头，眼睛里满是温柔。须王欢没说话，像只黏人的小狗一样重新将女人拥进怀里。

　　“环？”

　　女人的身体娇小而又柔软，尽管从寒风和黑夜中回来，身上却仍然带着吸引人的温度，连吐息都带着仿若兰草一般的馨香。但是只要一想到这份馨香会被血腥气取代，他就打从心底深处感到战栗。

　　“啊啦，果然是你做的是吗？”女人轻笑一声，将手插到男人浓密的金发里，一下一下的梳弄着，语气平静道：“我就说，明明凤君那天看起来应该是动心了，怎么今天又出尔反尔了呢？环，是你跟他说了什么吧？”

　　男人不言，只是抱着她的力度又加重了几分。

　　“乖，告诉我好吗？”她轻轻按着他的头皮，恰到好处的力度让男人僵硬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你不会骗我的，对不对？”

　　“我只是跟镜夜说了，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诶？竟然说了吗？真诚实呢。还有呢？”

　　“然后，然后我还说了……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无论是谁都绝对不能伤害你。”

　　手上的动作慢慢停住，清源森停顿了好长一段时间，眼神几变，然后才垂下眼睫，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傻瓜环，你把我看得太重了。”

　　男人摇了摇头，哑声道：“如果不是你的话，根本就不会有现在的我。”

　　20年前的事，直到如今还会成为噩梦让他半夜惊醒。

　　那个时候他和妈妈去西西里度假，两家人同住一家酒店，自称为“殿下”的金发小王子和自称为“弥月”的黑发小公主在短短时间之内就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他们还约定，过完年先去小王子家参观，再到小公主家拜访。然后就在定下约定的一天之后，所住的酒店意外成为黑手党的交战区……

　　清源夫妇率先站出来，为了保护无辜群众去引开黑手党，临走之前将小公主和他们托付给来游历的日本管家，然而没想到就在他们离开后不久，又有几个黑手党闯进来……那个黑手党本来是要抓他的，结果没想到身边的女孩会扑上来、拦在他面前，于是人质从金发的小王子变成了黑发的小公主。

　　那之后的十年之间，哪怕耗尽家里所有的人力财力，也都没有再找到那个女孩子。

　　年幼的须王欢常常梦见挡在他身前的小公主变成睡着了的模样，醒来之后惶恐地无以复加。

　　“那个时候，被抓走的人应该是我才对。”

　　小王子抱着妈妈哭哑了嗓子，而他的妈妈只能无声地将心灵敏感无比，却要饱受折磨的孩子抱进怀里，一下又一下地轻柔梳理着他的头发。

　　14岁那年，接受祖母的条件决定回到日本之前，一直保持沉默的妈妈最后一次拥抱他，轻声在他耳边说：“你们不是早就约定好了要去彼此的家里玩吗？这次去日本，可以履行那个约定了。”

　　“妈妈，我不敢……我害怕……”

　　这么多年，虽然家里一直在不停地寻找着，也一定早就调查到那个地址。但是每次妈妈提起时，他总是找各种理由搪塞过去。
　　总感觉，如果这样自己调查、独自前往的话，就好像自己默认那个小公主已经不在的事实一样。

　　“也许终有一天会见面的。”母亲这样笑着说：“在那之前，不要再哭泣了，环，如果能见到的话，该轮到你去保护她了。”

　　须王欢忍着泪点点头，心里已经是失望太多次之后的绝望。
　　然而就在他几乎要放弃，准备让人查询地址的时候，他突然在宴会名单上重新见到“弥月”两个字。

　　不可能的。
　　他心里否认。
　　小公主当时就说了，这只是她的小名，大名才不叫这个。
　　但是……

　　连他自己都无法描述那时的心情，只知道真正见到人以后，完全无法控制住的肆意的眼泪。

　　“没事了，没事了哈，环，已经过去了。”女人轻声安抚他：“已经过去好多年了啊……”

　　“我来照顾你好吗？弥月？”男人抬起头，恳求道：“我来当这个孩子的父亲好不好？”
　　“你想继续演戏就演戏，想做别的什么也都可以……我会帮你照顾好这个孩子，所以，不要伤害你自己，好不好？”

　　“……别这样，环。”清源森怔了一下，低头嗫嚅：“你已经不是任性的小孩子啦！”

　　“可是、可是……可是你一定会很难过的！”须王欢急促道：“呐，相信我，我会努力做一个好爸爸的！”

　　“我知道，你一定会成为一个好爸爸，但是，环，我不是一个好妈妈。”女人露出悲伤的表情，抚摸着他的脸喃喃道：“如果生下这个孩子，他以后一定会恨我的……”

　　“才不会！弥月是世界上最温柔的人！一定也是最好的妈妈！”

　　女人没有说话，须王欢有些忐忑地跪在她面前，小心翼翼地将耳朵贴上女人完全没有任何隆起迹象的腹部，双手紧紧地握住女人的手。

　　“弥月，就算你现在不相信你自己，但是拜托，相信我吧……我一定会做好的。”

　　沉稳的呼吸和急促的呼吸交缠在一起，须王环闭着眼静静地等待着女人的回复，似乎是过了很久很久，他才听到一声仿佛是幻听一般，空灵到不真切的回答。

　　“好……我相信你……”
　　“你一定会做好的。”

　　无论是哪件事，你一定会满足我的期待。

　　女人低头看着在她怀中，宛如稚子般露出开心笑容的金发男人，极浅的痛苦和愧疚挣扎着从黑色的眼眸深处爬出来，然后又被浓重的黑暗拉回去。

　　虽然这是她最不想伤害的人，但是事到如今，已经再没有退缩的可能了。
　　这是她最重要的砝码，也是她最后的底牌。

　　与此同时，遥远的意大利，另一个当事人这才收到姗姗来迟的调查结果。而在报告刚刚被递到他的桌子上时，孤高的云守竟然破天荒地打来一个电话。
　　彭格列首领诚惶诚恐地捧起话筒，还没开始寒暄，就听见电话线那头传来语焉不详的话语。

　　“泽田纲吉，我建议你好好看看第一页和最后一页。”

　　“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吗？”

　　泽田纲吉拿起报告，飞快地扫视了一边最前头几行关于清源森的身世介绍，然后眼神就凝固在第一页靠中间的几行字。

　　【4岁，与父母同游意大利，意外卷入彭格列针对艾斯托拉涅欧家族的讨伐战，父母俱亡。】

　　“清源森最早出现在并盛的时间，就是在那次事故的半年后。”云雀恭弥冷笑一声：“你绝对想不到是谁把她送到并盛的。”

　　泽田纲吉没有回答，眼神颤了颤，又往下看了几行。

　　【5岁，与赤司本家达成协议后，由彭格列门外顾问泽田家光对清源森直接行使监护权，定期对其进行心理诊疗和潜在危险评估。】

　　‘潜在危险评估……’

　　“我知道，谢谢你，云雀学长。”

　　“……泽田纲吉。”云雀恭弥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别再优柔寡断了。”

　　“云雀学长是觉得，清源森会成为我们的敌人吗？”

　　【15岁，因过去十年心理评估均为合格，确定无进入黑手党世界的可能性，确定对彭格列无潜在危险性，撤离隔绝线和保护圈，终止与赤司本家的协议。】

　　“不是我们，是你。”

　　高傲的云守说完这句话，就挂断了电话。
　　彭格列首领机械地将话筒放下，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那只有薄薄几张纸的调查报告，翻着纸业的手迟缓而僵硬，然而最后还是来到了最后一页。

　　相比前面密密麻麻的文字和数据，这一页反常的只有短短几行。从那个荒唐的夜晚开始，一直到今天，2个月的时间都不到，却占了单独一页纸。

　　但是生怕人看不清一样，写报告的人不仅用大了好几号的字体，还加粗了每行文字，尤其是最后一行，甚至用了触目惊心的鲜红色。

　　刺眼到黑手党BOSS都觉得眼球被刺痛了一般。

　　【25岁，在凤家第三子凤镜夜的陪同下，进入其下私人医院妇产科进行检查，检查结果不明，疑似怀孕。
　　注1：若怀孕推断属实，腹中胎儿疑为彭格列十代目泽田纲吉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