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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中卷:那个阎君不太冷 ...

  •   齐国永县,有一家茶铺子,名为盛和茶铺,茶不贵,也不是什么名品,二十钱点一壶,能坐上一天,生意不算好,也还能养活一家老小。
      但不久,这茶铺子里,来了个厉害的说书先生,专讲些妖魔鬼怪的小故事,倒也新鲜,引来不少的茶客。
      久而久之,一传十,十传百,就连永县的达官贵人们,也爱来这茶铺坐坐。是以,永县除了青楼之外,就属这盛和茶铺最热闹。
      茶铺的掌柜,也是个机灵的,立时三刻,就寻了那说书的先生,谈了合作。
      又扩建了茶铺,改了几间雅间,托了朋友从京城里买了名茶,盛和茶铺也改名叫做盛和茶楼。
      至此,盛和茶楼算是荣盛一时。
      这永县的人,现下里有一爱好。在家里歇过午觉后,发了帖子,却不为邀请朋友,女客前来赏花,只为相携,前去盛和茶楼听故事。
      这日午后,盛和茶楼刚开始下午的营生,楼里已是座无虚席。大家点了茶,就等着那先生前来。
      半盏茶的光景,一位先生,穿着灰色长袍,蓄着山羊胡子的,撩了门帘走出来,楼里一阵欢呼声。
      先生走到台中间的桌前坐下,左手端了放在桌角的茶,吹去茶梗,喝了一口又放回桌角。这才执了醒木,“啪”一拍,讲的是抑扬顿挫。
      “上回,我们说到这书生爱上了一个花娘,为给花娘赎身,典当了自己的玉佩。
      话说这个玉佩啊,还有点来历。具体是怎么回事,听我细细道来。
      当年大王微服南巡,遭遇盗贼,书生的祖父救驾有功,大王将此枚玉佩赠送于他,还留下一句话,日后执这枚玉佩进京,能允此人一个承诺。
      书生的祖父是个朴实之人,直至离世,才将这个秘密告诉了子孙。正当家道中落,家里的老母亲才拿出了这枚玉佩,让书生进京赶考,望大王还记得承诺,给他儿谋得一官半职。
      哪知,这书生到了京城,误入歧途。科考之日,却进了花楼,爱上了花娘。未谋得官职,还典当了作为信物的玉佩,赎了花娘出来。
      书生怕家里老母亲责备,也不敢回家,用余下的盘缠,在城郊置办了一处房产,和这花娘过上了小日子。前后也就十来天,书生越见的憔悴,那花娘却越见的年轻美丽。
      外人都道怪异,书生迷恋在温柔乡里,只当是那些人吃不着葡萄的,说葡萄酸。
      一日,来了一位破落道士,说那花娘是妖物,如果书生肯给他十两银子,便帮他除了这个麻烦。花娘哭着说道士为了钱财,冤枉好人。书生拿着笤帚赶走了道士,又对花娘好一顿安慰。
      如此又过了十日,书生用尽了盘缠,只得在私塾教学。所得不多,月银不过二三两纹银,勉强糊口。花娘却也不嫌弃,还拿出首饰典当贴补家用,书生更觉花娘贤惠,越加地对花娘体贴疼爱。
      日后,书生更加勤勉,花娘体恤书生辛苦,在家熬了肉汤等待。
      又过了一月有余,书生日日喝着肉汤,却瘦成了皮包骨,身上还有恶臭。私塾不甚待见,辞退了书生,书生不想让花娘为此担心,不敢回家,转悠着出了城。
      那书生远远看见一个道士,正在收妖,围了好些人观望,书生好奇,也前去凑了热闹。只见道士拿了一捆仙索,捆着一女子,在捆仙锁的威力下,那名女子化为一只狐狸。
      书生没看清女子的长相,却看到了女子的发簪,正是他成亲之日,赠与花娘的发簪。书生坐立难安,拉了道士询问。好巧不巧,那道士正是几月前,打书生门前经过的破落道士。
      道士看了书生的面相,摇着头,说自己来得晚了。书生不解,道士解释说,那花娘是狐狸精,专吃男子精血内脏,如几月前书生于他银两,收了此妖,书生还有救,如今却晚了。
      时值正午,正阳之气正盛,书生竟然当场化为一滩腐水,恶臭异常。
      原来,那书生日常喝的肉汤,竟是花娘用他的内脏熬的。”
      “啪”醒木又一拍,“今日的故事到此为止了,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说书的先生喝了茶,摇了扇子,打起门帘踱了出去。
      说书的先生走出去好一会,台下的茶客们,才从书生和花娘的故事里回过神来。
      台下议论纷纷,有说道士缺德的,有说书生愚蠢的,也有说花娘都不是好人的。
      雅间的姑娘们,更是厌了那花楼的女子,爱逛花楼的男子,也是一阵唏嘘。
      那说书先生也是个清高的,茶客出钱多,一天也只讲一场。
      这故事也听完了,女眷们相携着打道回府。男茶客自然几个一起,留下来,叫桌酒菜,还要把那故事说上一回的。
      倒有两个人,是个例外的,既不打道回府,也不留下喝酒,却尾随了说书的先生,想要问他,故事编自何处,何人编的。
      并且,听完觉得不过尔尔,还假的很。
      这说书先生,是茶楼的贵人,茶楼的掌柜,在后院给他安排了一间上方。先生回到房间,正要准备洗漱更衣,窗户突然被推开,黑影一闪,蹦进来两个人。
      一个十五六岁的半大女娃,穿一身粉色衣衫,眼睛亮的发光,一个五六岁小女娃,梳着包包头,带着婴儿肥。
      两个女娃还罢了,说书先生倒是镇定,理了衣衫,给两位见了茶,还让了坐。
      “两位客人,鄙人今日的故事已经讲完,要想再听,明日请早。今日,只有这清茶一杯,还望客人不嫌弃。”
      两个女娃真个就坐下,当自己家一般,丝毫不觉得拘束。
      那个小的,就着清茶,吃尽桌上一整盘的点心,完了舔着嘴,拍着肚子抱怨,说她吃是吃饱了,就是味道不太如意。
      那个大的,也不见训斥那个小的不知礼数,像是习以为常,一派气定神闲,饮毕清茶,呷呷嘴,“确是清茶无疑啊。”
      那说书先生,怕也是个见过大场面的。
      他也不动怒,,对两人行了一礼,客气地说道:“让客人见笑了,我们这永县是个小地方,茶点都上不得什么台面,只望着客人不嫌弃,便是茶楼的福气了。”
      那个小的,是个性子急,也不管那么多了。
      跳下了凳子,正要开口说话,突觉自己太矮,还得仰着脖子,才能看得见说书先生,于是又爬回去,站在凳子上。
      平视着说书的先生,“你这先生,说话尽是文邹邹的,真是无趣。谁跟你在这,说那嫌弃不嫌弃的,我只问你一句,你的故事都是谁人编的?”
      “这位客人,鄙人刚才已经说过了,要听故事,明日请早。”
      先生说完,又想着永县就那么点大,从不曾见过两人,怕是外地来的,又补充了一句。“每日仅一场,每场只讲一个时辰,这是鄙人的规矩,还望两位客人,不要强人所难。”
      “先生,你这人和你的故事一样,无趣的很,我都不耐烦听。我和姐姐听你的故事,不过是觉得假的很,想要问问你,这些个故事都是谁编的,然后和那人比比,到底是我们的故事好,还是他的故事好。”
      说书先生在盛和茶楼里,说了这么些日子的故事,破天荒的,这还是头一遭遇上,说他故事不好的。
      再儒雅的先生,也是有半分脾性的,说这话,声音都提高了半分。“敢问这位客人,鄙人的故事,哪里就假了?”
      那个小的才想反驳,就被那个大的给拉住。
      她站起来,对着先生一揖,带着抱歉的口吻,“让先生见笑了,我这小妹,都让我给惯坏了。不过,小妹之言,的确也是我的想法。先生的故事虽好,却多有不真实的地方,不知先生有没有兴趣,听听我姐妹二人的故事,比一比高下。”
      都让人找上了门,说要比试,说书的先生也断没有拒绝的道理,欣然同意。即刻叫了小二添茶,备了宵夜。
      也不知道三人都聊了什么,反正经此秉烛夜谈之后,那说书先生一改刚才的态度,客客气气地将两人送至门口,还口口声声,说是自己孤陋寡闻,见识浅薄。
      第二天一早,那说书的先生就向掌柜辞行,说要出去游学,增长见识,任那掌柜如何挽留,开出多诱人的筹码,说书先生都毫不心动,坚决要走。
      盛和茶楼的说书先生一走,掌柜的着急了,另开出高价,从外地,找到一个会讲妖魔鬼怪的先生。
      可惜这个先生,远比不上那个先生,说的虽是鬼怪故事,却没什么趣味。
      女茶客们,渐渐的又开始拜了帖子出游、赏花。
      而对于男茶客来说,反正都是花钱,宁愿花了钱,去那花楼里喝茶。
      不出半月,盛和茶楼又变成了盛和茶铺。
      说来也是少见的饭后谈资,区区一个喝茶的地儿,短短半年里,从一个小茶铺子,变成达官贵族都争相前去捧场,盛极一时的茶楼。
      又在短短时日内,由盛而衰,做着仅为过往商贩解渴的生意。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现下我们谈谈那两个女娃。
      那天两个女娃讲完故事,已经是大半夜,出了盛和茶楼,也不说找个地方休息,连夜赶起路来。
      那个大的是个胆子大的,那个小的竟也丝毫不怕,甚是让人费解。
      再仔细一看,就算过去多年,依旧停留在十五六岁模样的女娃,不就是修成散仙的白宛和么。
      想来也是,这个世上,也就只她这个女娃,是前所未有的胆子大。
      但是旁边的,管她叫姐姐的小女娃,那又是谁?
      这个故事又是怎么一回事呢,还得从几年前开始讲起。
      话说当年,方阔和红参去了昆仑山,不久之后,宛和也离开洞府,正式开始了,她的江湖闯荡生涯。
      宛和下了山,不知奔向何方,就想着,干脆先找间客栈投宿,填饱了肚子再说。
      谁知道红参走的时候,给的好东西虽然不少,却没有银两。
      所谓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这可让宛和犯了难。
      正想着,是不是去压趟镖,先赚些银子再说。突然想起,自己有大量的皮毛,和妖兽的内丹。找个地方卖了,不就是大把的银子么。
      宛和在山下打听了一番,有个懂行情的告诉她,他们周国修仙的人少,更何况是万明山这个小地方。
      在这里,收这些东西的只一家,还是鬼市,开出的价格很不划算,要想卖到大价钱,得去齐国。
      齐国,宛和从没去过,她需要先买张地图,研究一下。
      也不知远不远,宛和的御剑完全不能看,总不能走着去吧,还得雇辆马车。
      这么一算,看来就是不划算,宛和也得去一趟鬼市,先卖几张皮子,换点小钱。
      宛和又问那人,鬼市具体在个什么地方。那个人很是神神秘秘,还一再要求宛和保密。
      看这样子,宛和就懂了,鬼市也不是做什么正当交易的地方。
      她点头如捣蒜,称自己一定保密。
      那个人才对宛和勾勾手指头,让她把耳朵凑近点。“那鬼市,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前方的聚仙楼就是鬼市了。”
      “啥?”宛和明显不相信,这聚仙楼不是吃饭的地方么,骗谁呢,当她没有去吃过?
      “嘘!”那个人示意宛和小声一点,才悄悄透漏道:“你不知道,那聚仙楼明面上是酒楼,戌时打烊。而暗地里也是鬼市,亥时开门,只开一个时辰,做的很是隐蔽,也就道上的人知道。”
      “既然如此隐秘,要如何进去?”
      “你这算问对了人,这要进去也容易。这会儿,你去聚仙楼,跟掌柜的说要一个天字号的房间,就会有人领你去房间,你只要在房中等待亥时鬼市开市便可,到时,你自然也就到了鬼市。”
      宛和道了谢,直奔聚仙楼去。
      聚仙楼还是旧时的模样,座无虚席。
      宛和的目的不在吃饭,直奔主题,找到掌柜的,不等掌柜开口,先说了自己想要一间天字号的房间。
      掌柜的打量了宛和,也没有为难,吩咐小二,领着宛和上二楼。
      到了房间,宛和坐了片刻,肚子空空,看着桌上正好有一碟子糕点,囫囵着吃了垫垫饥,在心里计算着亥时还有多久。
      鬼市,一听就不是什么好地方。
      宛和还不傻,知道要去鬼市,趁着还有点时间,先给自己易了容。照照镜子,不错,很普通的一张脸,放在人群里,绝对不会被注意。
      就在宛和都快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咔”的一声,整间房间一分为二,有一半房间迅速下降。
      宛和这下清醒了,想着那一边一定是去鬼市的,果断地跳了过去。
      果然如街上那人所说,到了亥时,自然也就到了鬼市。
      真是没有想到,这远近闻名的聚仙楼,居然暗地里还有这么黑暗的一面。不过这些也与她无关。
      也就一炷香的时间,宛和就降到了底,她抬脚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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