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胥梦》水葫芦

3、（三）怜悯

　　“啪~”我推开清风阁的门，一股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
　　“姑娘，你是回来了吗？”婉转的声音响器去，我顺声望去，只见怜悠勉强支起了半个身子，探头门道。
　　“恩。”我随口应道。信步走到床边，替她察看了伤势。
　　“姑娘，你的脸！”怜悠忽然惊呼起来。
　　我的手轻轻拂过凹凸不平的脸，刚才被鞭子打过的伤口，肉已经外翻，一条又扩大不少。我鬼魅地笑了一下，说：“没什么，只是破相而已。”现在对于我什么都不重要。我在心里补了一句。
　　“可是，姑娘，我帮你去请大夫吧！”怜悠道。
　　“不请！”我瞪了她一眼，冷冷回道。
　　“好吧，夜深了，姑娘回里屋睡吧。”怜悠愣了一下，想是明白自己多管闲事了，便说。
　　“不了。”我躺了下来，道，“我要在这儿睡，困了。”哎呀，折腾了一晚我都快散架了，哪还有气力动啊？
　　“那，我……”怜悠指了指自己，一脸茫然。
　　“你也睡下吧。”我一把把她也拉了下来。
　　“哎~”怜悠慌忙想坐去来，不料又被我按下来。
　　“睡下，我们亲近一下。”我严肃地说。
　　忽听“扑通~”一声，怜悠已跪在地上。
　　我一惊，忙喝道：“你这是干什么？你想让我折寿吗！”
　　“怜悠不敢。”怜悠低着头说，“只是姑娘待我如此，怜悠不知怎么报答姑娘。”
　　我揉了揉额，怎么也想不到我到底待她那样了，值得她如此。只得把她拉起来，说：“要报答也要先报你的父母姐妹，他们待你好可曾要过你一分一毫？你不报答他们，反倒来报我了！”父母姐妹，我眼前忽然浮现三个身影。心像是被什么磕到似地，生疼。
　　“可是，怜悠是奴婢，奴婢是不敢造次的。”怜悠的眼神闪了几下说。
　　“胡说。以后你敢说自己是奴婢，我就废了你！”我几句话，脱口而出。想收回时已经晚了。
　　“好了，睡吧。”抢在她说出下一句之前我说，然后自顾自地闭上了眼。
　　清风阁里很快就安静了下来，寂静吞噬了房里每个角落。我忽然没有了睡意，抬头看着那一弯冷月，思绪不觉飘远……
　　忽忆起那些曾经美好的一切，记起他含蓄腼腆的笑，记起他的白衣，记起我们的北花小池，记起我们的纸鸢，记起白绫的姐妹们，近期心月、芳年、凉月、莫失……记起我曾经的颜容，记起我的妹妹——忘愁。我突然笑了起来，笑着，笑着，泪也止不住了。
　　‘你不是忘忧，不是我的妻！’一句话敲碎了我的回忆。我轻颤了一下，子轩，你的一句话，让我连想你都有些不敢了呢。
　　次日。
　　我在迷糊中被人从床上拉了起来，接下来穿衣，洗漱，梳头一气呵成。
　　因为没有上药，所以无法施粉，只好让可怖的伤口暴露在空气中。
　　“姑娘。”怜悠忽然停下了手中的活，只是用似怜悯似心疼的神情看着我的左脸。
　　“滚！”我叫道，把头别开。我讨厌那种眼神，更讨厌别人的怜悯，它让我觉得自己是一个废物，没用的废物。
　　怜悠似乎没有听懂我的话，只当我开玩笑，便挽住我的手，笑笑娇声说：“我的小姐，别闹了好不好？当家们还等着呢！”
　　唇边浮出一丝冷笑，这世上，我最憎恨的便是这种做作掐媚的人。
　　随手拿了一枝金簪向怜悠掷去，完全不知手上已用了五、六分力。
　　“哎！”怜悠一声惊呼，后退几步，一个侧身险险躲过后大喘一口气，怒道：“姑娘，你这是干什么？！”
　　“干什么？”我柳眉倒竖，说。“我不想见到你！”
　　“什么？”怜悠像是受了很大的惊吓，又后退几步，身体紧贴着墙，一下子急得哭了，道，“姑娘你怎么了？”
　　“哭？”我一声冷笑，“不要对我使对男人那套，恶心！”
　　怜悠一怔，后拉着低哑的声音说：“姑娘如此恨我，大可辞了我！”语罢，掩面而去，一副小女儿家样。
　　“姐姐这么恨我，大可杀了我！”忘愁吼道，语罢潸然落泪。
　　两幅画面在我眼前叠合，纠纠缠缠。
　　像，真像。我的心里突然对怜悠也起了一丝厌恶。
　　“忘忧姑娘，你在里面吗？”阁外忽传来了一个清脆的声音，是香残。
　　“我马上就来。”我忙应道。

作者有话说

　　刚开始的几章会有点乱，请大家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