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胥梦》水葫芦

1、入楼

　　楔子

　　抬眼，望烛火昏黄我轻叹。脑子里不断响着水凉月的那句话：对不起，潋滟，我无法找到你的父母．

　　蓦的站起来，我侧目，看镜中人影，右手勾魂，一身魅紫，轻纱掩面．忽而笑了起来，褪下衣裙，拿开面纱，再望，镜中的人赤身裸体，一张及其普通的脸，却难盖眉眼的妩媚．

　　把中指放到唇上，我笑，心里默念：水凉月，你无法办到，那么，我要离开白绫山庄，对不起．我拉开门，没再看屋里一切．

　　等待着我的将是怎样一个未来，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我望向熙熙攘攘的人群,冷笑.我坚持了久了呢?十天?二十天?只怕是更久吧?是找个地方安定的时候了.在杂乱的人群中我的厉目迅速盯上了她——嫣然楼的当家。

　　“等等。”在她与我擦肩而过的瞬间我拉住了她，不，是拉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形很美，典型的媒人手——如同她的人。但是也很冰，如同没有温度的冰块。我抬眼，她这样一个纤瘦的人身上背付的东西应该很多吧，有着那么冷的手只会有更冷的心。

　　“干什么？”不理睬手上加重的力度，她淡淡地开口。

　　“我要加入嫣然楼。”眯起眼反复打量她，我很自信地扯出一抹笑。我，想看她失态的样子。

　　“为什么？”她轻轻地反握我的手，一副云淡风清。

　　“没有为什么。”我微微蹙眉。心里暗叹：不愧是嫣然楼的当家。

　　她微微一笑，眼睛似乎洞察了什么。

　　“不行吗？”我问，似挑衅似警告。

　　“姑娘说的这是什么话呀？！”她妩媚一笑，花枝乱颤。“你诚心加入嫣然楼，绝代我拿有说不的理由呢？只是……”绝代言而又止，上上下下地看看我，然后嘲笑道，“凭姑娘之貌，在嫣然楼恐连一个打杂丫头都当不上。姑娘心诚加入嫣然楼，不答应吧，又怕负了姑娘之心；答应吧，又难服众口。姑娘你可有万全之策？”
　　好一个绝代！我忍不住在心里叹道，三言两语竟把难解的问题转到我身上，让我说是也不是，说不是也不是。

　　只是，我也不是泛泛之辈。我把眼一眯，慵懒地说道：“原来嫣然楼和其他青楼没什么两样，迂腐。”最后两字我故意扬高了声，好让别人把我的嘲弄尽收耳底。

　　绝代冷眼看着因向看热闹而渐渐围过来的人群，半晌才笑道：“青楼自初创以来已经迂腐了几千年了；虽说嫣然楼是打着不以貌取人的招牌做生意，但改变也是需要一定时日的，姑娘又何苦一棍打死呢？”

　　原来嫣然楼不仅以貌取人，还胆敢打着与行动相反的招牌？！我眼波一转，反唇相讥：“姑娘既表明嫣然楼做不到不以貌取人，那为何不把招牌取下来呢？为何我只觉‘天下第一’四字特别刺眼呢？！”我一顿明嘲暗讽，引得众人纷纷称赞。

　　绝代心中甚虚，但看我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也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嫣然楼够不够格当‘天下第一楼’大家都心知肚明，何须姑娘来多言？莫不是故意挑衅？！”绝代脸上顷刻已显愠怒。

　　狗急跳墙？原来嫣然楼的当家就这般本事？！我垂了垂眼帘，轻笑：“忘忧一介女流，一没权，二没势。哪敢与嫣然楼敌对啊？！只是小女子愚见，像嫣然楼这般打着招牌去不按所言而行的青楼根本不配‘天下第一’四字！”

　　话音一落，人群顿时哗然，纷纷交头接耳起来。声讨着嫣然楼的种种劣行。

　　“呵。”我一声冷笑，心中也了然，这里的人早已知晓嫣然楼恶行许久，但畏于它的强大，所以没有吱声。

　　趁着人群的混乱，我凑近绝代，对她耳语：“余下的话，绝代姑娘是想我去嫣然楼与你单独说，还是在这车水马龙的大街上说？孰轻孰重，姑娘也该明白。”对，我在威胁她，活生生的威胁！

　　绝代扫了我几眼。平淡道：“香残，送忘忧姑娘回嫣然楼，安放清风阁。”

　　“是。”一个粉裳女子从她身后走出来，规规矩距地点下头，上前做了个“请”的动作，“姑娘，走吧。”

　　“那忘忧就先谢过当家了。”我福下身，盈盈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