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尘埃》老庄旧梦

2、他们的交集

　　对小学时的辛艾来说，上学是快乐的。父母的学历不高，父亲开着一个饰品店，母亲是个家庭主妇。她从小接受的教育有限，学校里接触和学习到的东西，对她来说很难得也很有趣。课外的培优训练，也不外乎是一种新鲜的娱乐。
　　像辛艾和顾辰这一类“培优生”有时会在周末被叫到学校培训，整个年级被选出来二十人，在多功能小教室里参加培训，一般在竞赛和考试的前几周。
　　自从有了“名字事件”的交集之后，每次培训顾辰都要坐在辛艾的旁边。有一次，辛艾故意在迟到的前一刻才到教室，却发现只剩顾辰旁边的那个位置，上面放着他的书包……
　　按顾辰的话说，他只跟她比较熟，所以坐旁边了。也是，他平时交往的都是比较贪玩调皮的那群坐后排的男生，当中只有他成绩比较好。
　　可是！可是她有很多熟人好不好！她平时活泼开朗，总当个组长或者科代表什么的，培训的大多人她都很熟好不好！不让她跟熟人聚一下也就罢了。可是！谁跟你熟啊！你只和我说过不到十句话好吗！而且我甚至都没有叫过你！辛艾咬牙、愤懑！
　　最最可恶的是，辛艾明明就坐在他旁边，可他却几乎每跟她说一句话，都要先叫她一声“辛艾（yì）”。导致认识辛艾的人都疑惑地看着她，“你什么时候改名了啊？”……这孩子，大概三年级时多音字没学好。也是，若不是自己的名字，辛艾大概也不会去注意一个字的多种读音吧。
　　对于顾辰的“亲密叫唤”，辛艾从不应答。直到某天培训放学时——“辛艾（yì）。”“嗯？干嘛？”辛艾无意识地应了声，待听到顾辰低低的笑声后才反应过来，简直想把自己的嘴撕烂！她这只青蛙，就这样被狡猾的人类用温水给煮了！就这样中了顾辰的慢性毒！
　　人与人之间若没有交集，平日里即使每天能看见，彼此也不会留下什么记忆；可一旦有了某些交集，似乎就处处能碰见，且不知不觉就深刻地记得。辛艾的五年级，在每天想办法对付顾辰的满满活力中度过。
　　六年级的时候，顾辰和辛艾被分在了不同的班。一个暑假没上学，好像少了点什么乐趣……辛艾竟有些不太习惯。开学一周，学校重新按成绩选拔了培优生，二十个人中换了四五个，顾辰和辛艾还在其中。
　　第三周周六，新的培优班开课了。辛艾到了教室，不自觉地找了个靠后并排的空座位坐下来。某个瞬间一抬眼，就见门口的顾辰在朝自己的方向走来。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那天阳光正好，他穿了件……忘了什么衣服……
　　记忆真是个会骗人的好东西。记忆中感觉似乎是接受到了什么信号，突然的一抬眼，碰巧接触到了他的目光。却不曾细想，也许只是很多次的抬眼中，你只记住了那一次。
　　然而，顾辰走到一半，被前排的一个男生陆竞叫住了，顾辰转头见是新来培优班的同学，就改变了路线到陆竞旁边的位置坐下了……
　　辛艾有些愣怔。一个女生在她旁边指指空座位问：“这里有人吗？”辛艾还在神游，无意识地回答“有”，眼睛平视前方，眼神似是飘渺无目标，其实是一直在看着离自己很远的那个背影。女生蔡恬扫了一眼总共二十个座位的教室里端坐着的十九个人，又转过头无奈地看着辛艾。辛艾这才反应过来，示意蔡恬坐下。
　　后来的培训课中，顾辰没再和辛艾同桌。两人毕竟就住在相邻的小区，有时会在上学放学路上遇到。大多时候他们各自三五成群。远远的，辛艾有时会瞟他几眼，但是从没见他看过自己一眼，仿佛他们从来没有认识过一样。
　　他们之间没了同班、同桌的身份，也就没再说过话，没再叫过对方的名字。没了冲突，辛艾对顾辰似乎也少了些厌恶，多了些……气恼，气恼自己被剥夺了同桌座位权、被损害了姓名权，一段时间后却又突然被人无视。
　　辛妈时不时会在饭桌上提起顾辰来，“听说小辰又得了他们班第一名啊”，类似这样的。顾辰渐渐成为辛家茶余饭后的话题，连辛爸爸也渐渐对他熟悉起来。
　　我也是班里第一名好不好？辛艾心想。“再好也不是你儿子，我才是！”辛艾快嘴说道，“不是，我是女儿。”……
　　“不是儿子可以是……”辛妈还没说完，被手机铃声打断了。可以是什么？难道老妈要认顾辰做干儿子？！辛艾吃醋地瞪着正在接电话的辛妈。辛妈貌似是看了辛艾一眼，然后边接电话边往卧室去了……是在说她什么坏话吗？
　　辛艾不止一次地问辛妈：“老妈，你跟陈阿姨平时谈话有谈起我吗？说我什么呀？”辛妈总是说，“当然是说你好话啦，还能说你坏话么？”辛艾用一副极不相信的表情回应辛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