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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宫学风波(二) ...

  •   小黑终于盼着少爷从学堂回来了,可见到从马车上下来的小八眼眶红肿,头上还有个红通通的大鼓包。他忙跑上前来,拉着金赐袖子问:“这是怎么了?皇宫学堂有人打你了吗?”
      小黑嗓门大,这么一吼,家里的人都围拢上来,纷纷查看自己家世孙的伤势。不一会,魏氏并金家几个姐姐也赶出来了,着急的问金赐在宫学里究竟被谁打了。
      就在人们都手忙脚乱七嘴八舌的当下,金垚一脸阴沉的进了府门。
      “金赐你过来。”金垚从未连名带姓的呼唤过金赐的名字,看他的样子,连魏氏都有些愣住了。金赐从小黑拉着他开始便一声不吭低着头站在人群之中,此时听见父亲如此严肃的唤他名字,就明白父亲全都知道了。他低头走到父亲近前,依然一声不吭。
      “知道错了吗?”金垚问。金珥忙让下人们散了,只留下家里的人围在父子俩的身边。
      金赐忐忑了一路,他知道今天是他错了,不该在宫学中走神,但他又异常委屈,原本觉得受伤回到家里父母姐姐们会同情他,给他安慰,可没想到父亲动了真火,竟然不问缘由就批评他。眼泪又回到了眼眶里,而且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我问你知道错了吗!?”见金赐不回答,金垚又声色俱厉的问了一遍。
      金赐被父亲的声音吓了一跳,他一边发抖地退了一步,一边微微地点了点头。他偷偷的看向自己母亲,希望母亲能救他一救。魏氏忙上前搂着儿子,刚想开口,又被金垚的问话堵了回来:“自己说说错哪儿了。”金垚看儿子可怜的样子,语气不由自主的放软了。
      “不应该…上课…走神…”金赐一边抽噎,一边断断续续的回答。
      魏氏终于找到了开口的机会,“就走神嘛,也不是什么大不了…”可她还没说完,金垚就抢过话头说:“只是走神么?!你不是大闹课堂然后引起一场骚乱吗?!”
      母亲在身旁金赐的胆子稍微大了些,他低着头拧着手指,抽抽嗒嗒的说:“那…是个意外,我不是…故意带翻了桌子…和同学撞到一起的。”
      金垚一下朝,就听到别的官员说自己儿子第一天进宫学就引起一场骚乱,把孙大人气的提前放了课。
      如此这般,金垚才赶着与儿子前后脚回了家,发生了以上质问儿子的一幕。金垚也明白金赐不可能大闹课堂,但在他听到自己儿子惹祸的时候,还是不由得气火攻心。京城这里步步惊心,儿子与太子一道读书,出一点岔子都可能给有心人留下把柄,他也是有些急昏了头。
      他此时才弯下身来仔细瞧着自己的儿子,孩子两只眼睛已经肿的像两个圆子般大,头上还红肿一片。他不由得放缓了放柔了声音说:“撞的可疼?”
      见父亲如此问,金赐忙摇头。其实头上的肿包不去触碰的话,是不会疼了。他只是没想到无比疼爱自己的父亲会在不问青红皂白的情况下就向他贸然发火,这让他幼小的心灵里打上了一个问号。原来他的父亲,竟然更看重自己的面子么?
      大家一派忙乱之后,金赐不哭了,额头也上了药。金垚和魏氏念其受了委屈,特许他今日不再补习。但还是千叮万嘱要他今后在学堂上慎之又慎,不可再生事。
      还没等金赐顶着一双橘子眼去到小黑的院子,小黑就来找他了。
      “小八。”金承恩见四下无人,便唤金赐的小名。小八那一双眼睛并一个包其实很是滑稽,但小黑却没有笑他。“上学很辛苦吧。”小黑眼中有心疼之色。
      金赐叹出了一口气,抿嘴假笑了一下,却比哭都显得凄惨。“读书都算不上什么,只是…”他吞吞吐吐不知该不该和小黑说,但如若不能跟小黑说,又能告诉谁呢?金赐像是找到了一个发泄的渠道,把心里的委屈和不解一股脑的都说出来了。自己的无知,陌生的环境,同窗的嘲笑,夫子的严厉,再加上家人的施压。金赐觉得好像在一夜之间什么东西都变了,他再不是那个活在所有人手心里的金元宝了。他感到一种失落和无助,他不能再无忧无虑的玩,因为有那么多的书册等着他去读懂,迟一天就会多一天被人看不起;他还要早一点会说官话,不然就不要开口。
      “小黑,你也要学说官话。”金赐很严肃的对金承恩说。
      “啊?!”金承恩觉得官话说起来太艰难了,但他看到金赐的表情,只好服软而艰难的应了一句——“好吧。”
      金赐看金承恩的表情,总算找到了一些优越感,于是他又乘胜追击,双手压着小黑的肩膀说:“还有还有,你也要念书!” 说完金赐难得的觉得开心了起来,不由嘴边挂上了笑。
      金承恩瞪大眼睛和嘴巴说不出话来,这几日,他是时常趴在书房窗下偷看金赐念书的,但在他看来,那学问就像海城大庙里和尚念的经文一样枯燥而无味,令人昏昏欲睡。本来还羡慕金赐能每日坐着马车进出那仿似天宫一般的皇宫内院,却没想到第一日回来竟是这幅光景,他很庆幸自己没有一个当太后的姑奶奶,所以不用被迫去念那些像蚂蚁爬来爬去的字,还要面对因生气而变得陌生的大伯老爷。这下金赐突然提议让他读书,从不反驳的他真的很想拒绝。怎奈他头都摇成了拨浪鼓,眼里全是恳求,但还是无法动摇金赐那一腔托他下水的坚定意志。
      金赐既这么想了,也就这样执行了。他原本想去内室和魏氏请求让小黑与他一同在家念书,可到那儿发现父亲也在。金垚听罢他来意,居然大加赞赏,说他想的周到。当下,金家王府的书房里,就多了一张书桌,从此,那书桌就属于一个脸上常充满了怨念的黑脸小子。
      宫学里的金赐日日都是老样子,孙大人讲学的内容,他还是不甚明白,只不过也能坚持着不走神了。渐渐的,终于能勉强听懂几句。他的前座是太皇太后娘家卢家的人,本朝镇国公的三公子卢成儒,和金赐同年出生。自上次不撞不相识之后,课间或放学常拉着金赐一道,算是金赐在宫学里最相熟的一位同窗。卢成儒的二哥卢慕儒比金赐成儒大几岁,与太子年龄相仿,因此与太子常在一处,关系甚笃。太子看重金赐,常关怀照应,同窗们看在眼里,表面上也不再轻视金赐,有客气有礼的,也有刻意示好的。金赐在这里,渐渐放开了些心怀。
      尽管如此,金赐在宫学开口不及沉默时的百分之一,表情也异常凝重,小小的年纪,竟显出一种怪异的老成之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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