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
第一章前奏
清晨的光线从窗帘与窗帘的细缝中透进卧房，点在我的眼睑上。微皱起眉，别过头，埋入阴影中以躲避那一丝的光明。
卧房很大，似乎翻转身体时丝被细微的摩擦声都有了回音。睁开眼，我盯着我的卧房，不知道该把焦距放在哪里，光线越来越亮，投在柔软的地毯上再跳入我的眼中，刺痛眼睛。
天亮了呵，一天又这样痛苦的开始了。
“大小姐~ 醒了吗？”
知道已经有人进来了，但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只有被开启的门，听声音应该是那个刚来不久的小女佣，记得我每次看到她的时候，她总是在开心的笑，仿佛对现状很满足。
“大小姐，早上好。”她带着明媚的笑容，向我走过来。
只是看了她一眼，就继续我刚才的状态，多年来的习惯，早晨醒来的第一件事是思考这一天该做些什么——这是家庭教师教给我的第一课。想着想着，不由得叹气出声，今天，果然会相当忙碌呢。
卧房里很安静，让那声叹息清晰异常。
“大小姐为什么要叹气呢？今天可是大小姐的生日哦。”她立到了我的床边，话语里透着期待，似乎比我还要开心。
“帮我准备衣服吧。”我慵懒地用极慢的动作起床去洗漱。
从洗手间里出来我已经完全清醒了，窗帘已被完全拉开，有风从开着的窗户外吹进来，撩动耳旁的发丝，很清爽的感觉。
“穿这套可以吗？大小姐。”她拿着一套裙装向我展示，晨光拢在她的周身，使她显得愈发的活泼可爱。
“随便。”做程家的菲佣，为主人挑选合适的服饰是基本的素质，我从小到大的衣饰都是他们帮我准备的，得体大方。
“那么大小姐换好衣服就请下楼用餐吧，管家已经等在餐厅了。”她边说边退出我的卧房，随着轻微的关门声，一切又恢复了安静。
才刚入秋，天气仍然很热，太阳仍然出来的那么早，呆望着那些家具被一点一点镀上金色，反射着幸福的颜色，但这幸福是它们的，与我无关。
我叫程雪米，是程氏的长女，今年22岁，我的家族在这个城市名声显赫，做为这么一个家族的大小姐，我知道有多少人在羡慕我的身份，在羡慕我的幸福。我也的确在人前这么表现着，也难怪别人会有这样的……错觉。
一切都是如人饮水，旁人不过看戏。
出现在餐厅的时候，我早已丢掉只身一人在卧房时的随意，显得典雅大方。管家亲自服务我就餐。
“大小姐，关于今天的安排是这样的，您的家庭教师会在8点的时候到你的书房，他今天为您安排的是法文课，此外，9点的时候安排了礼仪课程，是关于今晚的宴会，然后从10点到12点30分您需要温习您的钢琴曲目，再是……”
“够了！每年都是这些安排，难道我还不会背吗？”我激动地站了起来，与他对视。不，我根本无法与他对视，程家的菲佣上至管家下至临时佣工在与主人对话的时候都是低敛着眉目的，我根本看不到他们的眼神，从来不明白他们的想法。
“对不起，我失态了。”怒火来得太过突然，我竟忘记了要控制。
“不，您用不着向我道歉。”他至始至终保持一个站姿，他继续对我说，“在早晨向主人报告一天的行程是我的工作，请原谅。”
“你继续吧。”我很快恢复了常态，不带任何情绪的话语。
“再是您在下午3点前需要购置好您今晚的礼服，然后在XXX俱乐部做护肤和发型，您必须于7点前回到家里，客人会在7点30分到，您的生日
宴会安排在8点。”
“恩，知道了。”耐着性子听他讲完，我准备离开餐厅。
“大小姐。”他依旧是那个姿势，“由于今天的特殊，占用了您午休的时间，请原谅。”
“哼，你有安排我午餐的时间吗？”从他身边走过，冰冷的语言。
“非常抱歉，大小姐。”
你也无话可说了吗？呵，我也无话可说，每年的今天，我极其厌恶我的姓氏。
书房里，看着被阳光暖暖地包围着的书架，我温和的微笑，是真心的。
从那些各国名著，经典理论前经过，在一处阴影中停下，那是整个书房唯一晒不到太阳的地方，无论阳光在空间里怎么变换角度，这里永远是阴暗的，可这里放满了我真正喜欢的东西。伸手取下那本漫画，熟练地翻阅那几个页码。
眼里的温柔，嘴角的弧度，只有这个时候，我才是幸福的。
“库洛洛……”
即便光明拂袖而去，黑暗也无法占领人类居住的城市，点点华灯，夺走了星光的璀璨，掩盖了月光的清冷。满世界的灯红酒绿，香车宝马，用金钱筑成的骄傲，忘记了我们最初的心跳。
我的生日宴会，主角却不是我。
远离喧闹的人群，庭院的小角落里，我和我的家庭教师。
“主角竟然在这里清闲，是不是太不应该了？”他一身得体的西装，很好看。
“主角？我吗？”看着宴会当中的人，忙着介绍，忙着认识，忙着虚情假意的谈笑，他们还记得主角是谁吗？
“今天收获的祝福还丰厚吗？”他有着大提琴般的低沉男音，能念出很好听的语法，能把很简单的句子念的味道十足，就像现在。
“冰冷的。”
“恩？那么这个有温度吗？”他靠近我，微微欠身，嘴唇离我的耳朵很近，“生日快乐。”
轻微的一笑，悄悄将身子倚进他的胸膛。虽然他在我身后，但是我也能知道，他现在一定笑得很有深度。
“那三个曾在法国呆过的大少爷都认识过了吗？我今天上午可是教的很辛苦呀。”单手环过我的腰，动作很是轻柔。
“当然，我可是完成了所有任务才过来偷懒的，现在，大概已经没我什么事了。”忙了一整天，终于可以休息了，在现在这个时候。
“没有办法，你父亲希望的继承人是你的弟弟，你是长他十年的……”
“我只是个花费前半生为他打基础，牺牲后半生成全他事业的……家人。”无法继承家业，就要连命运的掌控权也一并让出。
“呵呵。”他低笑出声，“以你挑选王子的标准来看，恐怕就算让你自由恋爱也很难把自己嫁出去吧。”
“怎么会。”轻握住他的手，我转过身与他对视，“我不是已经找到了吗？”
“……宴会上的表演怎么样，顺利吗？”
明白他在转移话题，但也不急着揭露，“恐怕明年生日宴会的钢琴曲目今晚就该订出来了，能不顺利吗？无非是卖唱有卖笑，我的生日宴会！”
“不要说这样的话！”难得的严肃口吻，“今晚，不高兴吗？”
“不高兴，因为你都没有回应我而是躲开了。”
环在腰上的手悄悄地离开了，他侧过身，灯光把他一半隐在黑暗中，眼里的神情飘忽不定。晶莹的酒杯在他手中晃动，红色的液体来回的转着圈，像舞池里的应酬者。很久，才听他开口：“你确定你喜欢的是我，而不是那个叫库洛洛的男人？”
“他不存在。”我回答的很快，“不过，你有他的味道。”
“因为我的出生？那么，你该喜欢这天下所有的孤儿！”话语里有很浓的嘲讽的意味，似乎还透着点受伤的感觉。
“我敢保证，全天下再也没有第二个孤儿能像你这般优雅。”再次将身体靠向他。
轻轻地将我推开，不着痕迹的，习惯了上层社会的人，总会一两样拒绝的技巧，只是不料，他会用得这么冷漠。
“因为自己爱上了一个漫画里的完美男人，就在身边的人里寻找他的影子，然后骗他说自己爱他，你说这样公平吗？”他转过身，与我四目相对，清楚的，责问的眼神。
我只能对以沉默，他什么都说对了，我爱上了库洛洛，就在身边寻找库洛洛的影子，最后，我找上了他。但是，他毕竟不是。
他仰头叹息，仅有的几点星光，都掉进了他的眼里。
“夜渐渐深了，那么，我要走了。”他露出了极绅士的笑容，浅浅地不留温度的在我手背上印上一吻，“祝你明天过得愉快，我尊贵的小姐。”
“也祝你愉快，先生。”这是我们特别的见面打招呼的方式，现在用它来做道别。
看他转身向出口走去，渐渐淡化的影子，一时分不清，是谁让谁受了伤。
仰头将杯中的液体一饮而尽，忽然想起，今晚那个应家二少爷当众展示他给我的礼物，相当精美的红宝石耳坠，有着血一般惨艳的颜色，我差一点就失去知觉。
鲜血的诱惑，是谁也无法抵挡的，终究会在某天去品尝它的美味，或许在许多年后，又或许就在明天，但是，我现在还不想死，因为责任。
人活到我这个时候，早已由不得我来任性了，在面对死亡的时候，已多出了一份责任。
菲佣见我只剩了一个人才敢过来为我换走酒杯，觉得有点无聊了，又不能提早离场，打算再次投入宴会中，希望能有人请我跳支舞。
今天果然是我的生日，再次出现在宴会中不久，就有人邀请我和他跳舞，我很自然的答应，只是奇怪为什么这个人我会不认识，既然不认识，又为什么会不在今天的计划当中。
“美丽的小姐，我能知道你今晚许的是什么愿望吗？”好听的男音，很像一个人。
“不，我没有许任何愿望。”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想对着他说实话。
“那么，你可以对我说出你的两个愿望。”他笑的真诚。
“能实现吗？”我玩笑的问他。
“或许。”他回答得信心满满。
“那么……为什么是两个？童话里的仙女或是恶魔不是常常只允许人许一个愿望的吗？”眨眨眼，我突然起了玩心，想不到还有那么好玩的人。
“因为你的美丽，小姐，你的美丽感动了上帝。”
上帝？我是相信他的，脖子上不论什么时候都不摘下的十字架就是个证明，我对他的祷告总是很虔诚，可是，他没有一次被我感动。
“我们在演童话剧吗？”玩笑的意味越来越浓。
“算是吧。”他依旧笑的诚恳。
“呵，那么你要做仙女还是恶魔？”
“……你真的没有什么想要的吗？”他可能有些尴尬了。
“有，我想嫁给库洛洛。”凡是听到这话的人都会把它当玩笑的吧。除了我的家庭教师，只有他知道，我有多认真，“抱歉先生，我要休息了，和你跳舞我很开心。”
手离开他的肩头，转身的时候低低地呢喃：“其实我想要离开这个世界，但是别让我死。”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