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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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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两人闲逛,从木府聊到各自之前的旅程发生的趣事,到最后还是许弋提出了结束:“我等下还有个工作。”
“你不是来旅游的?”童年诧异,毕竟他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大,以为也是来毕业旅行的呢,怎么都看不出来已经工作了。
许弋拍拍背后的相机包,解答道:“帮一家民宿拍点照片。”大概是察觉到了童年的好奇,停顿了几秒后,又继续说道:“过程可能会有点无聊,要到大概两点才开始拍,不过今天要拍的三处民宿都是古宅改造,都很美,如果你有兴趣又没安排的话,倒是可以来找我,让他们带你逛逛。”
童年很快说好,不过她还是想先回去休息一会,记下许弋说的那家民宿,准备一会儿再去找他。
从客栈出来的时候,正巧碰上纳西族当地的婚礼,毕竟是旅游景点,大家也是难得碰到当地的习俗,到处挤得都是围观的人群,新郎穿着当地红色喜服牵着马儿,马上端坐的正是新娘子,可能是习俗不同,新娘子也没有盖头纱,大概是拍照的游客太多,有点些许羞涩,倒是又平添了几分美丽,喜乐震天,有游客跟着接亲队伍一路向前,童年在人群中逆流而上,不免有些磕磕碰碰。
许弋说的那间民宿很好找,就在文治巷。小院门口的匾额上写着“花间堂﹒植梦”,院子的主人倒是有意思,植梦?自己不也是为了自己所谓的梦想,跟老爸大吵一架就不管不顾地跑出来了。
童年跨过门槛,就看到有两个人相对而坐,桌上放着整套的茶具,水正好烧开,在一侧汩汩冒着热气,男生虚握着小巧的茶壶,将水倾倒而出,添了水,再倒出,似是察觉到有目光,侧脸抬眼就看到站在门口的少女,随手添了个茶杯,倒了些水:“赶巧啦,坐下尝尝小鹏私藏的普洱。”
坐在对面的小鹏一脸好奇地看着两人,许弋自己是很熟的,他不是一个热情的人,也甚少会照顾身边的异性,倒不是说许弋不礼貌,应该说他有太多的机会接触各色美女,大概也是不想惹上麻烦,对着异性要比对着同性更冷淡疏离,但看着眼前两人默契地一个倒茶递杯子,一个接过就喝,似是两人认识已久,但他之前从未听许弋提过,倒是有点弄不清这姑娘到底是谁。
“你好呀,我是小鹏,许弋的朋友。”招呼打过,看向许弋道,“不介绍介绍?”语气中透着少有的八卦。
“我们也就萍水相逢,介绍不出你想听的故事。”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开玩笑呢,不过我们当年也是萍水相逢,不打不相识啊,你们这……”
“他没说错啊,我们今早才认识,他当然没办法介绍咯。”童年难得调皮,配合着截断小鹏的话,虽然不知对方是不是八卦的人,但还是一脸神秘,放出重磅消息。
“你叫我小童好啦,我就是来跟着他凑个热闹哈。”
看着眼前一脸崩溃的小鹏,两人倒是相视一笑。反让人摸不清这两人是故意联合编造的故事还是在说真话;
小鹏觉得眼前的姑娘不是喜欢许弋,那就是真人傻天真,天生如此。显然,他对许弋更熟悉,难不成转性了,想在丽江来次艳遇,但看看旁边的姑娘,好像也没有特别之处,倒不是说小姑娘不漂亮,但是许弋也不是没见过更漂亮的呀。不是他肤浅,才刚见面的两人,他也实在想不出能看出啥内在来。
“小童,你就不怕许弋把你拐跑了啊。”话虽是对着童年说的,神色却带着调侃的看着许弋。
“那也是我自愿的呀,再说,他把我拐跑了不得负责管吃管住,我也不吃亏啊。”童年觉得自己大概还是有胡搅蛮缠的一面的,在两个全然陌生的人面前,倒是放肆了一回。
“嗯,今天晚上咱们就跟着小鹏,他管吃。”倒是有和童年一唱一和的感觉。
“得,看来还是我多管闲事了。”不知是不是真觉得自己多余,小鹏起身说要去里面确认下等会拍摄的东西,留下两人。
童年端起茶盏,这几乎是她第一次喝普洱,家里惯常喝的都是绿茶,现在乍一看漾出的浅棕色,闻着有淡淡的樟香,喝一口,不同于绿茶的轻盈,它好像透着陈酽、暖润,大概是未想到童年品得认真,许弋问童年这茶尝着如何,“我第一次喝普洱,突然体会到了茶道里‘一期一会’的魔力,就好像我和你,不问前缘,不求后会,今天你在这煮水煎茶,我当然要好好珍惜一品啦。”
“等下次你来丽江,可以再到这来泡壶茶坐上一下午。”
“也许吧。”
人生本就像旅行,会遇到形形色色的人,大多是不期而遇,过后就会变成记忆里那些美好的瞬间,成为这世间独一无二的绝版,只可回味,无从复制,只有少数人,像他和小鹏那样在旅行中结识,却能成为时时联系的好友的,少之又少,更多的可能是不告而别,亦或是逐渐在时间中渐行渐远,他们不知道会以何种方式分别,但可以肯定的是,童年从未想过要和这次旅途中的任何人继续联系。
“这个是古宅改造的吗?我看着觉得保护得很好的样子。”
“嗯,这里原是纳西族杏林世家邵恒堂和氏的老宅,那块‘三世儒医’的牌匾据说是道光年间御赐的,这里保留了纳西大户人家“四合五天井”的古建筑风格,一个主院,四个跨院,确实保护得很好,改造的时候也并没有破坏它的结构,入眼所及,几乎最大程度保留了古建筑。”
“嗯,虽然没有了草药香,但是还是能感觉到院子的幽静、古朴,我从来没有在这种四方的天地里仰望蓝天白云,大概很多人都梦想有一个四合院,庭院里种满了各种花花草草,有三五个知己好友,在院子里煮水煎茶,谈笑风生,到黄昏时,饭菜的香味从屋子里溢出飘满整个院子,这就是梦想中的家吧。”
“和小鹏形容的很像,我们第一次在丽江碰到的时候,他也是这么说的,这里大概就是小鹏梦想的地方吧。”
童年扭头看着在内院弯腰检查的小鹏,仿佛在和眼前的事物对话,这对他来说大概就是家吧。
“植梦…植梦…确实给很多人编制了一个梦。”童年低声呢喃,“多幸运有梦可以实现。”
“听起来,你有梦没有实现?”
大概是没想到他不仅听见了,还问得认真,童年侧头看着身侧的男生,午后的日光滑落在他的眼里,一双眸子,宛如墨玉当空,清润无暇,让人不知不觉间会卸下防备,不可否认,他的眼睛真的长得很漂亮,在许弋看过来前,她默不作声地收回视线,憋了一路的闷气好像有了倾诉的出口。
“我是跟家里大吵一架自己跑出来的……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所谓的梦想,只是觉得自己前面二十几年的生活都是被爸妈安排好的,上他们认为的好的学校,做他们认为对的事,呵,大概接下来就是做他们认为合适的工作,和他们认为对的人结婚吧……结果就和我爸大吵了一架……其实我只是不想继续这样而已。”
“并不一定都会有梦想的,或者说并不会一直都有梦想的……重要的是你已经开始在思考你想过什么样的生活,不一定要精彩纷呈,梦想很多也是平淡的,重要的是它是你自己选的,而不是随波逐流的。”
只要是自己选的吗?
“等下我就要继续去拍片了,你自己在这院子里随便逛逛。”
似是没有发现身边的人已离开,童年兀自捧着茶盏,仿佛透着氤氲的气息专注得看着什么,却其实神游了。
从小到大,童年一直是属于家长口中“别人家的孩子”,二十几年的人生里最重要的事就是学业,也从来没让父母操心过。更不用说从未出现过任何叛逆的行为,也不曾有过一星半点儿的早恋迹象,拿桃子的话说,就是一路“乖乖女”长到大,而唯一一次和爸妈吵起来还一气之下就跑到云南一个人旅游,大概在所有认识自己的人眼里,这个就是最大一次的叛逆了,抑或是独立意志终于觉醒了。
或者说,连童年自己都以为过去种种无非是因为自己听从父母的话才相安两无事,而在毕业前夕,不想再照着父母选择的路去走才会吵到这个地步。但其实,扪心自问,过去的种种,其实一直也都是她自己的选择,不是因为父母逼迫所以她才认真学习,也不是因为父母的严防死守才扼杀了她的早恋,她根本就连个暗恋的人都没有。其实不是所有人都会有叛逆的青春期。
再细细想来,这次之所以觉得父母过于管束,大概是因为这是第一次她自己还未清楚到底要选择什么,而父母已经先她一步告诉了自己答案。关于大学毕业之后何去何从,她其实很迷茫,说到底,她没有特别沉迷的事,甚至没有什么热爱的事。童年甚至自嘲得想,这大概也是她没有叛逆的青春期的原因吧,她不享受那些叛逆,相比之下她觉得念书更轻松自在;当然,她可以选择继续读书,研究生啊,博士啊,她相信父母也是支持的,但那之后呢?
侧头看着认真拍摄中的许弋,看得出他热爱摄影,不得不承认他刚刚说的很对,不是所有人都会有梦想。承认它,因为这并没有什么,你一样可以过你选择的生活;
那天,许弋拍了一个下午,当然这对他来说很习以为常。但小姑娘一直全神贯注得看着自己拍摄,倒是让他有点不习惯,差点误以为,自己才是那个被拍的对象。
那天,童年没有另找住处,回到青旅时,剩下的六个床位都已各自有了主人,男男女女,倒刚好是四男四女,都是年轻人,很是热闹,大概是因为她和许弋一起回去的,以为他们是朋友,问他们要不要加入明天的泸沽湖两日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