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恐怖之龙吉》小雪后的初晴

37、欲望

　　还是雪山上的地穴。
　　瑰丽冰晶中，龙吉若有所思的望着楚轩。
　　“你答应我不寻死的。”
　　楚轩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架，默然。
　　“如果我按你说的，让你回去现实世界，你认为自己有几成的几率不被主神抹杀？”
　　楚轩干脆取下鼻梁上的眼睛，轻轻的用衣角擦拭。
　　“我在为你筑基的时候，发现你的大脑里有电子芯片。你人在主神空间信息无法传达，但如果你回到现实世界，不管你自己说不说，你脑子里的芯片都会将你经历的事情记载下来。你，明知故犯。”
　　龙吉交握的双手指节泛白。她真的不明白，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轻贱自己的人！此生唯一的一条性命，就这么不值钱吗？楚轩这么做，理由到底是什么？
　　“龙吉，你有欲望吧？”楚轩终于开口，却答非所问。“我见过的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欲望。将欲望变成现实，是人类生存的目标。”
　　龙吉觉得，如果有心脏的话，自己的心脏正在逐渐冰封。她竟然...有一个这么大的疏忽！
　　“我没有欲望。”
　　楚轩的声音在空旷的冰晶中回荡，如这千万年的冰雪一样平淡无情。
　　“生或者死，没有区别。”
　　这才是......楚轩轻贱自己的真相？......

　　主神空间的第三天。
　　不管抱着什么心态，所有人都准备了礼物，齐聚在光球下送楚轩回现实世界。
　　楚轩还是穿着简单的黑色衣裤，什么也没有带。
　　让人意外的是，龙吉也跟在楚轩身边。
　　错愕的几人眼神互相碰撞后，都不约而同将诡异的视线落在张杰身上。后者却依旧叼着烟，吞云吐雾的，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郑吒并没有和原著一样交代自己的家庭，只是说不用了。零点在那个世界了无牵挂。霸王虽然是雇佣兵，但同伴也基本死绝。唯有李帅西将一个包裹递给了楚轩。
　　“这是我写的家书和兑换的五百万人民币。我家里还有父母，虽然平日觉得他们很烦，但我到了这里，才觉得他们其实是为我好。我家没什么亲戚，五百万足够他们两老养老了。楚轩，我知道你很厉害，请你帮忙让这笔钱以正常途径，逐年逐月的交到我父母手上。就当儿子在外地寄的生活费。”
　　不得不说，看上去很不起眼的李帅西这个时候表现出来的成熟，让周围人心中一暖。张杰伸手拍了拍李帅西的肩膀，无言的递给他一根烟。倒是让这个小伙子重新露出了腼腆的表情。
　　“看来他们是没什么要交代了，你们早去早回吧。”张杰见周围人都沉默不语，干脆开始催促龙吉和楚轩。
　　两人点点头，对视一眼，就准备和主神联系。詹岚忽然开口：“可不可以...等你们回去到这个地方看看？”
　　顿了顿，龙吉看楚轩没什么动作，只好自己上前接过詹岚手上的小纸片。写着小小字迹的小纸片上有几滴潮湿，还寄托了很强的愿望。
　　“我会带到的。”
　　一直不敢抬头的詹岚猛地抬头去看，龙吉和楚轩已经消失在主神光球下。一滴泪珠，慢慢顺着詹岚的脸颊滚落
　　一秒钟后。
　　泪珠尚在半空，两个人影重新出现在消失的位置。粗看，唯一不同的是，两人换了身衣服。但感官敏锐如张杰者，却觉得两人身上有什么东西发生了改变，仔细观察，又看不出端倪。
　　“给。”
　　詹岚诧异的接过龙吉递过来的黑色钱夹，打开后，眼中的晶莹终于如泉水涌出。
　　郑吒诧异的侧头去看，钱夹中只有一张照片。上面，是两个老人和一座墓碑。
　　“谢谢。”詹岚对着龙吉的背影喃喃低语。
　　“我可以证明，回去的是现实世界。而且我们的确是连身体一起进来。”楚轩表情一如既往的平淡，看到表情紧张的李帅西，点点头，说：“我找了家可靠的信托公司，以你的名义将工资卡交给了你的父母。你父母看信之后很欣慰。”
　　李帅西的眼中也开始晶莹闪现。
　　“好了好了，现在事情都证实了，大家是不是该把重心放在下一部恐怖片上了？！”张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很恶劣的笑着说：“别说我没尽到队长的职责。下一部是灵异恐怖片，号称无解的日本电影《咒怨》！！”
　　所有人截然一惊，顿时不敢再放纵自己伤感下去。
　　“今天大家先回去看看《咒怨》，将自己的思路好好考虑一下。明天早上开会。”
　　张杰话一说完，郑吒第一个回房。其他人互看了几眼，也散了。
　　“龙吉，你又给了这家伙什么好处？他怎么多了点人味？”张杰斜了眼楚轩，两步走到龙吉身边，仔细打量龙吉有没有损伤。
　　“我没事。”眼看小僵尸不依不饶的用绿眼睛扫描自己的身体，镇定如龙吉，也有些不自在，这种善意的骚扰，虽然情真意切，但......。
　　一个人影忽然近距离出现在张杰身边，用一叠稿件隔阻了张杰冰绿色的目光。
　　“这是我对咒怨这部片子的分析报告。”毫无存在感的出现方式，平淡无波的语气：“日本神怪故事很多，都有可能是直线剧情。但根据这些支线剧情的分散程度，我们队员的强化方向有必要再次协商。”
　　很碍眼。无比碍眼。极度碍眼。
　　可是不管张杰如何腹诽楚轩煞风景的出现，还是只能履行自己队长的义务，和这个三无男开始分析讨论。外加，眼睁睁的看着龙吉一片云彩也不带的回房。心里面恶狠狠地反驳了刚才对楚轩的评价：人味？估计这家伙就算修改了基因，也不会有这种东西！！

　　现实世界。
　　龙隐军事基地。
　　绝密实验室内，有一个360度透明的特殊房间。和普通研究室一样，里面放置的大半是研究仪器。唯一例外的是，房间正中有一个仿佛棺材一样极绚丽的闪光水晶槽。
　　水晶槽四周是几具大型精密仪器，无数的线路，导管，连接到水晶槽内部，在内壁上形成无数斑驳的小孔，透出一股子无言的寒气。
　　这个透明房间里，只有一个人，眼神平淡，面无表情，宛如身体皮肤一般和谐的军装让他在冷漠中多了股挺拔的风姿，却依旧，毫无人气。
　　楚轩。
　　此刻他正在做他最习惯做的的事情—研究。完全无视透明房间外，围成一圈正在观察，奔走，记录数据的研究员。
　　在透明房间上层右侧的位置，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和一个精悍的中年男子站在扶栏边观察着脚下的楚轩。
　　“楚轩带回来资料经过试验，完全具有可操作性。基地目前正在加紧制作。至于他个人言辞的真实性，从他大脑的芯片可以弹指，完全没有隐瞒。”中年人一边说着一边打开旁边的一台仪器，画面显示出，三天前，楚轩诡异出现后的一切情况。
　　三天前。
　　凌晨三点钟。
　　龙隐军事基地虽然日夜都有人值班，但正常工作时间依旧是白天。除了研究起来不分昼夜的科研人员，其他军人的作息时间规矩到严苛。
　　透明房间是基地内唯一一个基因改造人完成体的居所。对于这个通过基因改造技术制作成功，思维精密度超过电脑，具有人类外形却没有人类感觉，感情的“成果”，基地方面的重视程度，完全是SSS级别。也正因为如此，即使这位楚轩大校神秘失踪，他的居所依旧保持了全方位严密的保护和监视。
　　所以，当楚轩灵异出现时，电脑忠实的记录一切情况，并欢快的发出了警报。
　　楚轩是没有感觉，也没有感情的。所以出现后，只是和往常无数个日夜一样，看了看时间，直接脱掉衣服，躺进了那具绚丽而冷酷的水晶槽。任凭水晶槽内的孔洞，在他躺进去的瞬间，弹出无数细针插入身体，包括脑部。接着，水晶槽旁休眠的机器开始运作，疑是生理盐水的透明液体慢慢注满水晶槽，楚轩身体的数据通过电路在电脑屏幕上逐步显示......就和楚轩失踪前的无数个夜晚一样，楚轩，开始睡觉。
　　然后，自然是无数闻风而来的研究人员，军人。研究人员开始采集楚轩的身体数据，包括脑波，血液，□□等等，军人开始反复查看基地安保系统，并在征求上级同意后，启动楚轩脑中的电子芯片，搜索最新讯息。
　　......
　　默默看着显示器上的画面，老人耳中听着中年男人的质疑，眼中看着脚下楚轩研究时被摄像头放大到屏幕上平淡无波的脸孔，雪白的眉毛忽然抖了抖。终于慢慢开口：“既然楚轩脑部的电子芯片显示他只是陷入昏迷，并没有被偷走任何数据，这件事就先放一放吧。楚轩上次发回来的科技资讯既然可行，还是先加快那些步骤才对。”
　　“将军，我们不能放过一丝可疑。虽然楚轩大校失踪期间的确传回了特殊数据，为国家立了大功。但这次他神秘回来，却说对失踪期间的事情没有任何记忆，实在很可疑！”中年男人有些诧异，但依旧不卑不亢的表达自己的意见。
　　“既然那些神秘人能够拥有超过我们最少五十年的科技手段，消除楚轩的记忆，也很容易。电子芯片记录虽然可以作假，但楚轩，不可能撒谎。”老人望着大屏幕上楚轩面瘫的表情，锐利的眼光也有些柔和。
　　“将军，楚轩再聪明，也只是基因改造人。他没有人类的感情，如果真的被敌方洗脑或者改变电子数据，可能......将军！为了国家安全，请允许我执行B计划。”
　　白眉老人的脸色忽然一变，和煦不再，而是刀锋般凌厉。“你知道你在说什么？！！楚轩不只是楚教授一生的心血，也是耗费国家无数资金，唯一的一个完全成功体！在他的身上，这些年我们取得了多少成绩？！！B计划？狗屁B计划！！将国宝解剖研究，无视前人的成果，浪费国家资源，只为了你心中的怀疑？？？荒唐！”
　　“将军！”中年男人却毫无所惧，挺直胸膛回答：“国家安全永远第一！楚轩的确宝贵，但只要我们有数据，有研究人员，有您的指导，再造一两个都不是问题！但这次的诡异事件如果无法解密，对国家安全有巨大危险！请将军以国家安全考虑！！”
　　“考虑个屁！”老人显然有些愤怒，白眉白胡都在微微耸动，“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如果楚轩是这么容易做出来的，还算个屁SSS级？不用说了，这件事我自会和上面交代！没有我的命令，你不许做任何事。明不明白？！！”
　　“是！将军。”中年军人大声领命。但眉眼中的不服还是显而易见。
　　老人发出长长一声叹息，背着手转身离开。却忽然用很低的声音说了一句话：“基因改造人也是人啊~”
　　“将军？”中年人虽然受到了驳斥，显然还是对老人很崇拜。闻听此言，赶紧几步上前，对着老人略显佝偻的背影说：“将军多虑了。楚轩大校是没有感情的。何况，楚轩大校是为国家而诞生，他的基因里早已设定了对国家的忠诚。为了国家，就算粉身碎骨他也会甘之如饴。”
　　“甘之如饴？你在安慰我吧？小滑头！”这一刻的老人不在是威严的将军，又是那个和煦的老人。“人老了，心，也变软了。十年前，我可没这么心软。”
　　慢慢踱着步，不再看身后的透明房间，老人慢慢离开。中年男人也亦步亦趋的护送。
　　在他们身后，透明房间的楚轩大校，依旧纹丝不动的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即使又有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在他身上插满了金属导管。

　　撒点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