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一梦》采又

8、爱情，无疾而终

　　青春没有给沈梦和朱恒的一个爱情的机会。沈梦一直觉得也许青春给了她一个幻想爱情的机会，但是青春给了她这个机会，李乐却没有。
　　沈梦从来不知道朱恒为了自己曾经和李乐吵了多少次架，但是那次，当朱恒和李乐最后一次吵架，他们的友谊彻底宣告断裂，从此便再也没有任何交谈，沈梦就站在他们的身后目睹了一切。
　　李乐手里拿着沈梦送给他的一个十字绣钱包，胜利者似的摇了摇，“我听说你有一次开玩笑想让沈梦给你绣个十字绣的钱包？”在那个年代里，女孩子的定情信物应该算是手工的十字绣了吧。
　　朱恒没有说话，只是颓丧地看着李乐手里的那个钱包，那钱包好像闪着嘲笑的光，讽刺朱恒的自作多情。忽然李乐把那个钱包直接丢在路边的积水里，那光芒顿时显得更加刺眼，朱恒厉声问道：“你在干什么？”
　　李乐冷哼一声，“想让你知道，你努力奋斗和细心呵护的东西，在我看来一文不值。”
　　朱恒，“李乐，你为什么要这样？”
　　“没有为什么，只是不喜欢我的父母总在我面前说你有多优秀有多出色，仅此而已。”
　　“所以，这就是你和沈梦在一起的原因？”
　　“不然你以为呢？本来我对她一点感觉都没有，可是我发现这竟让能让我在你身上扳回一局……”
　　李乐忽然停了声音，他呆呆地看着朱恒的身后，一种不详的预感袭遍了朱恒的全身，在他转过身的一瞬间沈梦绝望的眼神让他感到不寒而栗。朱恒立刻解释道：“沈梦，我和李乐是闹着玩的，经常在一起开这种玩笑。”说着他就捡起了那个钱包，假装说道：“李乐你闹得太没轻没重了，不过这个洗洗也是能用的。”
　　沈梦一把抢过那个钱包，然后走到李乐的面前，直接丢在水坑里，朱恒看见她咬了咬自己的嘴唇，“从现在开始，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从那之后李乐没有过多的提到过沈梦和自己的事，也许是因为惭愧，也许是因为痛心，无论是哪一种情况李乐都显出一种抑郁的状态。他一个月没来学校上学，据说是因为生病了，不明真相的群众问沈梦李乐到底怎么了，沈梦只是淡淡地说一句“不知道”。事实上沈梦也的确不知道，李乐再次回到学校之后恢复了以往的那个他，喜欢高谈阔论文学问题，喜欢和同学打趣玩笑。他和朱恒的友谊似乎得到了修复，因为他跟朱恒道了歉，而且他也试图几次想与沈梦道歉，但是沈梦犹如看不见李乐一般再也没有与他有过交集。
　　冬天来了的时候，午后大家总是沉沉地在班级里趴在桌子上午睡，而沈梦总是来到学校里的老楼里上安静的自习。李乐小心地走进了自习室，沈梦抬头看了一眼，继续低头看书。李乐犹豫半晌，才开口道：“沈梦，我真的很对不起……”
　　沈梦收拾起书包就走，李乐拉住沈梦，“我太幼稚了，我真的太幼稚了，我真的是来道歉的。”
　　沈梦却只是说了一句，“李乐，我接受你的道歉了，所以你没必要继续道歉了。”
　　那个午后，沈梦回到教室里的时候却收到了一份礼物，是《悲惨世界》的英文版。卡片上只写了一句“生日快乐”，除此之外在没有其他。沈梦看向朱恒，朱恒一副此事与我无关的样子，沈梦看向李乐，但是李乐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生日。确切来说，她的同学，没有任何人记得自己的生日。
　　沈梦不知道的是这份匿名的生日礼物一直贯穿在她以后的生命里，直到她大学毕业参加工作，这份匿名的礼物永远不期而至。
　　青春的很多悬疑，总是要在青春期结束之后才能被解答。
　　就像沈梦问朱恒，他们之间还有没有另一次机会的时候，朱恒从车里拿出一个淡蓝色的盒子递给沈梦，沈梦打开之后里面是一本《海子的诗》。
　　“沈梦，这些年我一直都在等你的这句话。”
　　有些感情，隔了数年，终于得偿所愿。朱恒将沈梦紧紧地拥在怀里，那是他多少年以前就想要的夙愿。沈梦躺在朱恒的怀里回想这么多年来发生的事，犹如一场梦境，辗转数年，应该在一起的人还是在一起了。
　　“那你和周羽琪后来怎么样了呢？”沈梦问道。
　　朱恒微微一笑，“还记得毕业典礼上的那一场音乐会吗？”
　　沈梦当然记得那场音乐会，那是她最后一次见到青春年少的朱恒。朱恒谈着吉他站在舞台最中间，他的乐队成员侯英文动情地吹着萨克斯，他唱的最后一首歌是张震岳的《爱我别走》，沈梦站在台下看着朱恒，朱恒也看着沈梦。沈梦那一天尤其地高兴，她看着朱恒在台上跳着唱着，竟然也情不自禁地哼着。然而就在歌声快要结束的时候，周羽琪却忽然拍了沈梦一下，说有事要说。
　　周羽琪和沈梦来到校园的一角，周羽琪略带哀伤地说道：“高中生活就要这么结束了。”
　　沈梦没有说话，周羽琪开诚布公地问沈梦，“我听说你一会约了朱恒，说有事要和他说是吗？”
　　沈梦踌躇了一下，小声说道：“你怎么知道……”
　　“侯英文听到了，他和我聊天的时候随口说道的。”周羽琪没有丝毫的表情变化，这样的她其实很少见。
　　“沈梦，你喜欢上朱恒了吧。”六月的池塘里总有蛙鸣，周羽琪的话却让所有的声音都静止了。“说不上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觉得你也喜欢上他了。一直以来都是朱恒追着你的脚步走，这一次要换你了吧。”
　　沈梦的脸色忽然变得惨白，“我喜欢朱恒，从朱恒第一次转学到这个班级里我见到他的时候，我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喜欢跟在你的身后。也许人都这样，太容易得到的就不会去珍稀。其实在你和李乐没分手之前，你就有犹豫，对吧？”
　　沈梦说不清楚这样的感情，从跟李乐在一起到他们分手，这中间发生了许多事情，多到这本小说无法全部叙述清楚。但是她记得，每一次下雨都是朱恒冲过来丢下一把雨伞然后淋着雨走掉，每一次她忘记带作业都是朱恒骑车疯狂带着她回家去拿作业，然后两人一起迟到被罚，每一次她在晚自习打瞌睡的时候都是朱恒恰巧递过一杯咖啡，然后故作无所谓地说“别多想，给周羽琪买的，她忘了喝”。那些小细节让她冰冷的心有些融化，或许她对朱恒的感觉早就有所变化，早到那次朱恒让她踩着自己的手臂跳进房子。她一直都知道朱恒也许看到了那天晚上发生的全部事情，可是朱恒没有说，他用另一种方式再一次地保护了沈梦别样的自尊心。
　　“这两年，朱恒喜欢你，喜欢的很辛苦。虽然他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他喜欢你。但是我知道，那不是因为他在意站在他身边的那个人是我，而是因为他不想给你更多的压力和影响，对你来说考大学这件事比任何事都重要。”周羽琪说得苦涩和无助，这些话她想了很久，还是无能地说了出来。
　　沈梦只有沉默不语，可是周羽琪却忽然泛着泪光对沈梦说：“其实沈梦，你根本没有资格喜欢朱恒。这两年以来，他对你的思念都让他感觉到痛苦，是我陪在他的身边，我懂事，体贴，温柔，从来没有问过他一句，但这并不代表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想问你一句，能不能不去告诉朱恒你喜欢上他了，或者你根本不要和朱恒见面，我知道我们的关系一直不好，但是，这次我想求你。也许你认为高考结束了，你终于可以谈恋爱了，但是比朱恒更好的人在大学里你依然可以遇到。”
　　“如果比朱恒更好的人在大学里可以轻易遇到，为什么被要求放手的人是我而不是你？”沈梦淡淡地问道。
　　“因为我从来没有伤害过他。”周羽琪志在必得地回答道
　　沈梦完全可以不顾周羽琪而对朱恒肆无忌惮地袒露心声，但是在那一刻她犹豫了。对朱恒，她很愧疚，她想对朱恒加倍的好。但是她想到了李乐，当李乐最后一次对沈梦表白的时候，沈梦对李乐说：“李乐，我们永远都没有机会了。在我发现你和我之间的爱情是为了惩罚朱恒比你优秀的时候，你对我的伤害就已经让这段感情有了不可修复的裂缝。即便现在的你告诉我，你不知不觉中喜欢上了我，我们之间的爱情也被打上了赎罪和弥补的烙印。我们不是拍偶像剧，只要你喜欢我就好，曾经的不快我忘记不了。”
　　沈梦带着异样的决心来到篮球场，朱恒已经等候多时，“沈大小姐，您可来了，我等的路灯都要没电了，有什么事儿快告诉我。”
　　“朱恒，你打算报哪儿的大学？”
　　“我还没想好，你想报哪儿的大雪？”
　　“周羽琪报哪儿的？”
　　“我还真没问她……”
　　“我想去上海，都说上海以后的就业机会多。”
　　“对对对，我也想去上海来着，没想到我们想到一块去了。”
　　“那……上海再见？”
　　朱恒答到“得嘞！”只是朱恒没想到上海再见到底是上海再次见面还是上海再也不见？七月份朱恒返校取录取通知书的时候意外得知沈梦竟然报了北京的大学，他情急之下冲到了沈梦的家中，却看见沈梦独自跪在空荡荡的院子里，白色的帷幔布满了整个院落，而沈梦外公的遗像就摆在临时搭建的灵堂中间。
　　——有些故事，总能未完待续。
　　——有些爱情，总是无疾而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