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韬芒（剑网三同人）》和音

3、花枝

　　叶澄得到岚尘金蛇，顺利进入烛龙殿，与各门派弟子合作迎回大庄主。无惊无险，无风无浪，才怪。在烛龙殿，她差点命丧陆寻枪下，险些被乌蒙贵的毒蛇咬死，好不容易发现一块铸造武器的稀世材料又被白檀抢先拿走……反正，她九死一生，回藏剑山庄休息了一个月才恢复元气。

　　大庄主平安回归，叶婧衣下落已明，藏剑山庄弟子总算暂时过上安稳日子，除了“小师叔”叶澄。良辰吉日，惠风和畅，她站在了唐家堡幽冥渊上方的悬崖边缘。

　　“真要跳？”她回头望了望身后的几个人。

　　“跳！”只要有“好玩”的事，总是少不得徐竹韵。

　　“嗯——直直跳进水里应该不会死。”不知为何，天策府的贺南星也出现在唐家堡。

　　白檀探头眺望悬崖下，苦笑道：“你好歹在西湖边上生活，总不会是旱鸭子吧？可怜我这个在雪山上修道的。青霄兄，你们唐门有没有那个……就是那个……能飞的那个……”

　　“没有。”说完，蓝衣青年一把将白檀推下悬崖。

　　就这样，一行五人潜进水下，进入唐门密室。

　　这件事追根究底，要从藏剑山庄五庄主叶凡说起。他一心求娶唐小婉，唐门门主最终开出让唐小婉自由的条件——必须闯过唐门密室。于是，暗中帮助师兄过密室的重任，自然落在备受信赖的叶澄肩上。徐竹韵好管“闲事”，白檀无所事事，这两人听闻叶澄要去唐家堡，便都跟了过来。

　　三人到达唐家堡，白檀找来了老相识顾青霄带路。唐门弟子多戴着面具，但叶澄认得这个顾青霄就是迷鸿。纯阳宫距离唐家堡十万八千里，白檀究竟何时跟迷鸿混熟，叶澄和徐竹韵都不得而知。正当她们狐疑之际，贺南星突然出现在路边，还兴高采烈地跟众人打招呼。他自称刚好在附近执行任务，顺路过来帮朋友。直觉告诉叶澄，他在说谎。

　　无论如何，多一个人多一份力，叶澄倒是不介意再来几个人。她体会过荻花圣殿和烛龙殿的凶险，不仅武功进步不少，而且行事变得谨慎了些。然而，唐门机关奇诡，一路上仍难免险象环生，五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闯过最后一关。叶凡尚算全身而退，唐小婉却为他而受伤。

　　“青霄兄，箱子里的材料我能取走吗？”离开密室前，白檀不忘打开角落的箱子。

　　“随便。”顾青霄看都不看一眼。

　　那些箱子本是诱饵，入侵者皆为它们而掉入陷阱，几乎无人活着走出密室。对于能活着离开的人，唐门弟子则不会阻止他们带走箱中之物。

　　目送叶凡和唐小婉，徐竹韵皱起眉，叹气道：“你家大庄主所言非虚，唐傲天其实打算借机杀你们五庄主。两家联姻明明是喜事，差点就变白事。”

　　叶澄许久没说话，出神地眺望他们消失的方向。她没被唐门机关吓破胆，却为唐傲天的用心感到恐惧。在黑龙沼，她听说过另一位唐家小姐唐书雁的故事；如今看来，唐小婉也不过是他手中一枚棋子。世家子女亦不过是浮萍柳絮，何况自己？

　　“这个给你，这个也给你，这个都给你好了。”好像看出叶澄脸色阴沉，白檀将顺手牵羊的材料全部塞到她手里。

　　“我不是因为你拿走材料才不高兴。”叶澄努力做出微笑的表情，拿出其中一些放回白檀怀中，“这个，你可以用。”

　　“哎呀，我又不修习太虚剑意的武功，这东西铸出来的剑不趁手。”白檀又把材料塞给叶澄。

　　徐竹韵笑出声来，伸手夺过材料，道：“你们都不要就送给我，还能卖点钱呢。”

　　“你再等下，我去去就回！”白檀想起什么就会立刻行动，交待了一句话，他就施展轻功跑得不见踪影。

　　说是去去就回，结果叶澄和徐竹韵在唐家集的茶寮等了快半个时辰。白檀归来时，叶澄手里又多了东西。这回是开满粉红花朵的枝条。

　　“咦？”叶澄怔了一怔。

　　白檀躲开叶澄的目光，罕见地柔声道：“有个地方的花可漂亮了，可惜你们怕是没时间去，先看看这个树枝。”

　　“确实很适合阿竹。”她取出小一点的花枝，插在徐竹韵的发髻上。

　　徐竹韵眯眼凝眸白檀，嘴角含笑。

　　叶澄不明白为何徐竹韵表现得那么愉快，她觉得铸剑材料比花枝更有用。

　　三人在茶寮歇息，不知不觉，夕阳西下，天色渐暗。听闻他们要去成都，马车夫断然拒绝。他们唯有先找地方落脚，明天再起行。

　　月上中天，夜空中明星闪烁，竹林影影绰绰。

　　叶澄内心忐忑，久久无法入眠。她干脆起身更衣，拿起轻剑，打算出去散步。无意间，她看见床头仍摆放着花枝，又不由自主地将它捎带上。

　　流落街头时，她睡得很少，在所有人入眠后入眠，所有人醒来前醒来。即使睡着，她也时刻提防野狗、流氓袭击。初入藏剑山庄，她依旧保持这个习惯，直到被大庄主发现。这些年，她已经许久没有失眠了。

　　茶寮早已打烊，周围只剩虫鸣。叶澄放缓呼吸，唯恐惊动它们，怎料一脚踩到不明物体，差点摔进草丛。她捡起那东西，发现是一个机关零件，非常精细结实，被踩一脚都没留下痕迹。从位置估计，应该是白檀塞东西给她的时候掉落的。

　　她不禁莞尔，心里暗道：“尽是找来些奇怪的东西。”

　　收起零件，叶澄顺小路走入竹林。风穿林而过，虫鸣中多了竹叶摩擦之音。她背靠竹子抱剑而坐，缓缓合上眼。比起客栈，这样的环境似乎更让她安心。

　　叶澄的安宁仅仅维持了一盏茶时间，脚步声、竹子被折断的声音刺激着她敏锐的神经。她猛然睁开眼，握紧长剑，屏息静气靠近杂音传来的方向。她走了二三十丈，依稀见到黑影闪动。山风刮过，月光透进竹林，叶澄稍微能辨清眼前事物。只见前方一人砍下竹子，而后将竹子丢到另外几个矮小圆润的身影面前。

　　“熊猫幼崽？这个人在喂？”她想起白天见过的那些可爱动物。

　　疑惑之际，那个人忽然转身，右手一扬，数枚暗器朝叶澄的方向迅猛飞出。她暗吃一惊，急忙持剑挡隔，暗器应声落地。

　　“声东击西。”叶澄见暗器轻而易举被打落，立刻察觉中了对方圈套。她迅速反握长剑，手臂随身体转动，剑锋在她此前背对之处划出一道弧，金属相交之声随即响起，再有数枚暗器落地。刹那间，震动沿剑身传来，她只觉手掌阵阵发麻。

　　仅仅交手两次，叶澄已经明白自己相当于陷入绝境。正值深夜，还身处唐门的“地盘”，她一开始便失去天时、地利。两次均是暗器，一虚一实，对方不仅内力比她深厚，而且显然想要争取时间。唐门弟子擅长机关暗器，对方争取时间多半是为了布置机关，或者从某个死角位射出箭矢。

　　无数念头从她脑海闪过，最后记忆回到天泽楼前。叶澄调整呼吸，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仔细聆听周围的声音，感受周围的气息。她想起那位大庄主，现在的自己和双目无法视物的他是何等相似。

　　竹叶无声落下，拂过她的刘海。她后退半步，气运丹田，举剑往上方挡隔。出乎意料，落下之物比暗器、箭矢都要大得多。眨眼间，那“物体”逼近面前，她惊诧地发现那个人竟然直接从上方猛扑而下。若然她所持的是重剑，尚可勉强抵消对方的冲力；如今她握着轻剑，要是正面交锋，剑和手臂非要被压折不可。她咬咬牙，身体一缩，脚跟蹬地，硬生生让自己往后滑行。

　　叶澄临时变招本已慢了半拍，轻功再好也得吃亏。只见对方身法诡谲，就着下落惯性欺身上前，手掌搭住她肩膀，一下就把她整个人按在地上。下一瞬间，她感觉颈侧一凉，短刀刀锋已然贴着肌肤。

　　这时候，叶澄反而镇定了点。她记得羽光说过，刺杀之术在于百步之外取人性命，而眼前的人却直接使用近身搏击之术。

　　“藏剑山庄的？来这里所为何事？”对方骑在她身上，一只手持刀贴着她颈部，另一只手则扣住她双手手腕。

　　听到对方的声音，叶澄登时哭笑不得：“顾……顾青霄？”

　　“你知道这个名字？”刀刃稍微离开了她的皮肤。

　　“啊？你是羽光姐姐的师弟，白檀的朋友，对吧？”叶澄被问得莫名其妙，唯有老实交待，“我是藏剑山庄的叶澄，我们白天才一起闯过密室。还有，在毒神殿和烛龙殿，我们都见过。”

　　“嗯，我明白了。”顾青霄收回短刀，放开了她。

　　叶澄重获自由，慌忙起身跟他拉开一段距离。方才一番打斗，她新换上的鹅黄长裙沾满尘土，插在腰间的花枝变得光秃秃。如此狼狈，她再无心情散步，转身欲回客栈。

　　顾青霄忽然开口，语气冷冰冰的：“这条路上机关密布，每半个时辰更换一次阵法，外人能进不能出。你再等等，我带你回唐家集。”

　　说完话，他继续砍下竹子，喂给附近的熊猫幼崽，仿佛叶澄这个人不曾存在过。

　　叶澄站在旁边，不知道该说话，还是该沉默，感觉连空气都凝固住。熊猫幼崽不时靠到她脚边，又蹭又咬裙摆。

　　“它们要磨牙，树枝给我。”顾青霄回过头，指了指她腰间的花枝。

　　“不行。”叶澄斩钉截铁地道。

　　“这种花，问道坡非常多，随便摘。”

　　“原来他是去问道坡……不对……这是朋友给我的，跟自己摘的不一样。”虽然铸造材料更有用，但叶澄明白他人的心意并非无用。沉吟半晌，她掏出那个机关零件，递给顾青霄。

　　顾青霄摇摇头，冷淡地道：“无用之物。”

　　“无用？”叶澄歪起头，端详着零件。

　　“既无法用于照顾它们，也无法用在任务上。”

　　“像是机关零件。”

　　“我没兴趣制造那种无用的机关。”顾青霄指一下不远处，“师弟、弟妹们倒是很喜欢。”

　　循着他所指的方向，叶澄看见几只机关小猪正在缓缓挪动。她不禁走上前，拿竹子戳了戳它们。小猪翻了个身，又蹭了蹭她的手。

　　“挺可爱的。你做一个送给羽光姐姐，她应该会高兴。”她微微一笑，想到徐竹韵收到花枝时的神态。

　　“她有，别的师兄送的。”

　　“她那只就不是无用之物。”

　　顾青霄没再说话，自顾自喂熊猫。

　　当时的叶澄还不知道，那个给羽光送小猪的师兄早已不在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