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看不到的左眼》汤园

1、第一章：初见

　　进高中的那一天起，我就知道我会认识那个男孩，我未来的丈夫。我们家是制造糖果的公司，最近公司的资金出现了短缺而家里说那个男孩的家族会帮助我们。他们家是专门生产塑料包括包装袋到大型精端模具的供应。

　　我曾经跟着父母一起拜访过他们家的工厂。男孩那一天恰好不在，他的父亲领着我们一一参观过他们的生产工间，里面有成百的工人以及流水线般不断运作的工业链。大家都穿着蓝色的工作服，戴着工作帽，在周围有不少大型运转的机器。

　　他的父亲颇自豪地又向我们介绍了近年来引进建好的科技园。那里头属于商业机密，那位父亲只带我们参观了一小部分公开的园区，剩余的那一块则被智能的特殊玻璃门隔开，据说只有该园区里头科研人员的门卡才能刷进去。

　　但只是参观了其中公开的一小部分，已经让我的父亲惊叹不已了。同时深感自己公司的危机。

　　我们在之后两家人在一家五星级的酒店吃饭。

　　他们聊起了我的年纪。

　　“已经16了呀。”那个男孩的父亲感叹，“犬子也有17了。”他后来问，“中考怎么样？上了什么学校？”

　　我答，“在***中学。”

　　“呦，那可是最好的学校了，我的孩子也在那里读书。他比你大一届，今年高二了。”这个父亲笑眯眯的，我也微笑脸上挂着礼貌的笑容点点头。

　　我的父亲后来跟我说，未来我将会和今天那位并没有见面的男孩结婚。他和母亲都告诉我，这是为了我好，也是为了以后家族的未来好。

　　我点点头。

　　我看过那个男孩的照片。

　　他个子算高，皮肤白净。戴着黑框眼镜，是一个能看到未来美好前途的人。

　　就像父母说的，这样已经很好，已经足够了吧。

　　虽然两家算是联姻，但里头总有高低之分。明显我们家里是有意向他们家攀高的样子。这会影响我跟他之间未来的进展吗？

　　是不是自己得有意去讨好他？不能惹对方生气？万事必须小心翼翼？我感到茫然。对未来的那个人一无所知，甚至从一开始已经隐隐看到这是一条难走的路。

　　这一天学校下午的课结束，教室里的同学都三三俩俩散走了。只剩为数不多几个还在认真学习。

　　我慢慢归好了书包其实是在等那个人。

　　老式的小灵通手机已经在手心里捂得发烫。几个小时前，我收到一条陌生的短信。很简单的一句说来找我。落尾是CY。

　　应该是他名字的缩略。我知道他姓曹。

　　位子边的窗户被轻轻扣了一下，我转过头看过去。便看到他两手插兜已经在外头了。本人看起来跟照片上差不多，似乎不太容易接近。

　　我背着书包默默走出来。

　　夕阳的余晖洒在绵长的走廊，金属栏杆反射出暗哑的光。我们并肩走着，由于他在外侧，我只要稍稍抬眼便能看到他隐在光线里的半张侧脸。

　　“你叫……任芒？”他转过头来看我稍稍皱起眉。

　　我嗯了一下，犹豫了几秒有点不太好意思地问，“你的名字叫曹……”

　　“曹阳，向阳之阳。”他目光没看我而是落在了尽头。

　　“嗯，很有寓意的名字啊。”我说。

　　“我的父亲希望我的出生能给他的企业带来未来。所以我叫曹阳。”朝阳，如同初生的太阳永远充满生机希望，这也是他们家族企业的名字。鬼使神差，跟他的名字有谐音的雷同。

　　“你的父亲对你给予厚望。”

　　听到我忠恳的回答，他却笑了，忽然道，“那么你呢，你为什么是锋芒的芒。”

　　他眯起眼向我看过来时，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慑力。好像自始至终一直在局外人的位置。高高在上，冷眼旁观。

　　我被自己这样忽如其来的感觉给懵了一下，一时找不到边际更答不出自己名字由来的寓意。或者说真正的寓意从出生起到现在我从来都没问过父母。

　　他似乎很享受我这样的表情，拍拍我的肩说，“走，去吃饭吧。”

　　“我下次告诉你。”

　　他头也不回地道，“已经没这个必要了。”

　　我和曹阳的第一次见面以这样奇怪而意味深长的对话终结。无数次地我回想起来，等真正明白他话里含义时已经过去了好久。

　　而一切都无法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