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去来》方树

3、那少年

　　一位少年站在颜大夫家的门口，周身泛着刺眼的白芒令人看不清他的脸庞。只见他的脚下飞出一物，起初犹如一扇巨大的屏风，但眨眼间便如小鱼一般绕着这少年不断游走，并迅速缩小到一尺来长。

　　少年伸手一捞将这个泛着白芒的物件抓至手中，“哗啦——”一展白芒散尽，竟是一把散着寒气的扇子。

　　宝扇华光敛去，少年的面容也越发清晰起来。他身着浅色鹤氅，其上用靛青的丝线绣着朵朵祥云，乌黑长发高束脑后，一缕发丝从额头垂下遮住左边半只丹凤眼，面容白皙十足一个气质出尘的少年。

　　少年手中的折扇微微扇动，大步迈进屋内对裴阳泽夫妇施了一礼，半眯着眼睛看向坐在正堂的颜大夫，把手中的折扇收拢说道：“颜叔，多年未见风采依旧，行康有礼了。”

　　虽然裴行康口中说着有礼却并没有见他对着颜大夫行礼，只见他说完后便走向旁边的一张椅子坐下。

　　裴阳泽眉头微皱，有些不喜但也未开口说些什么。

　　颜大夫似乎没有注意到裴行康的无礼行径，自顾自的把玩着手中的茶杯说道：“行康，你父亲说你去学那仙人道法去了？十年未见确是气度不凡。”

　　颜以冬听着父亲和裴叔叔所说的话题，脑海中有些空白。因为父亲的缘故，家里有很多的藏书，虽然多为医书但其他各色书籍皆有，她清楚的记得家中有几本书上画着一些奇异的图案和稀奇古怪的术法，虽然她如看天书，但有一篇中好像就是成仙之道。

　　她看过后，只将他们和虎子奶奶讲的鬼怪故事归为一类，毕竟她也不算小孩子了，这些故事小时后听可能还会深信不疑，现在她都十三岁了，心里跟被不太相信这些东西。

　　颜以冬有些惶恐的为眼前这位可能是仙人的少年斟上一杯茶后默默退至一旁束手而立。

　　刚才眼前这位少年到自家门口时，所放出的光芒，还有手中那可大可小的折扇，令她无不称奇。好像书中的仙人就有这般来去自如的风采吧。

　　这使得颜以冬不禁偷偷瞄了这少年几眼，但多半还是在偷瞄少年手中的折扇，三分惊讶七分好奇。

　　裴行康接过颜以冬手中的茶杯后，并未打算打开一尝，将之放至一旁的茶几上闭目养神。

　　裴阳泽见裴行康对颜大夫的问话置若罔闻，脸上有些挂不住忙说道：“颜兄莫要见怪，犬子久居深山未尽礼数还望颜兄海涵。既然刚才颜兄问了，那裴某就将此事告知颜兄吧。”

　　裴阳泽喝了一口茶说道：“此事要从十年前说起，颜兄也知道裴某因为身份的原因会结识一些江湖豪杰和奇人异士，自从发生过那件事后，裴某在这方面上就更下了一番功夫。”

　　颜大夫点了一下头，似乎能明白裴阳泽所说的情况。

　　裴阳泽继续说道：“某一天，我听手下一位江湖侠客说南云山有一位老道，自己前些年向其挑战，老道仅用了三招就让他败下阵来。我的这位手下虽然不是江湖里最顶尖高手，但是他的一手风雷刀却让许多人闻风丧胆。”

　　颜大夫神色微动依旧把玩着手中的茶杯，裴阳泽瞟了一眼后接着说道：“于是裴某决定亲上南云山去拜访这位老道，试想能否将其招入府中，以客卿之礼待之。”

　　颜以冬看见裴阳泽喝了一口茶后，赶紧走上前去为其斟上一些茶水。

　　裴阳泽笑着对颜以冬点了点头继续说道：“那时小儿尚满六岁，天性活泼好动，在府中闲不住便随我一同前往南云山。”

　　“哦？行康便是与这老道学那仙人之法吗？”颜大夫打开茶杯喝上一口茶后淡淡的问道。

　　“非也，当来到南云山后，裴某见老道确是仙风道骨，裴某自报家门后向其说明来意后，老道表示一心向道未曾想过入世，修仙一途只为求那证道长生。但年幼的行康童言无忌，直言老道就是江湖骗子。”说到这裴阳泽脸上有了几分笑意地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裴行康。

　　“因为裴某常寻觅奇人异士收做门客，因此也常有江湖骗子混在其中想在裴某这讨口饭吃，于是行康也见多了这样的人，有这样的想法也不足为奇。”

　　裴阳泽说到这，坐在他旁边一直未曾开口的貌美女子用手掩住面容发出几声轻笑道：“记得夫君曾对我说这事时，说行康当时对着老道说道：‘像你这样的江湖骗子我见多了，本事没什么，还非要装模作样让人三请四请才答应。’也亏的当时老道没有生气。”

　　女子声音清甜，如悦耳琴音一般动听，令人听之心情都变得愉悦了。

　　想到这，裴阳泽也不禁发出几声爽朗的笑声说道：“老道当时确也没有大怒，不过好像听完行康说的话后，也有几分不满，便当众展示几手神仙道法，只见他手中的拂尘脱手漂浮在空中，刹那间就变得坚硬如铁，将山中的一颗巨石击得粉碎。”

　　“当裴某被这一手神仙术法震惊时，只见老道手中蹿出一道火苗，眨眼间便化作一只火雀绕着老道上下飞舞。如果说之前那手击山碎石还有可能是障眼法的话，眼前的这一切确实裴某从未见过的画面了。”裴阳泽说道。

　　颜以冬听到这也不禁掩上了嘴巴，这确实和书中描写的仙人行径一般无二，虽然书中所说的仙人可以移山填海，但其中多少也有些夸大其词的成分在里面。

　　“裴某见识了这老道的神仙道法后，还想再继续劝说一二，就在这时一道紫芒伴随着风雷之声从空中掠过，待眨眼时便飞入南云山的这座小庙中”裴阳泽回忆着当日的情况说道。

　　“裴某大半生经历过各种事情都能泰然处之，唯独那日裴某才发现自己犹如井底之蛙没见过世面。”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裴兄何须自卑”颜大夫依旧是那副神色自若的样子说道。

　　裴阳泽眼中闪过一抹异色，小酌了一口茶水后说道：“看来颜兄果真是读过万卷书行过万里路之人，见识非常人可比拟的。”

　　“方才说到一道紫芒飞入庙中，待到这道紫芒光华敛尽才看清此为仙人御剑而行，那道紫芒正是一柄伴着雷霆的仙剑！”

　　仙剑！那可是许多鬼神故事里，仙人所持之物！听虎子奶奶说的鬼怪故事里就有这么一位御剑行千里斩妖除魔不留行的人物。这是颜以冬最喜欢听到的故事了，每次说起这样的神仙人物时，脑中都会幻想着手长持三尺长剑白衣翩翩的俊秀仙人，想到这她那颗少女心总会泛起一丝涟漪。

　　颜以冬脸上染上一片红霞，这使得她原本就低着的脑袋变得更低了。

　　“这位仙人手持长剑年龄与裴某相仿，但不知为何其周身散发着一种令人心头一颤的威压。老道见到这位仙人时也诚惶诚恐，不知他从哪摸出一个锦盒双手递送给这位仙人，随后此仙人随手扔出一个玉瓶给老道，竟令老道大喜过望连忙行礼感谢。”裴阳泽说道此处是也不禁好奇他们所交换的是何种物品，想来也不是寻常人能够接触到的。

　　“这位仙人与老道交换了东西后，双手向着仙剑一搓，仙剑伴着风雷声悬在了半空中。裴某以为仙人便要就此离开时，仙人转头看了裴某一眼，裴某感觉周身被人看透一般，那目光犹如看进了人的灵魂一样，至此难以忘记。”裴阳泽想到这还打了一个冷颤。

　　他捧着颜以冬加满的茶杯说道：“仙人停步下了，身形一晃尽到了裴某身后，伸手点住行康的额头后发出一声惊叹道：‘此子竟是玄极体魄’，当时裴某身旁的侍卫见此仙人对行康的行为后，跨步抽刀欲将行康与那仙人分开，不成想侍卫竟不能靠近仙人三尺以内！”

　　“父亲所说的这位仙人，现如今就是我的师傅，从那天起我便随师傅回到常青山学习仙人道法。”一旁闭目养神的裴行康睁开眼睛，慢慢端起茶杯说道。

　　裴阳泽看见裴行康开口后便将之前想说的咽下，没再把其中的详情说与众人听了。

　　“方才看行康来到此地时的风采，看来是修仙学有所成了。”颜大夫嘴角微微上扬，令人看不出他的这笑容中具体的含义。

　　裴行康打开杯盖，喝了一口茶后，骤然目光一凝盯着似笑非笑的颜大夫，半晌才将目光转至一旁似乎在琢磨什么。

　　裴阳泽见裴行康的这幅表情后，丹凤眼半眯起来而后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道：“好了颜兄，行康的事情说完了，那么是不是该说说咱们年节是所说的那件事了呢？”

　　说到这裴阳泽带着柔和的目光看了一眼立在一旁的颜以冬后，又立刻一脸笑意的看向颜大夫。

　　“行康清新俊逸，又习得仙人之法，小女能与之结此良缘，是为小女之幸。”

　　起初颜以冬还没觉得与自己相关，突然听到“结此良缘”四字时，竟一时惊呆了。

　　裴阳泽似乎非常满意颜大夫的答复，爽朗的笑道：“那就按之前商议的章程，半个月后的良辰吉日小儿再来迎娶贵千金。哈哈哈，颜兄明日我就令人将早已准备好的彩礼给你送来，今日就不过多叨扰了，来日再与颜兄把酒言欢！”

　　说完后裴阳泽便带着笑意走出屋内，其后那貌美的女子向着颜大夫施了一礼后也随着裴阳泽离开了。

　　颜以冬看着离开的一行人脑子有些空白，心里想着：“我……我这是要……”

　　“成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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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mmmm....古人结婚的年纪是有些早，看官老爷多海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