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青春不留白》鹿尖尖

18、他真的不记得他了

　　“还看呢，还舍不得回头呢？人早就走远了，人影都没了。”

　　顾海华不知何时从三楼下来的，此时站在粟裕身后，一胳膊随性地搭在他的肩上，嘴上虽这么说，但是视线不由自主望向前方，真是可惜，还真的连个末影渣渣都没了。

　　“嫂子吗？”

　　粟裕闻声微侧过脸看着他。

　　顾海华怕他没听明白，于是又详细重复问了一遍“刚走的那是嫂子吗？”

　　“你知道什么叫做明知故问吗？”

　　“嗨~得了，明白了”

　　随后顾海华连叹了三声。

　　粟裕轻声笑问“你叹什么气？”

　　“我不是替我自己叹气。”说着勾搭粟裕肩膀的那只手顺势拍打了他几下，然后整个人抽身离开“放心，我乃直男，任你长得再国色天香，也无法动摇我心半分。我只是替我科里的那几个女同事哀叹，替她们哀叹心心念念的男神，原来早已心有所属，却奈何浑然不知，仍是独自一腔热血洒出，无功而返尽是空寂寥啊。”

　　“别闹，赶紧带我去看一下你说的那个病人。”

　　“好的～粟医生，请这就随小的来。”

　　顾海华准备直接开门进去，但被粟裕阻止了“方便的话，能让我单独和病人聊一下吗？”

　　顾海华松开了手，耸了耸肩道“当然，那我就先去忙了。”

　　“嗯，好。”

　　顾海华走后，粟裕轻敲了三下病房门，待听到里面的声音后才开门进去。

　　此时萧策正半坐着看建筑工程频道，原本脸上还有些笑容的，在看见粟裕时瞬间消散全无，转而的是冷漠“你来干什么？”

　　“你别误会，我绝无不良居心。”

　　萧策冷哼笑了一下“是吗？”

　　粟裕只好苦笑“这些天，我确实一直在找你们，因为，针对你的情况，我已经做了很充足的准备，加上到时有我老师林生林医生的在旁指导，我有很大的把握能将你治愈，而且你的情况，真的不能再拖下去了，时间越久，痊愈的几率也就越小。”

　　“为什么这么想治好我？别告诉我说是什么从医的天职，我不相信，因为人都是自私的，为利而图。”

　　“可我确实只想要治好你，萧先生你大可以好好想想，你我原本一点也不认识，我对你谈何有利可图呢？”

　　“你真的不认识我吗？”萧策深邃地望着粟裕，试图从他眼睛里找出答案。

　　他不认识自己，那是不可能的，难不成漫漫说的是真的，他失忆了，有些记不得了，这其中也包括自己？

　　他的漫漫大二的时候，突然有一天微信告诉他“哥，我恋爱了，我谈恋爱了，他是一个很阳光，很帅气，很好的男孩子。”

　　远在另一座城市的他，看到此条信息，瞬间心碎一地，对着空气吃痛地放声冷笑。

　　他的女孩长大了，翅膀硬了，会飞了，却要投入了别人的怀抱，不再属于他了吗？

　　他不信，于是下一秒就打车去了机场，买了最快的一班航班飞去了有她的城市，有她的学校。

　　到时已是傍晚时分，接到他落地信息的何漫，早早地牵着粟裕在校门口等着他，于是当他一下车，迎面吹来一股冷风时，才真切知道了什么叫做心灰意冷。

　　她还是他记忆中，那个笑起来那般天真可爱的女孩，可是她的身边，站着的却不再是他，而是另一个从外在看起来，就难以对抗的陌生男人。

　　何漫拉着粟裕直奔过去，迫不及待地将粟裕和萧策介绍给彼此 “西米西米，这是我哥，我哥对我最好的哥哥。
　　哥，这是西米～粟～粟裕，我男朋友，我可可可可…喜欢他了。”

　　她压根就看不出自己脸上写满了难过，一个劲地对着自己傻笑，还偷偷问他“哥，怎么样，我眼光不错吧？”

　　他只能以苦笑回应她。

　　粟裕立即友好地伸出一手“你好，我叫粟裕，多谢你在我还未来得及参与漫漫的人生之前，对她那么照顾。”

　　萧策内心又是一阵苦涩，代漫漫感谢自己，他凭什么，真当自己是根葱了吗？

　　但是表面却仍要做到镇定不失风度，伸出一手回握他“你好，我叫萧策，我和漫漫两家父母是再婚的关系，所以，其实我们没什么血缘关系。”

　　萧策握住粟裕时，用了力，加之他如此一言，自当心里知道别有所意，只是撇头望向何漫时，见她仍旧一脸天真，便只浅浅一笑，悄悄用力抽回手，当着萧策的面揉了揉何漫的头发。

　　他要告诉萧策，没有血缘关系，那又怎样？重要的是：何漫喜欢的人是我不是你。

　　云淡风轻暗怼道“不管怎么说，户口本上，你两是兄妹，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不是吗，哥？”

　　萧策一手用力握紧成拳，一手将何漫用力拽到自己身边，努力压制住内心的怒火，挤出笑容来，弯下身子，直接用双手掐了掐她的脸，一脸宠溺“你呀你，真是到哪都不会把自己饿着，又长胖了。”

　　“哼~哪有，哥，你还是一样这么讨厌。”何漫丝毫没有嗅出萧策身上的火药味，只当他是故意嘲笑自己，居然还真有点生气了，不开心地用小拳拳捶打了几下萧策，居然敢说我胖，哼~

　　“讨厌的话，那我这就走了。”

　　何漫立马上前双手拉住他的一手，撒娇道“唉，别别别，哥，你难得来一趟，我还没带你好好逛逛我们学校呢，我们学校有好多好吃的，我一定要带你一一吃完了，才让肯放你回去。”

　　萧策又宠溺地捏了捏她的脸“好好好，你个贪吃鬼。”

　　眼睛却偷偷地望向粟裕示威，他和漫漫之间的有些情感，是外人难以参与的。

　　粟裕当下心头一阵波涛汹涌，一吃醋一用力一把又将何漫生拽了回来，见她眉头微皱，望着他小声抱怨“西米，你干嘛，弄疼我了。”他的心跟着一抽疼，他当然知道弄疼她了，可是他就是看不惯他俩这样腻歪，难受，心口堵得直发慌。

　　他要宣誓主权。

　　牢牢地一手将她禁锢在自己怀里，不让她轻易再被人夺了去，俯下身子，在她耳边轻声问道“哪里疼了，我帮你揉揉？”

　　何漫抬起一手“这里，被你拽的，还…”偷偷瞄了一眼萧策，内心直犯嘀咕，今天怎么了，两个人怎么都像吃了炸药包一下，下手这么用力，被拽的这两下，可把她一条胳膊差点给废了。

　　粟裕替她揉了几下，随后故意将她放在身后，将自己挡在她和萧策之间，一手自然地去拿萧策的箱子，以示地主之谊“大舅子长途跋涉一定累了，漫漫我两赶紧带大舅子去吃点好吃的东西。”

　　“好好好…”

　　萧策仍旧清晰的记得，那天晚上，粟裕就那样一手拖着自己的行李箱，一手将何漫用手禁锢在身前推着她走，如此不辞辛苦，不过就是怕怀里的人儿被抢走了

　　他和粟裕仅那时见过，但萧策笃定，只此一次，粟裕定当终生难忘。

　　可是却出他意料之外的是，粟裕摇着头回答了他一句“在你进我们医院之前，我不认识你。”

　　此时粟裕望着他时，眼里没有当年的那种警惕和敌意，萧策不由笑了一下，不知是该值得庆幸还是有所感伤？

　　他是真的不记得自己了。

　　“那好，你给我一个理由，我为什么要选择相信你，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手术室和赌场一样，瞬息万变，结果谁都难以保证，万一，你错估了你自己的能力呢？我凭什么又要为你买单？”

　　“即使这样，你也应该相信我，为了那个一直坚守在你身边的女孩跟我赌这一把。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不是拖垮拖累她，而是成为一个有能力的人给她幸福不是吗？”说着粟裕从包里掏出一张名片给他“这是我的名片，想通了随时欢迎你给我打电话。”

　　说完转身往门口走，彻底离开前，背对着萧策留了一句话“如果我是你，我会为了她赌一把。”

　　听见门被关上的那一声，萧策随即抓狂，将手里的名片揉成一团，想要扔到一旁垃圾桶里，奈何没投准掉在了一旁的地上了。

　　他想将它捡起来重新扔回垃圾桶里，可是距离有点远，他够不着。

　　可是他不死心。于是整个人又不慎摔下了床，跌坐在地上的他，愤恨地双手捶打无力的双腿，却突然想明白：

　　也许，粟裕说的是对的。

　　他首先得站起来，成为一个有能力保护她站在她身边的男人，而不是一个一直拖垮她，祈求她可怜的废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