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之海》禾人君

5、神与人（一）

　　人总是喜欢稀少的事物，贵族喜欢稀有的红发美人，贫民喜欢难得的肉食，痛苦的人渴望快乐，过于顺利的渴望挫折，孤独者渴望羁绊，束缚者渴望自由。
　　人们如果常年留在一个地方，就会有出走旅游的冲动。
　　而如果常年在外游荡，就会渴望安定。
　　但是这些都不是自己能够决定的，商品必须去稀少的地方才更值钱，商人为此而奔波，就算渴望安定，也得先赚到足够的钱财。
　　或许有人觉得自己不会活的像重利商人，但情感又何尝不是一种取舍？生活其实无时无刻都在让人做着交换取舍。
　　因此，人们总是各怀心事，很难坦率的交流。
　　漫长的旅途有利有弊，对于某些人来这是机遇和令人兴奋挑战，因为有许多新的、未知的事物，但对于保守又斤斤计较的商人们来说，既怕货物损坏，又怕到了目的地卖不出好价钱，结果只有患得患失、忧心忡忡。
　　不过，不管是喜是忧，都得暂时结束了。
　　天色渐暗，需要安营扎寨了，不论明天如何，至少先要做好今天的事。
　　众人们正要上前说话，却见杜兰德爵士高举起手，示意安静。
　　众人立刻绷紧了神经，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却像是看到了怪兽般紧张。
　　杜兰德爵士没有让恐慌持续太久，手指悄无声息的指向远方树林。
　　众人凝神看去，终于了解情况。
　　原来有一个人正靠在树下休憩，因为一身绿色的斗篷所以才没有被发现。
　　或许是在酣睡吧，那人一动也不动的倚靠着树，膝盖枕着下巴，怀中抱着一把长剑，身侧似乎还摆放着标枪和铜盾。
　　虽然不知道这是何人，但看着这枕戈待旦的模样，显然不会是什么善类。
　　“怎么办？”西尔以手势和眼神问着杜兰德爵士，
　　杜兰德爵士只是做了一个简单的动作，手作刀状，悍然下落。
　　“会不会太冒险了？能否绕道避开？”西尔显然不想交战，勉励的劝说着想让他改变主意。
　　杜兰德没有回应，只是随手从自己的车上抽出一根长矛，瞄准之后狠狠投出。
　　……
　　乌云翻滚，阳光璀璨，伴有烈火与海啸，狂风与幽影。
　　这便是奥林匹斯神殿的常景，众神又集合在了一起。
　　“好久没有看到这样的盛况了。”他深深沉醉在这景色中，不禁地呢喃自语。
　　“伟大的神们，降下神谕吧，再给我这个迷途的孤魂野鬼，最后一个指引！”
　　他嘶吼着。
　　但却不见神谕，没由来的一阵刺痛使他转醒了过来。
　　“谁打扰了我？”
　　他怒火中烧，只觉得自己怒意比盛怒的阿喀琉斯还要更甚。
　　他睁开眼，就见一道剑雨朝自己逼来。
　　随着一阵皮开肉绽的声音，一个流浪者的生命消失在了世界上。
　　没有人敢责罚爵士滥杀无辜，贵族杀人向来不犯法，更何况这么一个来路不明的人。
　　有些人心怀不忍，但也只是将投扭过，将话深埋在心底。
　　“为什么？”那人的瞳眸激烈的跳动着，“为什么偏偏在这一刻要搅扰我！”
　　他扶着树站起，这生命力真令人恐惧，更令人恐惧他的怒意，眼中似是要喷出刀刃或火焰一般。
　　众人都能看懂他的神情，却都没有听懂他的话语，唯有辰蹙起眉头，回想起之前学过的古爱琴语，隐约感觉听懂了几个词汇。
　　“赫利孔山上的缪斯女神，原谅我奏响这悲之诗，愿宙斯、哈迪斯，宽恕我的罪过。”
　　他俯身抓起一把泥土，轻吻后又洒回地面，心里庄严问候着奥林匹斯的每一位神。
　　杜兰德爵士面色丝毫不变，也不管对方是在干什么，只是又抽出一支长枪狠狠掷出。
　　那流浪人单手攥住枪尖，越握越紧，结果手掌无事，反倒是枪尖被攥的弯曲，似是在证明自己苏醒后的力量。
　　“放箭。”杜兰德爵士当机立断的一声断喝。
　　又是一轮剑雨袭来，但这次可没了成效。
　　箭矢就像射中了铜盾一般，纷纷弹落开，其实从他之前捏曲枪尖就能初窥端倪，但这次，则是将范围扩散到了全身。
　　“这是什么怪物，没有弱点的吗？”
　　“全能的真神保佑，快让这个恶魔消失吧。”
　　许多人跪地祈祷，不住的画着十字架。
　　说来奇怪，他说的话无人听懂，但众菲罗尼亚人的话他却像是听懂了一般，面上露出不屑的神情。
　　“看来你们的神，即无用也无礼。”
　　他说语言仍是没变，但不知为何，众人已经能够听懂了，语意像是略过思考直接飞进了脑海一样。
　　“这是恶魔的力量！”
　　“神啊，快带走这恶魔吧！”
　　人们更加惶恐，更多人跪地祈求。
　　也有些狂信徒有些兴奋，既然恶魔存在，那么神也肯定存在了。
　　“带走我？”那人像是听到的什么笑话般引天长笑，“还是请求你们的神带走你们那愚钝的灵魂吧！”
　　“世人真是失去了对力量的敬畏，神的仁慈本可饶恕你们这些□□徒，但你们打扰了众神赐我的神谕，还将尊贵的神侮辱为恶魔，罪不容赦，所以，以死谢罪吧！”
　　他浮上天空，身躯绽放出太阳般的光。
　　对于信仰独一全神的菲洛尼亚人来说，这样的表现更加坚定了“这是个恶魔”的判断。
　　但在多神异教的西尔和辰看来，拥有这般神性的人，已是与真神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