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水长流》池夏婉

3、第 3 章

　　1996年冬天的第一场雪终于下了。小成烈听见母亲说下雪了，兴奋的从床上跳起来，衣服鞋子也不穿，就跑到阳台上去了。母亲叫了一声他，拿着衣服到小成烈给他穿上抱起来：“着凉了怎么办，你啊，让人不省心。”虽是责备着，却是满眼宠溺。

　　“妈妈，我可不可以出去玩啊？”

　　“等给你穿好衣服了就带你出去玩。”李妈妈把小成烈抱进屋里，给他穿上厚厚的外套，戴上手套戴上帽子。穿上鞋子就带着他出了门，这时对面的门也打开了，李妈妈对牵着孩子的女人打招呼：“哦圣圭妈妈，出去吗？”

　　“圣圭非要出去看看，就只好带他出去了。”圣圭妈妈笑着回答：“你也带小孩出去玩吗？”
　　“是呢，不如一起吧。”

　　两个大人一路聊的甚为开心，两个小孩子就牵着手走在前面，一蹦一跳的看起来活泼极了。

　　两个小孩在平地上追逐玩雪，两个大人就坐在长椅上聊着他。不知为何，多年后金圣圭最怀念的不是和李成烈在一起的时光，而是小时候无忧无虑的在雪地上打闹的他们。

　　金圣圭问李成烈时，李成烈回答的也是小时那段时光，但与他的原因却不一样，他说：“我对母亲的记忆是停留在八岁以前的，甚至现在已经不大记得她的模样了，但却记得，她是十分溺爱我的，她温暖的怀抱，是谁也代替不了的。”

　　李成烈怕黑，从小就怕，但七岁以前没有现在这么严重。七岁那年，李成烈刚上一年级，是和对门的哥哥一个学校了。李成烈很高兴，开学第二天 ，特意让母亲不用送他了，他说和圣圭哥哥一起去学校没问题。

　　那天李成烈很高兴，却没有发现母亲眼里的哀伤，或许就算他看见了，也是不懂的吧。

　　那天晚上回家的时候，开门的并不是母亲，竟是父亲。李成烈一直有些怕父亲的，因为他根本常年见不到几面父亲，而且父亲又常板着脸，就更怕了。下意识的后腿了一步，父亲却突然对他笑了，他拉着成烈的手，将他带进屋，关上了门：“成烈呐，回来了。”

　　“妈…妈妈呢？”从来不知道父亲的声音也会这么温柔，成烈有些怯怯的问。

　　李父把成烈背着的书包放下，没有回答他，把他牵到客厅，指着一个陌生女人说：“这是你妈妈，”又指着一旁的小孩说：“这是明洙弟弟。”

　　李成烈呆呆的站在那儿，后又抬头眼泪汪汪看着父亲：“爸爸，妈妈呢？”随着话音落，眼泪也落了下来。李父蹲下身子，神色竟有些不知所措：“成烈啊，妈妈在那儿呢，别哭别哭……”

　　成烈什么也听不进去，最终放声大哭。所以他错过了父亲眼里流出来的泪水。

　　那晚，成烈床上多了一个小孩，而父亲说的“妈妈”就坐在床边，轻言细语的给他讲故事，直到他入睡，就像以往的母亲一样。